大人他想硬飯軟吃 第28節
他順著蕭玦的手指看過去,城外只有兩個光點,前面那個是七娘廟,后面那個便是商家。 “也不知道jiejie現在在哪?!?/br> 她將孟杲卿約在了長樂樓,這棟樓是她在紅樓的原址上建造的,雖不及紅樓高,卻也是這城內最高的樓閣了。 她倚在四樓的欄桿上,抬頭望著夜空,月白風清,有風拂過,吹得一旁的帷幔輕輕搖動。 商苑今日穿了一件胭脂紅的對襟長裙,挽了垂云髻,臂彎上掛著辰砂色的披帛,腰上系了紅絲帶垂著金珠子,隨著裙擺走動若隱若現。 今日罕見地將該帶的首飾都帶齊全了,看起來像是精心打扮的。 臉頰微紅,倒不是涂了胭脂,而是她來長樂樓之前便喝了幾杯酒,此刻是醉里望月,朦朦朧朧不真切。 孟杲卿還未走上四樓便看見了倚在欄桿上的背影,腳步一頓,猶豫半晌還是抬步上了四樓。 聽到身后腳步聲傳來,她轉過身去,朝著孟杲卿看過去,依舊是一襲霧色長袍,一半頭發規規矩矩地用玉簪束于發頂,剩下一半垂于后背。 有風吹過衣擺,便給人一種乘風成仙的姿態。 孟杲卿自是好看的,更是出塵的。 她看著孟杲卿朝自己走過來,腰上系著她相送的荷包,眼神落到荷包上,那微紅的頰面在此刻看來像是女兒家的羞澀。 “殿下?!彼p喚道,雙瞳含水,情意綿綿。 他看著商苑,眼中有遲疑,但不過一瞬便消逝在眼底,他坐到商苑身側,低頭詢問:“等得可久?” 商苑搖搖頭。 此時,萬家空巷,家里倒是最冷清的。 白林還是沒扭過崔也,被拉著去崔也家吃了幾杯酒,等走出來腦子已經昏昏沉沉了,花了好大一會這才辨別出方向來。 聽著門外有人去敲門,初兒忙從屋里出來,一打開門爛醉的白林便朝她倒了過來,她連忙伸手扶住白林,低頭看著白林皺眉。 “你怎么吃了這么多酒?” 白林沒回答,從袖中摸索了好一會,這才摸出一根銅制的山茶花簪子來,遞到初兒的面前。 “我精心給你挑的,好看嗎?” 看著白林傻笑的樣子,初兒伸手拿過簪子,端詳半刻,一臉的嫌棄,嘴里嘟囔著:“還說我眼光不好,我瞧著你眼光最差,丑死了!” 話雖是如此說,但初兒還是忙不迭收了起來。 聽著初兒的嫌棄話,白林愣了愣,隨后憤憤道:“都是那賣首飾的小娘子跟我說,這是她鋪子最好看的簪子,我去找她!” 說著,白林就要抬步往外走。 她忙伸手拽住了白林:“去找她,你有銀子嗎?” 白林搖搖頭,送給初兒的簪子已經是他找公子預支了下月的工錢,現如今身上是分文沒有了。 初兒低笑:“沒銀子,我給你啊?!?/br> 說罷,她從袖中拿出一個沉甸甸的荷包遞了過去,都道心意重要,可她覺得什么都比不上裝滿銀子的荷包最重。 白林打開荷包看了一眼,看清楚那滿滿當當的銀子之中,眼中的醉意頓時消散了大半。 看著白林瞠目結舌的樣子,她道:“多嗎?” “多!”白林點頭,“比我家公子的荷包都多?!?/br> 話落,他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初兒,“你不生氣了?” 他這段時間最后悔的便是那次和初兒拌了嘴,兩人十天都沒有說一句話。 聞言,初兒剛揚起的笑意又冷了下去,她裝作生氣地轉過身,眼里卻含著笑:“下次你用銀子給我打一個簪子我就不生氣了?!?/br> “好啊,用金子打都成!” 府外熱鬧非凡,府內打情罵俏。 內院的徐進財也沒有閑著,躺在床上依舊不閑著,拉著馮昭興致沖沖地說:“馮昭,我今日射箭已經能射中靶心了!” 馮昭低頭看著手中的賬本,好一會才翻一頁,心不在焉道:“嗯,第幾百支箭才射中靶心?” 馮昭的一句話澆滅了徐進財大半的興奮。 “你懂什么,我這是有志者事竟成,我跟你說今天是三百支,明天就是兩百支,早晚有一天我能箭箭正中靶心?!?/br> 馮昭敷衍地應著,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手中的賬本上。 耳邊好不容易安靜了下來,但沒過一會,徐進財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他剛想讓徐進財別打擾他,轉頭便看見徐進財一臉的嚴肅。 伸手指著院子里,壓低聲音道。 “馮昭,剛剛有個黑影過去了?!?/br> 他順著徐進財的手指看過去,本以為是徐進財看錯了,可當他看過去,確實有人影在黑暗中掠過。 那身形不像是初兒,更不像府內的人。 “別出聲,你先將蠟燭熄了?!瘪T昭站起身,拿過一旁抵門的棍子?!拔页鋈タ纯??!?/br> 徐進財忙從床上下來,拿過一旁的外袍往身上套。 “我跟你一起去?!?/br> --------------------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著把花燈節寫完的,但今天是寫不完了,明天見,祝大家元旦快樂! 第29章 冬三十 下陵城曾經是南詔的城池, 花燈節的習俗也是從大鄴城傳出去的,冬月三十這一天,他們會爬上自己所能爬到的最高的地方, 対上蒼祈愿。 十年前,褚亦出征在即, 謝蘊道帶著他一起去蒼然山上祈愿。 若是褚亦一人, 爬上這座山花費不了多少時間,但是帶著謝蘊道這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人, 他只能停下來等謝蘊道,時不時還要拽謝蘊道一把。 等爬上山頂差點就過了子時。 他轉過頭看著氣喘吁吁的謝蘊道,斜眼道:“你體力又不行,干嘛非得學人爬山祈愿?” 謝蘊道抹了一把額頭的汗, 雙腿都累得微微發顫, 対著褚亦笑道。 “他們說這一天許愿最容易靈驗了,我想來試試?!?/br> 蒼然山不是大鄴城內最高的山, 但是是謝蘊道能爬上的最高的山了。 他轉頭看向褚亦:“敬慈, 你有什么愿望?” 褚亦抬頭看著空無一星的夜空,心底対愿望什么的不屑一顧,可人都是有野心的, 說出來也無妨。 “我想當大將軍, 鎮守邊疆,護四方太平?!?/br> “你呢?” 謝蘊道抬頭看著天,眼底滿是笑。 “我想入朝為官,輔佐陛下成為一代賢君,名垂青史?!?/br> 愿望會實現嗎? 會的。 直到褚亦被謝蘊道推下山巔之前, 他都認為兩人的愿望都能實現。 身子快速地下墜,等他回過身去已經晚了, 他看不清楚謝蘊道的表情了,耳邊是呼嘯的風聲,由峭壁縫隙中伸出來的樹枝刮花了他的臉。 腿部劇痛傳來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什么愿望成真,全都是謊話屁話。 恨嗎? 不恨。 就算是謝蘊道把他殺了,他都不會覺得謝蘊道是要害他。 只是十年過去了,就算不恨,心里也滿是怨,滿是氣。 恨謝蘊道不跟他說一聲就跑了,氣謝蘊道十年都不回來一趟。 腿上的舊疾每到冬日便會發作,膝蓋疼得要命,就算是他待在滿是火爐的屋子中也不管用。 但疼也顧不得了,他低頭仔細批閱從宮中帶出來的奏折,起初他只是看了一眼便覺得頭腦發疼,不過現如今倒也習慣了。 經常一個人看到半夜。 房門被人輕輕叩響,小廝從外面走了進來,俯身恭恭敬敬地対著他說道:“王爺,永安侯府送來的帖子,明日邀您去湖心亭喝酒?!?/br> 他微微皺眉,看了看一旁擺滿桌案的奏折,想也沒想便回道。 “不去,沒空?!?/br> 小廝作難:“可……謝將軍說您明日不去,他便親自登門?!?/br> 他抬頭看著窗外夜色,突然想起了什么,対著那小廝問道:“明日是什么日子?” “冬日三十?!?/br> “回了永安侯府的人,說明日本王準時去?!?/br> 說完這句話之后,他重新低頭看著手中奏折。 現在想來,那日的愿望確實是實現了,只不過天上的仙人將他們兩個人的愿望弄混了罷了。 想至此,他嘴角泛起一絲諷刺。 “名垂青史,jian名也算是名?!?/br> —— 夜色正濃。 下陵城中已經有零零星星的花燈飄了起來,小山坡上的三人也沒有閑著,各自點燃自己的花燈。 蕭玦將愿望全部寫好之后,扭頭便看見商溫和孟汝杳的花燈已經點燃了,其上一個字都沒有。 “不是吧,你們一個愿望都沒有?”蕭玦驚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