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爺擦擦汗，“不是，女俠，我們上報朝廷也需要人證物證，不能說她是犯人就是犯人?！?/br>
    尤其是像熊姥姥這種，朝廷近來想拿江湖人開刀，插手江湖事，剛好可以用來做殺雞儆猴那只雞，萬萬不能弄虛作假。

    “麻煩?！扁忚K小聲嘟囔。

    要在往常，她早甩手走人，愛信不信，然而之前才信誓旦旦說“最遲明晚”——也就是今天晚上，將熊姥姥抓來，做不到可要把臉都給丟了。

    鈴鐺走過去，揪著熊姥姥的衣領，強迫她和她對視，“來，看著我的眼睛?！?/br>
    迷魂大法，發動——

    “你的名字?！?/br>
    “公孫蘭?！?/br>
    “你是熊姥姥嗎?！?/br>
    “是?！?/br>
    “你成為熊姥姥的原因?！?/br>
    “每到月圓之夜，我就想殺人?！?/br>
    鈴鐺再依次問她每一次作案的詳情，有幾次和卷宗上記載的時間地點一致，師爺越聽越嚴肅，沉默著用筆墨記下來。

    熊姥姥被關進大牢，只等來日運上京問斬。師爺則重重對鈴鐺彎下腰，語氣中頭一次帶上敬意：“多謝俠士的緩手?！?/br>
    小姑娘側頭瞄他，突道：“我餓了?！?/br>
    師爺一怔，“是在下疏忽，俠士捉來熊姥姥，定然是辛苦許久，饑腸轆轆，在下這便讓人去酒樓帶吃食回來。不知俠士喜歡吃什么？”

    “蛇rou！”

    蛇rou做的最好的，是蛇王的手下。

    蛇王不是蛇，是人。蛇王的手下也不是專門做蛇羹的，他們有的是手腳伶俐的小偷，有的是官府追捕的逃犯，有的是暗巷出沒的打手……蛇王是五羊城里三教九流的老大，只要他一句話，那些人就可以為他賣命。

    師爺和蛇王有交情。

    蛇王不遠萬里來到江南，跑死了三匹馬，半日之內到達官府，就為了熊姥姥。

    “鈴鐺姑娘，聽說您喜歡吃蛇rou，這是我們五羊城最好的椒鹽蛇rou?！?/br>
    由蛇王親自端來，鈴鐺老遠就聞到了蔥辛，鹽咸，椒辣和蛇rou鮮。

    “你是誰？”

    潮濕的風吹入蛇王的眼睛，他壓著嗓音，緩緩拉啞聲調：“一個被熊姥姥害得家破人亡的可憐人?！?/br>
    “要探監的去找師爺。要糖炒栗子的……”鈴鐺頓了頓，撇撇嘴，“找花滿樓?！?/br>
    蛇王搖搖頭，“我找你?！?/br>
    “熊姥姥真名公孫蘭，她除了是熊姥姥，還是女屠戶、桃花蜂、五毒娘子、銷魂婆婆……同時也是一個名為紅鞋子的組織的首領，她的姐妹們都是有本事的人，或許會來報復你?！?/br>
    “更或許會去劫獄?！扁忚K對于當獄卒沒想法，又不想自己抓到的人被救走，于是……

    ‘’沒有人能劫獄成功公孫蘭?！?/br>
    蛇王捏著拳頭：“沒有人能劫獄成功公孫蘭。我絕不允許有這事出現?！敝讣妆凰髷?，縫里都是黑色的血。

    “你慢慢吃，蛇rou我用內力保溫，還是熱的?！彼笆?，“我先去自請當獄卒?！?/br>
    鈴鐺吃東西少有忌口，咸的，甜的，辣的，她都吃。吃到味道重的菜肴時，她喜歡慢慢吃，慢慢享受那充斥口腔的滋味。

    她吃完蛇rou，走出客房時，看到不知在院子里站了多久的花滿樓。

    以及他的好朋友，四條眉毛的陸小鳳。

    陣法難破，但是如果有人在外面移動了布陣的物品，自然而然便擺不成陣了。

    誰破壞的陣法，顯而易見。

    鈴鐺：“陸小鳳，你很閑嗎？”

    陸小鳳笑著擺擺手：“小師姐，你和花滿樓的事，我可不想扯進來?！?/br>
    “你又不是萬花弟子，喊什么師姐?！?/br>
    又轉頭看向花滿樓，冷冰冰問：“有事？”

    小姑娘還在生氣。

    她對別人生氣，和對唐無樂生氣時的直接動手不一樣。唐無樂對別人生氣，和對她生氣動手，也是不一樣。不動手，對于他們來說，是一種另類的生分。

    “師姐?！被M樓走過來，半蹲著身體，“我們一起去牢房如何？”

    “去牢房干嘛？”

    “她往我吐唾沫，我吐回去?！?/br>
    鈴鐺板著臉看他，花滿樓回視。

    翩翩公子收斂了笑容，表情嚴肅，仿佛在說著一件正經的事。

    一息后，鈴鐺繃不住了，噗嗤笑出聲來。

    “算了吧，讓你去向人吐口水，也太為難你了?！?/br>
    她歪歪頭。

    “我不氣啦?！?/br>
    “我也不氣了?！被M樓認真回她。

    第1卷 第27章 吐黑水

    都在生氣，都在原諒，扯平了。

    鈴鐺目光掃向花滿樓縮在袖子里的手。

    那只手之前被刀刃劃傷，他藏在袖子里，就是不想她看到后內疚。

    ——屬于花滿樓的無聲的溫柔。

    小姑娘伸手，迅速拉開天藍色的袖口，藏在里面的傷口擺脫模糊的陰影，清楚顯露在人前。

    豎起手指往傷口戳。

    “疼不疼？”

    亮汪汪的眸子里充斥著理直氣壯，好像戳傷口的人不是她。

    花滿樓老老實實告訴她：“疼?！?/br>
    “活該，誰讓你直接上手的?！?/br>
    一坨子止血膏糊上去。

    “還敢不敢用手擋啦?！?/br>
    “一時情急?！?/br>
    小姑娘撇撇嘴，“你還是老樣子，做不到的事情絕不答應?！?/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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