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過了晚上八點。

    喬裝成一個并不起眼的直發女子的藤間智走在巷間，天空開始下雨，雨絲滴答滴答地在路燈光中被割碎。

    她戴著一頂報童帽遮掩自己的卷毛，走近巷口的時候，壓低了帽子。

    【FBI的行蹤：曼哈頓西49街】，她向行動搭檔貝爾摩德發送信息。

    此時，上演著大熱劇目金蘋果Golden apple的劇院里發生了兇殺案。真相水落石出后，人群開始散去。

    兇手愛上了那個虛幻的人物米迦爾大天使，不允許任何人破壞她的幻影，就算是擁有著同一張臉的人也不行。

    街道兩邊的建筑將夜空框住了，雨開始密密地下。

    她走到巷口即將轉彎時，從黑暗和雨幕中走來一個人攔住了她的去路，他留著及腰的長發，路燈光隱隱約約打亮了一半的臉，宛如雕像一般深邃的五官沉凝著。

    “趕快離開這里”，穿著黑色制服大衣的針織帽青年語氣生硬，雙手抄在口袋里，“這里很危險?！?/br>
    藤間智料想赤井秀一應該是沒認出她，她沒帶變聲器，便簡單地點了點頭，快步掠過他向巷口走去。

    與他擦肩而過時，手腕被抓住了。

    在狹窄的巷道中，兩邊都是有些老舊的公寓樓，巷子里灼黑的路燈投下鬼魅般的陰影，路上開始積水，雨滴落在水洼里，發出輕微而有節奏的響聲。

    “什么時候會離開美國？”他問。

    她嘆了口氣，原來還是被認出來了：“今晚的任務完成，后天的飛機，不管有沒有成功都會回去?！?/br>
    他們并肩而立，卻面朝著不同的方向，他沉沒在巷子的昏暗中，她面向著巷子外色彩鮮艷的廣告招牌。

    他扣著她手腕的手一松，有些猶豫地向下，手指觸到了她的手掌虎口，輕輕地搭在上面。

    “是因為上次行動的失??？”赤井問。

    “不清楚”，她回答。

    藤間智當然不知道為什么琴酒這么突然地，要求她盡快回去?？傊蛲暧螒虻漠斕焐钜?，她就收到了琴酒的郵件。

    郵件里的措辭并不像平常那樣冷靜，反而透著一股陰陽怪氣的惱意：【玩夠了就盡快回來——琴酒】

    赤井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道：“你的身份，除了我沒有其他人知道。所以除了我以外，和任何FBI探員相處時都不要放松警惕?！?/br>
    純麥威士忌是臥底這件事，他連同事和上司都沒告知。

    她有些驚訝，偏過臉去看他。

    她還以為他至少會報告給上級，沒想到……

    他輕輕搭在她的手掌上的手一動，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力道很大，他的聲音很低，卻很篤定：“我不會把你的安全交給別人?！?/br>
    耳邊是淅淅瀝瀝的雨聲，還有他低聲承諾的余音。

    她有些動容，緊緊地回握住他的手：“謝謝?！?/br>
    他一愣，想說些什么，但是沒開口，只是紋絲不動地牢牢捉著她的手，眼簾動了動，垂下來，視線落在昏暗的巷子深處。

    關于她，他還有很多事想問，想親口聽她說。對于他來說，她依然是那個敞開的秘密?？墒菦]有時間了。

    “一切小心”，她說。

    “你……”，他想說什么，卻又咽了回去。

    “再見”，她說。

    他緊緊握著她的手松了下來，漸漸垂下去，手指卻戀戀不舍地順著她的掌心一點點下滑，然后徹底放開。

    “我會來日本的”，他最后一句話是這么說的。

    紐約的雨季，雨絲細細密密地落下，百老匯街道從曼哈頓西41街長蛇一樣蔓延到53街，縱貫著曼哈頓島。

    廢棄公寓邊，銀發殺人.魔的蹤跡若隱若現。

    赤井秀一順著蹤跡找到了這邊，在街道邊看到了一輛出租車，一個女孩打著傘站在公寓門口，仰著頭在看欄桿。

    “日本人？”他問。

    “這里很危險，快離開這里”，他去拽那個打著傘的女孩。

    女孩臉上滿是驚恐之色，往后退了一步：“可是我在這里等我的朋友！”

    他自從剛才和純麥威士忌對話之后，心里格外煩躁不安，仿佛會永遠失去那個鬈發姑娘似的。

    他想到這里脾氣也差勁起來，放開女孩，深邃的五官線條繃了起來，被昏暗的街道燈光照得宛如魑魅：“立刻從這個地區消失！”

    他的臥底朋友……

    FBI離開后，女孩在廢棄的公寓樓里遇到了傳說中的銀發殺人.魔，那個殺人.魔邪笑著倚在欄桿上，手里把玩著手.槍：“如果你要怪的話，就怪那個為你安排這種結局的上帝吧……”

    正說著，年久失修的欄桿斷了。

    女孩用盡全力抓著銀發殺人.魔的衣服：“你還在發什么呆？快點抓住我的手臂呀！”

    銀發殺人魔有一瞬間的愣怔。

    銀發殺人魔往地面看了一眼，那里正站著一個戴著報童帽的女人，她正仰著頭，做好了接住掉落下來的她的準備。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嗎？貝爾摩德曾這樣輕蔑而悲傷地反問。

    天使從來不會對我微笑，一次也沒有，她說。

    可是為什么……

    為什么要讓她活著呢？

    “救人還需要理由嗎？”那個少年說。

    她無惡不作，發泄著心中的怨恨，她恨惡著生，可是她也害怕著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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