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寶貝她,卻給不了她很多
中秋前夕,碧好回娘家小住了兩天。 皆因科考殿試的日子近了,一家子的重心便落到了碧好二叔林偉良上。全家殷勤照顧他飲食起居,只為讓他好好溫習。 但碧好聽說近日來,二叔脾氣古怪,一時沉郁,一時暴躁,總把自己關在屋子里。祖父林學文道:“想當年我去參加殿試,也是緊張得一宿睡不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過了這么多年,也算想開了,該是你應得的,你就會得到,反之也強求不來?!?/br> “那要怎么開解二叔?”碧好道。 林學文思忖片刻,道:“你如今跟著雍王世子,堂叔白也受了雍王恩惠。他定然是怕入仕后,會卷入朝堂之戰。當年你父親的意外,如今想來也非偶然?!?/br> 他說著嘆了一口氣,“當年你父親在雍王府讀書,受雍王提拔,可是剛封了官沒多久就病死了。我們也不在,根本不知道死因!只交回來一具尸體,說路上暴斃了。后來你母親想去查,可我們家人微言輕,一路受阻,最末只有不了了之?!?/br> 碧好問:“那雍王呢?他知不知道父親的死因?” 林學文搖搖頭,“不清楚?!?/br> 碧好片刻又道:“二叔擔心的事情,其實我心中有數。祖父,不瞞您說,其實與太子相比,雍王的勝算更大?!?/br> “你,這是世子告訴你的?”林學文露出微微詫異的眼神,他只當孫女兒只懂吃喝玩樂,不會了解這些事。 “雍王幕僚眾多,更得民心,王府中萬騎十萬,還有各個江湖門派亦會施予援手。太子所擁有的,是在朝堂之上的,而雍王有的,更多是別人看不見的?!北毯眯钠綒夂偷?。 “可是子繼父業,乃天經地義!” “那如此,我們全家豈不是也會給雍王陪葬?”碧好看見祖父猶豫的神情后,又道,“治理國家需要好的人才,如果朝政總是內亂,定是君主的問題。而好的君主又講究天時地利人和,這大明宮,遲早是要易主的?!?/br> “罷,罷,”林學文拍了拍手背,“你已是雍王世子的人了,我們這家也和他脫不了干系,這渾水肯定是要趟的了?!绷謱W文說著,抬頭又問道:“勝算大,這真是雍王世子跟你說的?” 不是......但是她知道,因為前世就是這樣的結果,而今生,朝堂上的事情都沒有變過。 碧好沒有正面回復,她道:“我們不能出風頭,尤其是在太子的人面前。所以要學會自保,是第一要緊的事。如何做到呢?祖父您別結交清客閑聊太多,堂叔白少出去招搖,莫讓人落下把柄。還有二叔,他剛入仕,就暫時守拙,如此,沒有人會在意我們這個寒門子弟?!?/br> 然林學文還是一臉驚訝地問:“你怎知道這么多?這又是世子爺說的?” 為了讓他們放心安心,碧好只好點點頭,默認了。有世子的名義在,他們當然會聽。 最末,碧好寫下幾個人的名單交給祖父,告訴他這些都是與雍王作對的人,最好不要跟他們以及黨羽有交集。然后二叔那邊她就不勸了,讓他自己想明白,大概就恢復平常心態了,左不過還剩十幾天,他不至于消沉喪志。 回到荔園,碧好去了李漠的蓼風軒書房,巴巴地看了他一會兒。李漠不知他小娘子回了一趟娘家,怎還不高興了?拉她到膝上坐,問什么事? 碧好一根蔥白手指勾了勾他的腰封,“爺,你說我要不要查一下我父親當年的死因?他可是探花郎,突然就病死了,這其中或許有蹊蹺?!?/br> 李漠“嗯”了聲,“要查可以。不過已經隔了十幾年,查起來會難一些?!?/br> “我父親曾經是在王府讀書的,和他同過窗的人總會知道一點,還有,說不定王爺也會知道?!?/br> 李漠聞言,腦中思緒打了個轉,想起了七八歲時的一件事。 昔日,父王從太極觀接他回府過除夕,因他不喜府中吵鬧,便住到了荔園。下人告訴他,荔園里還住了個女人。他便問:“是父王的姬妾?” 下人道:“不是。聽說是探花郎林氏的大娘子?!?/br> 既是別人家的大娘子,怎會住到這里?一個夜晚,他行至暖香塢前,只見燈下兩人在說話。 那個微微欠身,捧起女人雙手溫柔哈氣,替她取暖的男人,竟是他父王。 那時他年歲還小,更多的事情無法分辨,只知道父王除了母親外,還有好幾房姬妾,也對她們挺好。但他如此對待一個別人的娘子,一定不妥。 后來,機緣巧合下,他納了碧好為妾,又才發現那女人原來就是碧好的母親。 現如今他和碧好在一起,想必他們做長輩的亦會注意分寸,只不過看碧好說話時的神情,她應該不知道這件事。 李漠沉聲道:“我讓陳靜去查查吧,暫時不能驚動太多人,免得引起風波?!?/br> 碧好笑著點點頭。 聽聞中秋節那日,皇上會在宮里設宴宴請宗親與大臣,李漠就打算帶她去。她本意是自己只是一個妾,進宮去未免太張揚了,不太愿意。上榻之后又跟他磨起來,可這冷心的男人只一句話:“誰敢笑話?” 碧好翻滾到床的內側,“我這不是為了你的名聲,總帶一個妾出門,誰關上門了都笑你好不好,哼?!?/br> 李漠伸手將她身子拖出來,看著她的背,想對她說過段時間就改她的位份為側室。但側室,于他或許還有她而言,都很不理想。 然承諾不好說出口,他眸光明暗交雜后閃過一絲為難。 很寶貝她,卻給不了她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