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主乃是人間小火爐 第6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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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安傷的并不重,紅著眼圈去看國公爺與同袍,營地里的營醫便過來稟告。 “啟稟殿下,顧大將軍身上有三處箭傷,兩處刀傷,肩膀還有火銃擦過的傷口,左腿右手皆有斷裂,這般重的傷按常理來說很難救治,好在那位阿樂姑娘喂了大將軍救命仙丹,倒續住了一口氣,倘或今夜不發熱,熬過來,也許就挺過去了,只是這未來再想持槍打仗,就不能了?!?/br> “莽古哈人都被打回老家喂鴨子去了,沒仗可打了?!背嗽掠行└吲d,命人去關內取陳芥菜湯來,“這可是比救命仙丹還要神奇的藥,國公吃了一準活蹦亂跳的?!?/br> 她問完了話,便拿過紙筆,趴在案桌上提筆寫信,原本還想拽幾句文,卻發現自己腦中空蕩蕩,什么都沒有,只得寫大白話了。 “白嬢嬢,還記得先前我同你說,深山老林里常常會有仙女下凡玩耍,說不得就能救下國公的話嗎?眼下我給你寫信,就是要告訴你,你的相公找到啦,找到他的仙女,就是我??!” 喜氣洋洋從字里行間流露出來,乘月高高興興地拿蠟封了口,遞給了驛卒。 “快馬加鞭的話,一定比孟貴與早到帝京城,到時候就不怕他胡說八道,白嬢嬢也能安心了?!?/br> 她交待完畢,忽然又想起來什么,提筆刷刷寫了幾行字:顧景星也很好,還能同我吵架呢。 這才將信件再重新封好,交給了驛卒,這一番忙活下來,著實累了,只趴伏在案桌上小憩了一時。 再睜眼的時候,便聽外頭有馬匹嘶鳴之聲,有颯踏的腳步聲響起,旋即一陣風裹挾著北境的冷夜微雨,掀賬而入,乘月抬頭看,正對上顧景星那雙凜若寒冰的眼神。 他像是剛從死人堆里爬出來,血污和著雨水沾染在他的面龐脖頸,盔甲上除了血跡斑斑之外,甚至還有一層火藥的灰燼。 在對上公主乍醒還懵著的雙眸后,顧景星的眼神一霎便松泛下來,無盡的疲累涌上眼底,乘月被他的樣子駭住,下意識指了指帳中。 顧景星向著乘月點點頭,幾步奔過去,見父親躺在軟榻上,一整個氣息微弱的樣子,只跪在床邊無聲地哭出聲來。 乘月走過去,靜靜地站在他的身旁,好一會兒,才喚了他一聲。 他不應她。 乘月覺得很奇怪,彎下身輕輕推了推他的肩膀,哪知隨著她輕輕的動作,顧景星卻一下歪倒在床邊,竟是昏了過去。 這是受了多重的傷啊才會這樣,乘月忙命人將他抬上床,到底不忍看,只背過身叫營醫為他檢查傷勢。 營醫仔仔細細地為他檢查后,這才回稟道:“新舊刀傷箭傷皆有四處,好在都沒有命中要害。到底是年輕啊,帶著這么重的傷,還能上陣殺敵,少將軍當真是武神再世?!?/br> 眼看著營醫為他上藥,親隨又為他擦洗換衣,乘月覺得自己已盡到了心意,這便離開了這座大營。 阿詩和金疙瘩在后面跟著公主,亦步亦趨,想到那位顧世子好看的面龐,阿詩不免幾分好奇。 “公主,他傷得這么重,你不看著他嗎?” “那里有營醫,有他的親隨,我一個堂堂的鎮國公主,為什么要看著他?”乘月踩著灘涂上的小石子,打算在這里轉上幾圈,“他又不是我的駙馬,我現下也不喜歡他了?!?/br> “那您還千里迢迢的來這里救他……”阿詩乃是滇南人的性子,無拘無束慣了,同公主說話也不拘什么禮數,直問道,“還救了他的父親?!?/br> “他與靖國公都是忠君愛國的將士,我身為公主,手上又有兵,自然要盡力?!?/br> “那您知道他受傷了被圍困了,為什么哭???” “他與我打小一塊兒長大,作為他的小青梅,我哭一聲不為過吧?” “您哪里是哭一聲???” “……即便是哭好幾聲,也是因了他的娘親知道嗎?要不這回回去,我認了白嬢嬢做干娘好了!” “認了干娘,您就不能同顧世子成婚了?!?/br> “你一個滇南姑娘,還知道中原的倫理道德呢?” “那可不,我們滇南人也不是茹毛飲血的呀,也會讀書認字兒。我還叫做阿詩呢!樂府詩的詩?!?/br> “可我知道你們吃花兒……” “那叫鮮花餅!” 乘月此時的心落進了肚子里,只覺得不虛此行,換了一間大帳,沐浴更衣后便打算好好睡上一覺,到了夜間,忽聽得外頭有馬蹄聲響起,她被驚醒了,從窗子里向外看,但見有一人跌跌撞撞地沖出了靖國公的大帳,躍上馬便往長興嶺去了。 遠遠看,那人身影清瘦,舉手投足幾分少年意氣,乘月知道是顧景星,不由地攀住了窗子探出頭再去看。 下一刻他便縱馬隱在了茫茫的夜色里。 乘月呆坐在軟榻上。 他傷的這么重,還要往外跑,一點分寸都沒有。 她也是出了很多力氣才把他們救回來的好不好。 雨絲纏綿著卷入她的帳里,她再往外看,顧景星的親隨縱馬跟了上去,乘月這便不看了。 他要去就去吧,橫豎她與他除了打小就認識的情誼之外,也沒什么別的了。 她這么想著,越性兒躺下了,只將軟被蓋過頭頂,再不去想他的事。 后來她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再睜眼時,外頭還是夜,雨下的越來越大,電閃雷鳴的。 聽人說山谷里打完仗之后,常常會下雨,或許是逝去的魂靈在哭吧。 乘月也睡不著了,抱膝坐著望呆,沒一時卻聽盛玢在外喚著公主。 “顧帥在長興嶺的水澗那里發了瘋似的找東西,怎么勸都不回來,到現下已有一個多時辰了……” 盛玢與顧景星乃是親軍衛的同僚,是有幾分情誼在的,勸不住顧景星,便折返回來,在公主帳前猶豫半天,見公主帳里有了動靜,才上前稟告。 乘月就有些生氣。 明明重傷在身,卻還要去淋雨,倘或發炎了,痛的還是他自己。 她掀被起來,由著金疙瘩為她披上蓑衣,這便一言不發地上了馬,在盛玢等人的護衛下往長興嶺去了。 到了那方水澗時,乘月從高處向下看,但見水澗邊密密的水草里,有人正彎身翻找著什么。 乘月從馬上走下來,慢慢地向下方走去,離近了,顧景星才注意到她來,抬眼的那一刻,乘月看到他滿面的雨水,黯然的眼眸里,痛楚和疲累交雜。 他就那樣定定地看著公主。 像是脆弱的不堪一擊。 乘月緩緩地伸出手,金鴨小手爐在她的掌心淋雨。 “顧景星,你在找它嗎?” 甫一看到這枚小小的、可愛的金鴨小手爐,顧景星的身子在雨中晃了晃,眼睛里有清淺的、失而復得的笑。 他伸手想要來拿,公主卻輕輕搖了搖頭,將金鴨小手爐攥起。 “原本就是我的?!背嗽骂D了頓,“現在我要收回去了?!?/br>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7-12 00:45:28~2022-07-12 14:52: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lily 20瓶;rock potato 10瓶;松鼠和鱖魚、我的rourou、momo、e、ithaka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1章 春在梨花 殘月墟影, 夜雨生煙,公主在蒼綠濃郁的深夜里,站成了一抹溫柔的月影。 她說要把金鴨小手爐收回去時, 和軟的語氣像是在同他說家常,那一瞬令顧景星恍惚回到了小時候, 公主追在他身后, 豎著一根手指頭, 要他下回進宮,記得帶蟠桃胡同的江南團子給她吃。 思緒回轉,顧景星的眼睛茫然與無措交疊著, 雨水從頭頂一路向下, 沖刷著他蒼白脆弱的面龐。 “雪兔……” 他動了動口, 喚她的聲音幾近喃喃, 在往前走一步, 身體卻像是支撐不住了, 跪在了她的身前。 金疙瘩在公主的身側察言觀色, 不免出聲示警:“不可直呼公主乳名, 顧世子僭越了?!?/br> 乘月抿了抿唇, 不愿再看他眼下的苦楚, 只輕嘆了口氣,看了盛玢一眼, 盛玢立時便會意, 只將傘撐在了顧景星的頭頂, 扶了他一把。 “顧帥, 身子要緊, 您還是快回去吧?!?/br> 風雨被擋在傘外, 顧景星在傘下久久地沉默著。 乘月只將金鴨小手爐歸攏手心, 眼睛看著他,卻向著金疙瘩說話。 “無妨,顧帥同我總角之交,與我而言像是哥哥一般,喚一聲乳名也使的?!?/br> 親切而又疏離的語氣像砸在傘上的雨點,砸進了顧景星的心,他的手捂上胸口,幾聲咳嗽過后,血從唇邊緩緩流下,接著在下一刻,他抬起落雨的眼睫看向公主。 “臣拜謝公主相救之恩?!?/br> 悔意猶如藤蔓,在他的心里生根,再牢牢攀上他的心肺,將他勒的喘不過氣來。 他再拜,“金鴨手爐之于臣,是無比重要的存在,還望公主賜還?!?/br> 乘月看到他咳血,只垂了眼睫不看他,搖了搖頭,“顧景星,你是父皇器重的英才,還是要保重身子才好??炱饋眇B傷去,說不得國公這會兒醒了呢?!?/br> 還是一樣的熨帖暖心,卻和關切別人一般無二,他不再特別。 乘月不愿與他再在此地糾纏,只轉了身,在金疙瘩的相扶下,騎上了馬,再深深望他一眼,旋即便離開了。 世界重歸深寂,盛玢到底與顧景星有幾分同袍之情,連拉帶拽的將他扶起,只見他滿臉的水,分不清是雨是淚,在蒼白脆弱的面龐上流過。 “顧帥,與其討要那小手爐,莫如去分辨幾句,再說些悔不當初的話,公主是有大愛的女兒家,沒準就能體諒您的難處——” 顧景星咳了幾聲,許是牽動了傷口,痛的眉頭緊鎖,不由地踉蹌了幾步。 盛玢扶著他往系馬的地方去,嘴里還在出著主意,“方才您咳血的時候,公主低了頭不看,想來還是有幾分擔心的,若是我的話,就會趁此機會,哐哐哐扎自己兩刀,再一身是血的抱住公主的腳,祈求她的垂憐?!?/br> 顧景星在馬前駐足,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好容易停下來之后,他深深地看了盛玢一眼,旋即一頭栽倒在地。 盛玢同一干禁軍嚇的魂飛魄散,只將顧景星抬上馬,護著往孤山灘涂大營去了。 回去又是一番診治,到末了,那營醫嘆著氣站起身,“傷口原就發了炎,還往雨里鉆,若是不遵醫囑的話,那這傷不治也罷?!?/br> “二則,少將軍意志消沉,對于傷處的恢復極為不利,還是要多寬慰他幾分?!?/br> 顧景星的親隨受了傷動彈不得,此時只有宋博約還算靈便,只在他的身邊照料著,聞言只點著頭道好。 營醫出去了,宋博約同顧長夙的親隨顧安一道兒,為顧景星擦洗了身體,換了衣衫,再看了看一旁昏迷著的國公爺,不免長吁短嘆一番。 “今夜兇險,也不知國公與少將軍能不能挺過來?!?/br> 顧安抹了抹淚水,向宋博約道謝:“這里有末將受著,小宋將軍快些去安置?!?/br> 宋博約道了一聲無妨,“我就在隔壁的營帳中,有什么事喊一聲就成?!?/br> 顧安稱是,送走了宋將軍,自己則坐在了自家老爺與世子床前守著。 到了后半夜的時候,靖國公顧長夙便醒了。 他昏迷近四天之久,醒來時只覺眼前是黑的,渾身上下猶如被山石壓著,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