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野：“……”

    這只系統是真敢想。

    “史萊姆，你的小媽文學期刊和包養文學期刊沒了?！?/br>
    開門把秦遠山迎進屋，秦牧野倒了一杯熱茶遞給秦遠山后，問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秦遠山嘴唇蠕動一陣，終究還是覺得難以啟齒。他從錢包里抽出一張銀行卡，推到秦牧野面前：“牧野，這錢，你還是收回去吧?！?/br>
    這張卡里，存著秦牧野還給秦遠山夫婦的30萬。

    幾十萬對秦遠山夫婦來說就是一套衣服錢，可笑的是，這些錢比秦遠山和魏蓮若花給原身的只多不少。

    秦牧野沒有收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秦遠山神色越發尷尬。

    他和魏蓮若其實早就后悔了，可他們拉不下臉勸兒子回家，收到銀行卡魏蓮若又被氣哭了，當即在秦憶川面前抱怨了一陣，想讓秦憶川勸勸秦牧野。

    沒想到秦憶川那里又出了岔子。

    春節前一切都還好好的，魏蓮若給兒子聯系了一個國外有名的鋼琴家，讓兒子好好練鋼琴。

    秦憶川如往常一樣答應下來，鋼琴老師也夸贊秦憶川是個難得貼心的大學生，可等后來銀行卡寄到家里，魏蓮若和秦憶川視頻，哭訴大兒子心腸太冷的時候，秦憶川的狀態就開始有些不對。

    他一改往常的溫柔模樣，冷冷地說了句「我覺得大哥并沒做錯」，直接掛了魏蓮若的視頻。

    一直把秦憶川當成貼心小棉襖的魏蓮若人傻了，再撥打視頻，卻怎么也打不通。

    秦憶川也把夫婦兩拉黑了，隨后辭退了鋼琴老師，把名家鋼琴轉賣給琴行后，人就不見了。

    魏蓮若夫婦察覺不對，趕緊飛到馬薩諸塞州去找兒子，但學校那邊已然是人去樓空。

    校方告知夫婦兩，入學不久秦憶川就申請了歐洲交換生的名額，通過考試和審核后，在歐洲那邊也辦好了手續，很早之前就從馬薩諸塞州離開，轉校到了歐洲。

    不過秦憶川一直在找什么人，假期回到馬薩諸塞州也是為了等那個人，等了一個假期沒等到，秦憶川就辦了退學手續，看樣子不會再回來。

    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小兒子突然失聯，魏蓮若還沒離開馬薩諸塞州就病倒了。

    大兒子叛逆也就罷了，小兒子是他們當眼珠子疼大的啊，為了照顧小兒子，魏蓮若連大兒子都忽略了，可沒想到小兒子竟學起叛逆的大兒子來。

    屋漏偏逢連夜雨，兒子還沒找回來，秦家又被商場上的對手狙擊，至關重要的商業機密泄露，秦家越發忙亂。

    距離上次一家團聚才過去大半年，卻已經物是人非。

    原本毫無存在感的大兒子變得格外陌生，秦遠山面對他都有些發憷，不敢再如之前那般怒斥，只試探地問道：“牧野，你弟弟不見了，是不是你對他說了什么？牧野，你告訴爸爸實話，別把弟弟藏起來，爸爸和mama為他付出了太多，我們不能沒有他??！”

    秦遠山話音落，系統提示音就響起來。

    【叮！支線任務「雙生之謎」開啟，請宿主找到失蹤的秦憶川，了解他失蹤背后的真相?！?/br>
    秦牧野露出一絲笑意。

    可算來了。

    這個任務世界的確如系統所說，難度很低，但掉落的積分也很少，過了這么久，秦牧野才等來一個稍微有意思的任務。

    秦牧野放下手中杯子，對秦遠山道：“您想多了，我和秦憶川真沒有您想的那么熟悉?！?/br>
    明明是雙胞胎兄弟，秦牧野和秦憶川卻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

    秦遠山苦笑一聲：“不熟悉……我和你媽，你奶奶，真是錯得離譜。牧野，你回來吧，我和mama真的知道錯了，我把公司交給你和憶川，憶川做總裁，你做副總，我和你媽只希望你們兄弟倆好好的，我們掙下這片家業，都是為了你們??！”

    “不，錯的是身為兒子，一次次對你們生出期盼的我們。我和秦憶川與其說是你們的兒子，不如說是你們夫妻拉鋸和炫耀的工具。你們并沒有自己所說的那么愛我們，可秦憶川一次次的相信，為了成為你們口中的好兒子，把自己變得面目全非?，F在他逃走，只是因為承受不了這個真相?！?/br>
    秦牧野眸光平靜地看著秦遠山。

    原身因被漠視而缺愛，秦憶川又何嘗不是，家人無處不在的掌控，早就把他逼瘋了。

    秦遠山起初沒明白什么意思，等看清秦牧野冷漠的眼神，卻有些懂了。

    頓悟的那一刻，秦遠山渾身發寒——他們的孩子曾經祈求過他們的愛，可結果呢？

    他們的偏心和固執傷害了兩個孩子。

    兩個兒子，他們一個都沒留住。

    秦遠山聲音發顫道：“牧野，你告訴我，你們究竟想要爸爸和mama怎么樣，我們已經盡力了，為什么你和弟弟都不體諒我和mama，為什么？你們想要什么，我們該怎么做？”

    說著說著，他紅了眼圈，痛苦地嗚咽起來。

    秦牧野也無法告訴秦遠山答案。

    有些父母，一輩子都學不會做父母。

    有些孩子，一輩子都學不會怎么當個討喜的孩子。

    秦牧野做個送客的姿勢：“這個問題你可以去問秦憶川。我不是秦憶川，我不愛你們，也不恨你們，但你們會一直是我的父母?！?/br>
    秦遠山眼中的希冀消失。

    秦牧野自始至終眼神都沒一絲波動，似乎他早就預料到了一切，帶著洞悉人心的漠然，完全游離在別人的痛苦之外。

    陌生又可怖。

    秦遠山有些不敢面對這樣的長子，他起身，干巴巴道：“牧野，你有空的話去找找你弟弟吧，找到后，和你弟弟一起來看看mama，這就夠了。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和你mama，真的很愛你們?！?/br>
    “好?！鼻啬烈包c點頭，目送秦遠山步履艱難地離去。

    作者有話說：

    第37章 男神養成攻略15

    雙生之謎

    清明時節, 小雨淅淅瀝瀝的下著，秦牧野打著傘走在山城小鎮的路上。

    史萊姆有些不習慣人類世界清明節的氛圍，哆哆嗦嗦道：“宿主, 我們為什么還要來掃墓??？清明節是不是會有低緯度的生物出現, 你們人類的故事書里，幽靈最喜歡在這樣的天氣游蕩，我會不會看到它們？”

    秦牧野安撫恐懼的系統：“找人, 這個世界沒有幽靈?！?/br>
    “找誰？”史萊姆一時沒反應過來，“李局長嗎？”

    這世界會給秦奶奶掃墓的人, 也只有李局長了。

    “找我們的老熟人?！?/br>
    說話間, 秦牧野已經踏著石階來到了一處墓園, 遠遠的就看到一個人站在雨幕下的墓碑前。

    那人半蹲在那里，面前擺放著大捧的白菊，正對墓碑照片上的人說著話。

    “奶奶，我來看您了。孫兒不孝, 這么多年一直都沒來看過您。奶奶, 我變成這樣子，你還認得出我嗎？您大概也認不出我了吧，每天照鏡子, 我自己都認不出我到底是誰?！?/br>
    雨水打濕了青年蒼白的面頰，他不知道在雨中站了多久, 渾身早就濕透, 此時也任由雨水從眼眶蜿蜒到下巴。

    系統大吃一驚：“秦憶川？他為什么會在這里？”

    “離開秦家后他回國只會在這里，因為今天是清明節?！?/br>
    秦牧野俯身將手中的花束放在墓碑前, 起身后站直, 將雨傘撐在秦憶川上方。

    “你奶奶看到你這樣也會心疼的, 畢竟, 你是她唯一疼愛過的孫子?！?/br>
    雨傘下的人影渾身一抖，他抬頭看向秦牧野，眼神灰暗無光。

    “之前還沒謝過你代替我來給奶奶掃墓，謝謝你?！?/br>
    “不用謝。會回到這里，是因為你后悔了嗎？”秦牧野的嗓音透著春雨般的涼意。

    秦憶川垂目，看著并排放著的兩束花。

    潔白的百合花在雨中微微搖曳，那種清淺的香味氤氳在鼻端，秦憶川抬手接住花瓣上墜落的水珠，苦笑一聲。

    “后悔，的確是吧。大概在得知自己就是秦憶川的時候我就后悔了，或許是再一次看到原本的自己時，我才開始后悔。誰知道呢，畢竟，我這兩輩子都過得不那么清醒，別人不知道我是誰，現在，連我自己也不知道了?！?/br>
    秦牧野沒有說話。

    秦憶川被困在過去太久，明明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可一次次看到秦牧野，過去的記憶被攪動，今昔對比，得到的不是解脫，而是更強烈的妒忌。

    妒忌身為秦憶川的自己，也妒忌被舍棄的自己。

    無處躲避的痛楚，不能告訴所有人的真相，唯有在另一個知情者面前，才能一吐為快。

    “我像是從一個深淵墮入了另一個深淵，每天都看不到黑暗的盡頭。自從變成秦憶川，我不敢回到日思夜想的家鄉，不敢和曾經最親密的朋友說話，不能和奶奶見面，還必須得像我媽希望的那樣，去怨恨奶奶。明明是奶奶把我拉扯長大的啊，我卻真的做了這種可怕的事情。我不是一個好兒子，也不是一個好孫子，我想變成別人希望的樣子，可不管我如何努力，我的人生，都注定會成為悲劇?！?/br>
    秦憶川神色灰敗，他宛如遲暮的老人般垂著頭，任由雨水將他的淚水暈染開。

    系統在聽明白后，整只統都不好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這是怎么一回事?。?！他到底是誰，這個秦憶川究竟是誰??？”

    秦牧野嘆息一聲：“就是你聽到的那樣，他就是小說中真正的男配。秦憶川是他和主神做交易后，重新開始的人生?！?/br>
    系統開始懷疑自己的統生：“男配不是離開了嗎，他離開您才降臨的啊，為什么他會是秦憶川？”

    “原身放棄了自己的存在和主神做了交易，想擁有他最想擁有的人生。那么問題來了，一個不被愛又自卑的人，他最想要的人生是什么樣的？”

    他想被愛。

    所以原身變成了秦憶川，變成了原作中他最敬佩和羨慕的人的樣子，同樣陷于泥淖，但最后一步步掙脫的那個人。

    ——歐洋。

    他把自己變成了歐洋的模樣。

    然而，秦憶川還是失敗了，他已經足夠優秀，也得到了所有人的愛，但他卻越來越痛苦。

    正是秦遠山夫婦的疼愛，讓他再也忘不了沒做交易前的自己，也越發看清楚父母的愛有多傷人。

    他的人生被割裂成完全不同的兩半，每一段都隱入黑暗，苦苦掙扎，最后，連他自己都無法再去愛自己。

    系統差點哭了：“宿主您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所以在秦遠山來找您的時候，您才會突然提到秦憶川？接到任務您就來掃墓，也是因為您知道秦憶川就在這里對不對？嗚嗚嗚，明明我們朝夕相處，為什么我會不知道？”

    “因為你是個小笨蛋啊，史萊姆。是你說的，完成任務得注意細節，我只是關注了一下細節?！?/br>
    比如，秦牧野和秦憶川明明是基因相同的同卵雙胞胎兄弟，為什么兩人的長相會天差地別？

    比如任務提示，代替男配掃墓。

    代替兩個字很是微妙，秦牧野一瞬就想通了關鍵。

    在回京城的火車上，一次次探究著原身并不清晰的記憶，看著車窗玻璃上映出自己朦朧的面容，秦牧野想起了生日會上秦憶川習慣性的小動作。

    至此，背離的劇情根源也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