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語紀 第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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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寫了幾行字,算不得好看也算不得難看,但很娟秀整齊,看得人倒是很舒服。 視線掃過內容,是許蜜語臨結束頂樓的調用前對他留下了感謝的話。 她說今天是她在頂樓上班的最后一天,明天她就要回去行政層了。 雖然在上面的日子很短暫,但卻是她一生里最重要、最有意義的幾天。因為她找到一個新的自己,一個想要過不一樣人生的自己,甚至可以說,她用這幾天打開了她新的人生。她還謝謝他幫忙解圍,幫她保住了工作。對于他的這份恩情,她以后一定會找機好好報答的。 這幾行字的最后,落款是寫得一筆一劃的三個字,許蜜語。 紀封看著手里的字條,哂笑一聲。 她倒是夠瀟灑的,留個字條,說句以后會報恩,然后就一個照面都不用打,就這么直接走了。 耳邊聽到薛睿正在碎嘴聒噪:“天,我剛才想進去幫您收拾下房間,結果發現蜜語姐離開之前把所有衛生都做好了,被子鋪得我都不敢碰,一碰就該有褶了;浴缸刷得簡直能照人,衛生間的玻璃墻擦得幾乎都融化進空氣里了,透明得跟沒有一樣,我走過去差點磕上!蜜語姐可真是個妙人啊,會做好吃的、會小語種外語不說,更是一個打掃衛生的大能手!” 紀封聞聲不由從嘴角泄露出一絲嘲笑。薛睿這三個排比句,真不知道是怎么硬湊在一起的。不過抬眼四顧,他不得不承認,那女人倒真是把房間給他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凈凈。只是屋子里若隱若現地有著她的氣息,是一種混著淡淡檸檬清香的洗衣液味道。她人雖走了,但那點氣息好像猶有彌漫。 他其實最討厭房間里面有別人的異味。也是因為這個,他不許酒店管家來給他收拾房間。那些管家身上總是充斥著各種濃郁香水味。就是薛睿,他也不許他噴帶有任何一點味道的東西在身上,不管是古龍水還是香氛都不可以,哪怕洗衣液也盡量不用有味道的。 但從她身上遺留在空氣里的,這種檸檬味的淡淡清香,他倒是意外地不討厭。 窗外依然在淅淅瀝瀝地下著雨。這城市該死的秋雨季,明知道自己不受歡迎還要死賴著不肯離去。 拜這該死的季節所賜,他今天晚上依然失眠睡不著。 躺在床上不停地翻來覆去,床板都要翻塌了,偏偏一點困意都翻不出來。 翻到煩躁甚至有絲絕望的那么一瞬,他甚至想把許蜜語再叫過來讀英語。 但他忍住了。 一個走得那么瀟灑的女人,自己反而離不了似的,真是笑話。 想著就這么干挺著吧,等熬過這幾天的秋雨季就好了。 偏偏今年淅淅瀝瀝的日子特別地長,老天爺好像遇到了什么格外傷心的事,不哭痛快不給人放晴天出來。 于是這段日子過來,紀封熬得像只剩下半條命。 百分之八十的夜晚他都在瞪著眼睛失眠,剩下百分之二十的時間也是累極了換來的半睡半醒。 偏偏晚上睡不好,白天卻還要正常處理事務,世界不會因為他昨晚失眠今天就不去運轉,所有事情還是要照常行進。 就這樣他晚上失眠,白天困倦得難受,卻還要堅持處理各種工作,他的體力耐力和精神力,一時間都逼近了極限。 好像再累那么一多下,他整個人就會不堪重負土崩瓦解掉了。 該怎么辦呢。 他自己心里知道,眼下最該辦的,是讓自己睡個好覺。 可偏偏能讓他睡個好覺的那個女人,他又不想再把她叫上來。 他不想再把許蜜語叫上來讀英語,畢竟她已經回歸了原來崗位。 他不想變得對一個女人顯得那么依賴。還是一個充滿瑕疵缺點、一點都不完美的女人。雖然他沒有從前那么討厭她了,但也依然并不喜歡,依然還是有著淡淡的嫌棄。 他嫌棄她,年紀比自己還要大上半歲,可卻把她之前的人生活得一塌糊涂,要等人到三十了才學會重新開始。他嫌棄她把原本潔身純粹的他,無端弄得有了性經驗,再也不完美。而每每一想到這件事,他就煩躁得簡直想打人。 他還嫌棄她做了六年家庭主婦,到現在重返社會什么都脫節,什么都不懂。嫌棄她對她自己一無所知毫無規劃,明明會三門外語卻居然認為自己只做得了客房服務員。 嫌棄她…… 太多了,簡直數不過來了。 所以他不能放任自己過度依賴這樣一個處處令他覺得嫌棄的女人。 他得想到其他辦法。從前沒有這個女人給自己讀英語,他也活過來了,不是嗎。 第二天,紀封讓薛睿從公司里篩選一下,安排幾個人過來,給他讀英語。 他特別叮囑薛睿:選讀起英語來像念經的那種。 薛睿很聽話地從公司篩了幾個人過來,他們各個念英語都特別像念經,他面試他們的時候差點就讓他們給念睡著了。 他心想這幾個人肯定符合紀封的要求,他們肯定能拯救一下失眠的紀封。 可當這幾個人真到躺椅旁邊去給紀封去讀英文的時候,紀封不但沒困,反而變得無比躁郁。 “停,都先出去。薛睿你過來?!?/br> 薛睿趕緊過去。 “你看你找的什么人,讀的什么東西?是,我是讓你找讀得像念經的,但你適可而止就行了,這幾個,也太像念經了吧?你聽著不鬧心嗎?不煩躁嗎?不想撕紙扯布嗎?!” 薛睿心說如果可以打人,他現在只想毆打老板。 ……要像念經又不可以像念經,正話反話全叫紀封一個人說了,那讓他這個辦事的人到底該怎么辦嘛。 請走了那些人后,紀封眼底掛著兩個黑眼圈,靠坐在大客廳里落地窗前的躺椅上,開始思考那個能讓自己睡著的女人,她讀起英語來到底有什么不一樣,為什么就她讀他才睡得著。 比較來比較去,他發現其他人讀的英語,都不是許蜜語那種語音語調。 許蜜語的語音清婉,語調悠然,就算有的發音不準,他也不會想打斷她糾正她的讀音,只想一直聽下去,像聽一個時光里被拉得長長的黑白故事一樣。這樣的氛圍下,不睡著才怪。 可是那些人讀英語,他只聽得到他們發音的瑕疵,他們語調的枯燥,他們重音的不對……他真是聽得快要煩死。 所以看起來,還是只能由許蜜語來讀英語給他聽了? 紀封有點認命地,認下了這個結論。 然后他不再掙扎和抗拒,頂著兩個黑眼圈叫來薛睿,告訴他:“你去行政層,幫我做件事?!?/br> 第43章 嘴刁紀先生 許蜜語回到行政層后,很快就重新進入了工作狀態。 一切好像和之前沒有什變化,但一切又都和以前變得不一樣了。 她感覺到自己的變化是由內而外的。她看待問題、看待自己,都變得和從前不再一樣。 她想感謝紀封,在他那里時,她養成了讀書學習的習慣。這個習慣在她離開頂樓后也延續了下來。 現在白天她上班,晚上回到宿舍她吃過晚飯就會拿出書來看,不斷地學習不斷地提升自己。 她越發發現讀書除了能讓人長知識以外,還能長人的底氣。以前她過得渾渾噩噩,怯懦沒有自信,對任何人也不敢拂他的意對他說聲不,一天天地過下去,也茫然不知道是為了什么。 但現在,她好像有了逐漸清晰的目標。 從前她只想著過一天是一天,能活下去就好。當下她的想法改變了,她想怎么能活得更好一點,更像個人一點。 事業上要更努力一些,做出點成績,生活上也要硬氣起來,不再為娘家吸血而活,也不再為得到別人的肯定和稱贊而活,她要從現在開始為自己活,做她自己。 有了目標就有動力。她一直到了人生里三十歲的時候,才突然有了力量發憤圖強起來。 光讀書已經滿足不了她的求知欲,她私下找了學院派的線下培訓班和線上網課,雙管齊下地進修學習。 本以為把日子安排得這樣滿滿當當會很累,可她沒想到,自己的精力居然比做學生時還要充沛。有了明確的人生目標后,她連滴著小雨的天空都覺得很藍,她覺得自己現在每天都過得特別有奔頭。這樣的日子再滿當也不會叫人累。 她很少再去想頂樓上的事情。她知道那里相對于她來說,是另一個她無法企及的世界,一個于她并不真實的世界。那樣的世界離開了就放下它,別再去多回想一些細節。 比如今年的秋雨季拉長了陣線不肯輕易撤退,秋雨季里的雨也不肯輕易中斷。這樣持續陰綿的雨天里,紀封的失眠最近到底好了沒有,他到底睡不睡得著覺? ——這些憂心她只想了一下就讓它掀過去了。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就像紀封幫不了她一輩子,一切還得靠她自己自救、自立和自愛。她也同樣幫不了他的睡眠一輩子,他總要想到他自己的入睡辦法才行。等他以后結了婚有了妻子,就該會由他的妻子給他讀英語讀上一輩子哄他入睡了。 而她?她沒有那么重要,不是非要她讀英語給他聽才行。過去她不給他讀英語的那么多年的秋雨季,他不也都好好地活過來了嗎?所以他失眠這件事還輪不到她去為他杞人憂天地擔心。 就這樣,她打算把頂樓的人和事都放下了。 只是柯文雪她們都很好奇,總是不斷地想跟她打聽頂樓上的事。 她們總是躍躍欲試地想知道,她和頂樓的那位紀先生,那個拒人千里、連酒店管家都不許進房間的紀先生、那個對所有人都冷淡排斥、一張好看的臉上總是布著嘲諷嫌棄的紀先生,她和他到底是怎么相處這么多天的,她是怎么做到在那個rou眼可見很不好相處的紀先生眼皮子底下,從容進出頂樓套房而沒被他提前轟出來的。 而她在上面待這么多天后,再下來時居然沒有缺胳膊也沒有被打斷腿更沒有得上心理疾病,甚至還變得神采奕奕、眼神有光起來,這些現象通通都不太科學。 “所以蜜語姐,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出入虎xue卻毫發無損?” 許蜜語聽完柯文雪她們的打探和質疑,笑起來。 她笑著告訴柯文雪她們:“其實也沒什么,就是有一部分關于紀先生的描述,是謠傳?!?/br> 柯文雪立刻問道:“說紀先生不好相處,是謠傳?” 許蜜語淡定搖頭:“不,這部分是真的?!?/br> “……”柯文雪和一眾姑娘一起噎在那。 “但說他可能會把人弄缺胳膊打斷腿,這個是謠傳?!痹S蜜語又說。 “那他說到底,還是個好人吶!”柯文雪再次做出判斷。 “這個么……倒也不能這么說。畢竟容易給人弄出心理疾病這一點,還是很真的?!痹S蜜語補充道。 “…………” 這一波三折的反轉噎得柯文雪她們已經快要忘了自己剛剛到底在對什么事好奇來著。 緩了一會,柯文雪說道:“蜜語姐,我現在覺得這位紀先生,他更可怕了??!雖然他不動手,但他靠精神就能摧毀別人!”她拍拍胸口說道,“還好你內心強大哇,全須全尾也沒得精神疾病地回來了。你放心,以后我們齊心保護你,一定不讓那位可怕紀先生再有機會把你給召頂樓上去受毒害!” 許蜜語知道柯文雪這話多半是有些夸張的口號。但她還是有點感動地說了聲謝謝。 不過頂樓“毒害”倒是馬上就來了。 第二天,許蜜語正上班的時候,辦公室里忽然來了薛睿這位不速之客。 聊上兩句后,許蜜語知道薛睿這趟下樓來,是專門來找她的。 至于原因—— “蜜語姐,我想找你幫個忙。這幾天紀總持續性失眠,我給他篩選了好多讀英語像念經的人,也沒能給他念睡著,紀總說他們讀英語讀得讓人煩躁,完全不催眠,他把人全給攆走了。最后實在沒辦法,就還是得來找你幫忙了?!?/br> “……”許蜜語想,合著她讀英語全世界最催眠是嗎。 一時間她都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 “可是我現在回到行政層正常上班了,恐怕沒時間隨時上去催眠那位挑剔先生?!?/br> 許蜜語說完這話內心小小一驚。 她什么時候膽子變這么大了,都敢這樣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