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語紀 第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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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封這個極度挑嘴的人,他連酒店各位大廚做得食物都瞧不上,能瞧得起她做的…… 她一邊想一邊下意識地把手里拎著的食盒往身后藏。 動作尺度沒有掌握好,食盒撞在身后門上,發出很清晰的一聲響。 客廳里的兩個人一起轉頭向她看過來。 “你往后藏什么呢?”紀封微瞇著眼睛看向她問,“要么就別帶,帶了東西又往后藏,有意思嗎?” 許蜜語被這話損得有點臉頰發燙。她奇怪紀封明明一個臟字都沒有,但剛剛那句話為什么能被他說出又當又立的效果。 她把藏在身后的食盒拿到身前來,走近紀封和薛睿,然后把食盒放在茶幾上,有點怯地說:“這、這個是我自己鹵的牛rou,做得不好……如、如果紀總不嫌棄,就嘗一下……” 她“做得不好”完全是從前心態卑微慣了,說順了嘴的謙虛話。 紀封卻眼尾一挑,眉宇間仿佛帶上了幾分嘲諷味道地說:“做得不好,我當然會嫌棄。做得不好你還讓我嘗?” 許蜜語一下噎在那,再度陷入不知所措里。 薛睿瞧著許蜜語那副同時被打擊了自信心和自尊心的樣子,有點同情,趕緊彎腰去打開食盒的蓋子。 蓋子一掀開,被關押住的鹵rou香氣一下得到解放似的四下散開來。 薛睿聞著這rou香,還真不比酒店的各位大廚做得差。 只是紀封嘴巴不是一般的刁,許蜜語從前就是個不起眼的全職主婦,她做的鹵rou再好,肯定也好不過酒店里各位帶著一級廚師證的大廚。 所以紀封最多也就只嘗一口,就會作罷。 可只嘗這一口,也算是給了許蜜語面子了。 薛睿一邊想一邊夾了一片切好的鹵rou,放進粥碗里,端給紀封,有點苦口婆心地勸他吃一口,就吃一口。 紀封一臉的嫌棄。 但卻沒有嚴格地拒絕,最后也半推半就地就著那片鹵rou吃了一口粥。 只是他吃下一口后,表情立刻變了。 薛睿在一旁看他驟變的表情,心里一個咯噔,立刻想著完蛋了,紀封馬上要發脾氣了,他馬上就要摔碗摔筷子說吃這些連吃雞食都不如了。 他看到紀封一伸胳膊,他直接緊張到短暫閉氣——要摔筷子了! 可是下一秒,他眼珠都要驚凸出來。 紀封一伸胳膊,筷子沒扔,一下就扎進了食盒里,又夾出了一片鹵rou。 他把鹵rou直接送進嘴里。 然后又去夾一片…… 他就這么,一口接一口地吃起來。 薛睿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這到底是好吃,還是在強往下吃? 而許蜜語剛剛已經提到嗓子眼的心,終于能悄悄地放回原位。 忽然紀封一轉頭,對許蜜語發問:“你和陳大廚很熟?” 許蜜語愣了下,搖頭,不等她開口,紀封已經兀自又夾了片rou送進嘴里品著說:“不,不對,細品的話,你做的和他做的味道并不一樣。你做的,沒有他做的那么有嚼頭?!?/br> 許蜜語的心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 頓了頓,紀封把鹵rou咽下去后,轉頭目光直直地看著許蜜語,又對她說:“但你做的,比他做的更耐回味?!?/br> 第39章 不斷地意外 紀封的點評讓許蜜語直接有種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頭的感覺,暈暈的,飄飄的。 得到一個百般挑剔的人的肯定,原來是一種有著輕微嗡鳴般的愉悅感。 一旁薛睿被紀封的轉折也搞得吃驚了一下。他還從來沒見紀封對哪個民間做飯的人,給出過“更回味”的好評。通常連那些大廚名廚都被他挑剔得不像樣子。 懷揣著吃驚和好奇的心,薛睿的手悄悄地探去桌上拿了一雙筷子,又偷偷地把筷子伸進食盒里夾了片鹵牛rou,再不動聲色地把rou片塞進嘴里嚼一嚼…… 他立刻變得眼睛睜大表情一亮。 難怪紀封會有那么叫人意外的點評,真的是好吃得不得了! 一嘗之下,薛睿停不下手來了,趁著紀封詢問許蜜語到底用了怎么樣的配料時,他飛快地把筷子伸進食盒里,一片rou又一片rou地往自己嘴里偷。 剩下沒幾片rou時,他再伸筷子進食盒,這回卻在快要得逞的時候突然被紀封一巴掌打在手上。 “有完沒完?吃兩片得了,真當我瞎看不見?”紀封冷冷出聲。 薛睿百般不甘地放下了筷子,然后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巴,轉頭對許蜜語豎起大拇指。 “天啊,蜜語姐,你做的鹵rou比陳大廚做得還要好吃!” 紀封在一旁嘲諷開口:“吃人一口東西,就嘴賤得連稱呼都改了,出息呢?” 許蜜語被薛睿突然變化的稱呼叫得也先是一愣。隨后她靦腆地低頭微笑。 薛睿因為這口吃的繼續沒出息地諂媚:“救命,蜜語姐,我太想知道這鹵rou你是怎么做的了!憑你這鹵rou的手藝,你應該去開店呀!”薛睿說得很認真。 許蜜語淡笑著在心里搖頭。 對于紀封薛睿這種人來說,開店可能就是兩個字,簡單得很??墒菍λ@樣的普通人來說,哪有那么容易,選址選店面工商注冊這些且不說,光本錢她都沒有。況且她做的鹵rou并不適合拿去開店做生意。 “其實我做手工鹵rou是不計成本的,做它們只是為了身邊人能吃得開心。如果像我這樣費時費力費料又費功夫地做鹵rou然后拿去賣,算上人工材料時間等等各種成本,要賣到一個天價才可以回本。那樣的價格連冤大頭都不會愿意買單的?!痹S蜜語說著說著笑起來。 “而且其實它也沒有什么獨特秘方,只不過是在烹飪的時候每個步驟我都比別人做得更有耐心些,別人要是把鹵rou買回去反復試過也能做出一樣的味道來,說白了它其實沒有什么獨特的競爭力,所以要指著它開店賣錢不太實際,它只要能讓我身邊人吃得開心我就很心滿意足了!”許蜜語淡笑著,娓娓道來地對薛睿說。 薛睿覺得這jiejie不疾不徐地說話時,像有種能安定人心的效果。他聽得整個人都忍不住安詳又舒服。 偏偏他身旁的挑刺大王一點不安詳,并且還很找茬。他看到紀封把眉毛挑得高高地問許蜜語:“所以你說這么多,是在暗示我,你做這鹵rou花了很多錢、費了很多心思、很不計成本和不辭辛苦?薛睿,等下把鹵rou成本加利息結給她?!?/br> 許蜜語聽完紀封的話連忙慌慌擺手:“沒有沒有,紀先生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有想強調它的成本多貴,也沒有想表現我做它們有多精心多費力之類的,我更沒有想問您要錢的意思,絕對沒有!我就是想回饋您一點心意,因、因為我想謝謝您昨天的出手相助!以及……以及一些別的事?!?/br> 紀封又挑挑眉,立刻否認許蜜語的說法:“我可沒空出手相助你,是你媽昨天吵到我了?!?/br> 許蜜語微怔一下后,識破了紀封的別扭,忍不住一笑。 她笑得低眉垂眼,嘴角彎彎,長睫毛微微地抖動。笑起來的她看上去和平時又變得不太一樣了,有種別樣風味的好看,讓人眼前一亮似的。 薛??粗S蜜語笑著的樣子,忽然就有點感慨。這位jiejie雖然三十了,可其實只要她多笑笑,許多年輕姑娘都沒有她招看,她得迷下不少男人。 他收回眼神時向旁邊一瞥,不小心看到紀封的表情。他也在看著許蜜語的笑容。 被薛睿轉頭一瞥后,紀封微瞇了下眼,收起了眼神。 然后他把剩下的最后幾片鹵rou夾起來慢條斯理地吃掉了。 一邊吃時,他腦海里閃過的竟是那晚煙花下,許蜜語的笑容。 她的笑容真的有點與眾不同,亮眼得很。那晚說不上是煙花點亮了她的笑,還是她的笑把那晚的煙花點綴得格外好看。 想到這時,他拿著筷子的手一頓,咀嚼鹵rou的動作也不由一停。 他覺得那晚的煙花特別地好看,因此后來還讓薛睿又去露臺上放過幾場,想回味一下那種花火綻放在天空的亮眼美麗??珊竺婺菐讏鰺熁ㄔ趺纯炊疾盍它c意思。 所以這差了點的意思,總不會是因為沒了她的笑容吧? 紀封吃完早餐,授意薛睿去公司給他取些文件回來。 他告訴薛睿:“今天懶得跑了,你把文件拿回來,我就在這辦公了?!?/br> 薛睿走后,紀封坐在沙發上開始用平板電腦看新聞。 許蜜語站在離沙發三米遠的地方不知道該干點什么好,好像走開不對,但一直杵在那也不對。想要問問紀封需不需要泡點熱茶什么的,又怕打擾到他。 她對眼前男人的感覺非常復雜,復雜到根本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 從前他極度嫌棄她厭惡她,這一點他毫不掩飾。偏偏在他對她厭惡至極時,他們又陰差陽錯地發生了關系…… 這之后她能感覺到,他嘔得要死,恨不得可以永生永世不要再見到她才好,也命令她再也不許出現在他面前,不許她再上頂樓來。 可這之后,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他在嫌棄和厭惡她之余,在一貫冷淡如冰懶開金口之余,居然愿意用重話敲醒她;又不知道是怎么發展下來的,他居然還在馮凱鑫想把她開除的危機里,撈下了她;又讓她進了他曾經命令她再也不許出現的頂層套房里。 這一切看似不著痕跡的轉折,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許蜜語細細地回想,發現好像是從紀封知道她離婚之后。李昆侖說過他把她離婚的消息帶到了頂樓。從那時起,她發現紀封在對她嫌棄和厭惡之余,也對她有了些不同從前的舉手之勞。 可為什么她的離婚,會讓他對自己的態度變得有了不同呢? 許蜜語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這種轉變一定和紀封看上自己沒有丁點關系——他絕對不會是因為她有老公所以生她的氣、知道她離婚后恢復了單身他好像有機會了于是有了態度改變。 她是個失婚的大齡女人,是金字塔底的老百姓,一切都要求完美的紀封高高地活在塔尖上。她想哪怕地球毀滅,也比紀封看上她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所以她的離婚,為什么會叫紀封有所改觀,這是她暫時還想不通的地方。 耳邊忽然聽到一道聲音幽幽涼涼地響起。 “許蜜語?!?/br> 許蜜語立刻回神,應了一聲,忙問紀封有什么吩咐。 紀封抬眼看了看她,倒是沒急著吩咐,反而問了她一句:“想什么呢,想到要我叫你三聲你才答應?” 許蜜語微微抿唇后,回答紀封:“在想除了那些鹵rou外,還能怎么感謝您?!?/br> 紀封聽得挑了挑眉梢。 “我說了,我昨天不是幫你,是你母親吵到我了。如果是為這個,你大可不必想要謝我?!彼f道。 “不、不只是因為昨天的事,”許蜜語連忙回答,語氣都變得急切了些,“我還想謝謝您,那天在大雨里罵醒了我。以前從來沒有人那樣罵醒過我?!?/br> 她頓了頓,兩手握在一起,手指絞著手指,心里很緊張,卻依然努力為自己將要做的表達給自己打氣。 “我……我從小的性格吧,在外人看來可能就是有點不爭氣,我很希望得到家人的關愛和肯定,為了得到這些,我總是滿足家人的各種要求,漸漸地就變成了無條件的妥協。我其實……我其實也想走出來,走出原生家庭的畸形氛圍。但我從小生活在這個環境里,我不知道該怎么走出來。我前夫也不滿過這個現象,他不滿我的家人越來越過分的各種要求,但他并沒有告訴我,面對這個現象,處在這個環境,我到底該怎么做……他也只是,一邊不滿,一邊埋怨,卻又一邊跟著我一起,滿足我家人提出的各種要求……然后他說受不了了,出了軌,再然后我們離婚……可是直到離婚前,他也依然沒有告訴我,我到底應該怎么做,甚至到那時他還告訴我,他可以和我繼續一起滿足我家人的要求,只要我別離婚?!?/br> 許蜜語喘口氣,垂著眼,不敢看紀封的臉。她怕看到他的表情,就沒有勇氣繼續表達下去了。 “但那天在大雨里,您讓我知道,我到底該怎么做。您讓我明白,我該硬氣一點,不該答應的要求,要敢拒絕,敢說不;不該留戀的家庭,要敢割斷聯系;您還讓我知道,人應該多愛自己一點!” 說到這里,許蜜語有點氣喘,有點激動。 她不由抬起頭來,去看了紀封的臉。 謝天謝地,紀封臉上沒有厭惡或者不耐的表情。謝天謝地,他只是靠在沙發上,正一副平靜的樣子抬眼看著她,聽著她的敘述。 許蜜語又有了把自己想法繼續表達下去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