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倒是絲毫沒忘記自己答應烏雅姊姊的話，她就是這么仗義疏財之人，反正疏的是康熙的財嘛。

    康熙失笑，妞妞還是頭一個敢替奴才要御膳吃的。這實在是于理不合啊，康熙略有些為難，隨即壓低聲音輕聲道。

    “朕倒是可以答應你，只不過此事得偷偷地，切勿聲張?！?/br>
    妞妞笑著頷首，眼淚也一下子止住了。

    她將手從康熙手心里抽出來，也不像適才那般熱切，反倒離得遠了些。

    目的已經達到了，就沒必要再裝了嘛。

    康熙瞇眼，無奈搖頭。早該知道這丫頭裝也裝不了多久，事情一答應下來便立馬原形畢露了。

    真真是個現實的小財迷，無利不起早的典型代表。

    “萬歲爺，您還有朝政要忙吧。這耳房不寬敞，您就別委屈自個兒在這坐著了?！?/br>
    妞妞不僅對康熙沒那么熱切了，甚至還出聲勸他走。

    畢竟康熙在這里坐著，寧芙蘇晗都不敢放松。

    康熙伸手指著妞妞的臉蛋，咬著后槽牙，“朕真是……”

    “什么？”妞妞眨巴著大眼睛，眼巴巴望著康熙。

    “拿你沒法子，罷了，梁九功，咱們走?！?/br>
    康熙望著妞妞這雙天真無辜的大眼睛，嘴里那些話一時又咽了下去。

    梁九功瞧見康熙拂袖而去，一時不由在心底里默默感嘆。這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啊，他這位叱咤風云的萬歲爺也有這般無能為力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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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寧宮，鈕祜祿氏站在太皇太后跟前，將慎刑司的情況一一回稟了。

    太皇太后剛起身，正在用早膳。

    聽鈕祜祿氏說完了，老人家只是微微抬手，示意旁邊人給鈕祜祿氏添副碗筷。

    鈕祜祿氏有些受寵若驚，太皇太后一向不大喜歡她。她連同太皇太后一起用早膳都沒有過，更遑論同桌而食。

    “太皇太后，臣妾身上有恙，還是……”

    “你身子再怎么虛弱，莫非還能比哀家一個老太婆差？”太皇太后反問，叫鈕祜祿氏不知該說什么。

    莫非太皇太后還不知道她已經……命不久矣了嗎？

    “為了鐘粹宮的事，你今早上跑來跑去沒得休息，自然也還沒用早膳吧？”

    鈕祜祿氏輕輕點頭，她哪里有時間。如今聞到飯菜的香味，才覺出幾分餓來。

    “既然沒用，那便坐下來一道用了。你進宮這么多年，哀家也從未同你這般親近過?！碧侍笥醚凵袷疽忖o祜祿氏坐到自己身邊。

    鈕祜祿氏有些受寵若驚，她輕輕頷首，乖巧坐到太皇太后左手邊的椅子上。

    瞧見這姑娘一副小心謹慎的模樣，太皇太后微微蹙眉，輕聲道。

    “自打沒了孩子，你倒是從前不大一樣了?！?/br>
    鈕祜祿氏聽到孩子兩個字，心口還是隱隱作痛，她苦笑著頷首?！拔锸侨朔鞘率滦?，臣妾如今也到了這樣的年紀?！?/br>
    “你還年輕呢，何苦說這樣凄婉之詞？皇帝也年輕，孩子沒了日后還會再有?！碧侍笊钪约哼@句話有多不現實，然這些場面話她早就說慣了。

    粉飾表面太平，總比攤開傷口來得和諧些。

    “是，多謝太皇太后關心?！扁o祜祿氏面上仍舊泛著苦笑，她深知自己連活下去都難，怎么可能再懷上孩子?！?/br>
    “更何況，這不是還有鳳位嗎？”太皇太后假裝不經意般提起，卻叫鈕祜祿氏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太皇太后?！?/br>
    她詫異轉眸看向老人家，從太皇太后的眼中看不出此話究竟是試探還是真心。

    “怎么了？”太皇太后輕笑，若無其事的吃菜。

    “臣妾如今沒有資格再爭鳳位?！?/br>
    鈕祜祿氏說的是真心話，明知是將死之人如何配得上一國之母呢？更何況她連孩子都能舍去，皇后的位置更是不想再要了。

    要過來又如何，不過只是給那母女倆鋪路而已。

    “你從前不是很想做皇后嗎？”太皇太后不解看向鈕祜祿氏，后者瞧著神色極為誠懇，并不是假話。

    “太皇太后，太醫說臣妾有不治之癥，至多只能再活半年。臣妾余生只想安安穩穩恕罪，并不肖想過多。

    皇后之位，還是應當更為賢能者居上?！?/br>
    鈕祜祿氏說的坦坦蕩蕩，雙眸沒有半分虛偽。

    “那你倒是說說看，后宮之中誰是這個賢能者？”

    太皇太后嘆了口氣，論出身唯有佟佳氏和鈕祜祿氏有資格。然今日瞧見佟佳氏這般手段，太皇太后深知此女必不可當此大任。

    “臣妾有一言，請太皇太后莫要怪罪?！扁o祜祿氏抿唇，頗為小心翼翼。

    “說?！?/br>
    “佟妃出身雖高，品行心性卻同臣妾當日一般無二。臣妾知曉仁孝皇后品行cao守，若以仁孝皇后為繩，那佟佳氏必定不能當此大任?！?/br>
    后宮之中誰都知道佟妃是太皇太后親選入宮的，哪怕是蘇麻喇姑下意識覺著太皇太后必定會更為偏心佟佳氏。

    鈕祜祿氏能說出這番話，實在是抱著莫大的勇氣。

    太皇太后靜靜看著她，沉默良久。

    鈕祜祿氏自知自己的話不夠好聽，于是站起身想要告退。

    “臣妾不該說這樣的話叫太皇太后煩心，臣妾還是先退下了?！?/br>
    太皇太后卻揚唇輕笑一聲，她萬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竟改變了鈕祜祿氏的脾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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