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對方是好看，當初還不知道他是宋行嘉時，第一次見面，就感嘆過對方的英俊。只是后來知道他是小嘉，長什么模樣也就不重要了。

    如今他從大哥身份中抽離出來，再看他時心境便很有些不同。此時對方面容消瘦，卻依舊不影響英俊，甚至還多了幾分憂郁的美感。

    這樣看著，秦朗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愛意。

    之所以確定是愛意，因為在這些天的拍攝中，他已經很清楚知道愛一個人的感覺。

    他不得不懷疑自己是入戲太深，分不清了生活和角色。

    不過他也并沒打算控制，因為他很清楚，入戲深是好事，外戲外都能感受到這種感覺，之后的拍攝只會更加順利。

    思及此，他便放任了自己的感覺。

    何況，這感覺似乎也還不錯。

    游艇漸漸看到海上空曠處，宋墨開口道：“來，我先給你介紹一下cao作臺的名稱和基本cao作，你開車技術好，應該很快就能學會，回頭考個駕駛證就能自己出海了?！?/br>
    秦朗笑著點頭：“好，你教我！”

    宋墨開始認真教學，他是個好老師，秦朗更是個好學生，不過十幾分鐘，就掌握了基本cao作。他將駕駛座讓給對方，自己站在旁邊手把手讓他實cao。

    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覆在對方握著方向盤的手上。

    原本正在躍躍欲試的秦朗，心頭猛地一跳，繼而涌上一股親酥酥麻麻的熱意。

    宋墨將他半環在懷中，目光落在他發紅的耳畔，勾了下嘴角，輕聲道：“怎么了？是不是覺得熱？”

    他磁性的低沉聲音，羽毛一般拂過耳后，秦朗心里又是一顫，臉愈發變得緋紅，支支吾吾道：“沒……沒有，有風呢！”

    宋墨點點頭，又冷不丁問：“那你臉怎么紅了？”

    秦朗支支吾吾道：“宋老師，我好像最近拍攝太入戲，有點分不清現實和戲中了，好像把戲里的感覺帶了出來?！?/br>
    宋墨道：“不用分，保持這種感覺很好?！?/br>
    秦朗轉頭，目光含水般看他：“你怎么這么清？這就是老戲骨和我這種新人的區別嗎？”

    宋墨松開他的手，凝望著他的眼睛，低聲道：“你怎么知道我分得清？”

    秦朗被他注視著，腦子有點空白，下意識問：“你也分不清嗎？”

    宋墨輕笑：“嗯，我也分不清?！?/br>
    “可是我沒看出來?！?/br>
    “畢竟我是影帝?！?/br>
    秦朗：“……”好吧，沒毛病。

    他握著方向盤，照著剛剛對方講解的cao作，駕駛了片刻，冷不丁又道：“宋老師，你是怎么確定自己分不清的？”

    宋墨看了他一眼，道：“因為昨晚我夢見我們接吻了，而且我現在看到你，就特別想跟你親近?！?/br>
    秦朗小聲咕噥：“你從前不也挺喜歡跟我親近么？”

    宋墨笑了笑：“那不一樣?！鳖D了頓，又說，“以前我跟你睡一張床一點事沒有，現在光是想一想就有點蠢蠢欲動?！?/br>
    “蠢蠢欲動？”秦朗一時沒反應過來。

    宋墨看著他懵懂的表情，終于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他的大哥哥真是很單純??！

    他壞笑著指了指自己腰下：“這里！”

    秦朗神色一僵，木著臉轉過頭看向前方，一本正經道：“沒關系，現在入戲是好事，等拍攝結束出戲就好?！敝皇窍氲绞裁此频?，又冷不丁問道，“你以前拍愛情戲也是這樣嗎？”

    宋墨搖頭，淡聲道：“我拍愛情片不多，都是男女對手戲，沒有禁忌，也就沒有這種性張力，所以不會把戲帶進生活?！?/br>
    “所以這是第一次？”

    “嗯?！?/br>
    秦朗舒了口氣，心理平衡不少：“那這樣算起來，咱們都是第一次?！?/br>
    “是啊，第一次!”

    秦朗學了會兒游艇駕駛，有點累了，宋墨將游艇停在水上，道：“走，我們去甲板上曬曬太陽吹吹風，休息一會兒?！?/br>
    兩人從艙內出來，在夾板坐下。

    現下還是春天，雖然氣溫不低，但海面有風，確實很舒爽。

    宋墨躺下，將防曬面巾搭在臉上，秦朗見狀，好笑地問：“這么怕曬??？”

    “我現在是深居簡出的大少爺金世錦，一點不能曬黑?！?/br>
    “怕什么？不是有化妝師么？”

    “妝容其實也會影響一些微表情的表達?！?/br>
    秦朗心道影帝就是影帝，這種細節都如此嚴格。好在他扮演的林文恒雖然是大學生，但出身貧寒，一直在邊工邊讀，是個皮膚偏黑的小狼狗攻。

    他也躺下，兩人只隔了拳頭寬的距離，一時誰都沒說話，只有海風和海浪從耳畔劃過的聲音。

    身側的手被人輕輕抓住，秦朗心里微動，那種愛戀的感覺再次油然而生，因而他沒有掙開，任由對方握著自己。

    身體隨著游艇微微晃動著，人也漸漸有點恍惚，陷入一種半夢半醒，不知今夕何夕的錯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宋墨冷不丁開口：“你對林文恒和金世錦這種感情怎么看？”

    秦朗愣了下，才回神，想了想道：“亂世中突破世俗的一段純粹愛情，雖然注定以悲劇收場，還是很讓人感動?！?/br>
    宋墨道：“我是指這種同性之間的愛情，你還會像之前那樣抗拒嗎？”

    “當然不會，我如今也算切身體會到了，才明白愛情之間不分性別，每個人都可以勇敢追求自己所愛，完全不用在乎世俗眼光?！?/br>
    宋墨彎起嘴角，過了片刻，又才低聲道：“嗯，我也這樣覺得?！?/br>
    兩人在穿上睡了一會兒，下午玩海釣，釣到幾條大魚，秦朗玩得不亦樂乎，心中被一股巨大的愉悅填滿，就像是戲中被留下的林文恒一樣。

    當然，他也不再糾結，是不是受戲中人影響。

    “小秦，你回來了？”傍晚回到酒店，一進門，小周就笑瞇瞇道，“臉色這么好？玩得很開心嗎吧？”

    “嗯，還不錯?！?/br>
    小周瞅了瞅他，豈止是還不錯，簡直就是春光滿面。

    實際上，在進入衛生間洗手時，秦朗也發現了鏡子中，自己好像跟平時有點不一樣，他也說不出來是到底哪里不一樣，但總歸很有點不同。

    帶著這種雀躍的心情，秦朗睡了個好覺。

    他這種按捺不住的歡喜，正好跟現下的林文恒相符合。

    那個吻，徹底將林文恒和金世錦拉近。

    少年人的愛戀熾熱無比，每個禮拜兩次的見面，已經遠遠不夠。在金世錦的默許下，林文恒只要有空，就往金公館跑，與對方一起賞花讀書聽留聲機的唱片。

    相比十九歲少年郎感情的外露，金世錦依舊是克制的，或許不叫克制，而是悲觀。

    時局動蕩，故里失陷，苦難悲劇每天都在發生，自己生活中闖入的青年和這份愛情，越是美好熾熱，就越顯得不真實。

    饒是如此，他也無法完全克制，也會找借口去對方大學門口等著，看到對方下學，便借口說恰好路過，帶他一起去吃番菜，或者去百貨商店給他買一身新衣服。

    林文恒對他來說，到底還是個孩子，他能為他做得不多，只能盡量讓他享受一點金錢能換來的東西。

    兩個人兩種不同的演法，都演得真實又細膩。

    秦朗越來越分不清戲中和戲外的感覺。

    那種愛意早已經不只是存在于戲中。

    又是一天收工時，李思年滿意地將兩人夸贊一番：“沒想到你倆配合得越來越好，我現在每天看著監視器里你倆的表演，都是一種享受，咱們這片子肯定穩了。尤其是小秦，現在的狀態真得無可挑剔?！?/br>
    秦朗笑瞇瞇受下這夸贊：“謝謝導演，我會繼續努力的?！?/br>
    李思年道：“是還要努力，后面還有好幾場重頭戲呢。明天就是第一場親熱戲了，你倆回去好好準備?！?/br>
    “明白?！?/br>
    面上坦坦蕩蕩，但秦朗的心中卻忍不住開始打鼓。

    上次那場吻戲之后，這幾天一直都是日常相處，沒有任何親密戲。但該來的還是要來，導演所說的明天那場親熱戲，其實就是床戲。

    林文恒去金公館花園，傍晚留下吃過飯，準備道別時，天空忽然下起暴雨，于是理所當然留下等雨停。

    他跟著對方去了樓上的房間，因為大雨停了電，屋中便點了一根蠟燭。

    外面電閃雷鳴，燭光微微，兩人站在窗前，望著外面的暴風雨，因為雷聲太大，聽不太清楚，林文恒便湊到對方臉前，雙目在燭光中交匯，在下一道雷聲落下來時，林文恒吻住了對方。

    依舊是跟上次一樣激烈的吻，只是這一回，金世錦主動將手伸進了對方腰下，林文恒自然不再滿足于一個吻。

    兩個人在黑暗中親吻擁抱在一起，褪下彼此衣裳，跌跌撞撞來到床上，一場激烈的愛欲交纏拉開帷幕。

    剛剛入戲那會兒，秦朗面對宋墨是最尷尬的?，F在雖然還是常常面紅耳熱，但因為有了確切的愛慕，反倒沒了尷尬，甚至開始享受愛的感覺。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對這場激情戲，就不免有點擔心，因為很怕太投入，忍不住失控。

    這晚，宋墨照舊拿著劇本來找他對戲，見他一臉躊躇，笑說：“放心吧，明天我們倆都是要全裸，導演會清場，就他和兩個攝像。而且這段戲是晚上，只有一盞燭光，光線很暗，不用擔心?！?/br>
    “我不是擔心這個?！?/br>
    宋墨：“那你擔心什么？”

    秦朗嚅囁了下唇，道：“我是怕太入戲?！?/br>
    宋墨笑：“入戲不是才好么？就怕不入戲呢?！?/br>
    “那萬一太入戲我真對你干了什么怎么辦？”

    宋墨愣了下，被他逗笑，戲謔道：“嗯，你可以干?！?/br>
    秦朗：“？？”

    宋墨不再逗他：“你是不是不知道，拍這種戲都會有措施的?！?/br>
    “??？”

    宋墨：“所以你想干也干不了，完全不用有這個擔心?！?/br>
    秦朗沒吃過豬rou也見過豬跑，反應過來，總算舒了口氣，拍拍胸口：“幸好！”

    宋墨看著他這模樣，忍不住笑開，連身體都抑制不住抖動起來。

    秦朗見狀，木著臉道：“不是，有這么好笑嗎？”

    宋墨：“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