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敵她軟玉溫香 第6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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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春日和沐, 琉璃瓦檐在陽光下微凈剔透,折射著耀眼的光暈。 似乎是受明媚春光的影響,前些日子朝堂上緊繃的氣氛慢慢消弭, 底下小官員不必每次上朝都提心吊膽了,生怕被殃及池魚。 邊緣一些的官員漸漸放下心來, 眼瞅著之前還在朝上互相緊咬的人如今相約著去寶福樓聚餐, 自己也如往常一般尋歡作樂。 平靜海面下暗流涌動。 * 皎潔的月色穿過戶牗, 在名貴的金絲絨地毯上留下白痕。 屋內陳設奢華靡麗, 黃花梨木雕床放下了紫金紗帳,隱隱收攏了里頭的情形。 暗香浮動。 美人枕在男人的胸膛上,肌膚玉白, 靜靜地睡著,紅唇隨著呼吸幾不可見地翕動,無聲誘人。 眼角猶帶淚痕, 鴉睫濃密, 紅痕順著白玉似的脖頸一路往下,沒入純白的寢衣內。 一只粗壯有力的胳膊環著她的細肩, 將嬌弱的小美人攏入懷中,臂彎強健, 胸膛溫熱,牢牢的安全感包裹睡夢中的美人。 齊存貪婪地看著懷里這張熟睡的臉,就算天天在一起,他也永遠看不夠似的。 好半晌。 在不驚動喬沅的前提下,齊存捧著她的小腦袋,一點點把手臂抽出來。 小美人紅唇中無意識地發出一聲囈語, 但實在精疲力盡,翻了個身又繼續睡了。 齊存輕手輕腳地穿上衣裳, 出了門。 寬敞的庭院中,靜默無聲,人影幢幢。 照在屋內顯得柔軟的月色,照在冰冷的盔甲上卻泛著寒光,刀劍折射出的白光,幾乎要將整個庭院照亮。 齊存接過手下呈上的徵劍,“府上的守衛安排好了?” 手下面色嚴肅:“侯爺放心,屬下帶著五百名神武衛守候在此,定會護得夫人周全?!?/br> “好?!饼R存看了一眼正院的方向,轉過頭,眼眸沉下,面容布滿肅殺之氣。 “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提頭來見?!?/br> “是!” …… 皇宮 勤政殿內 李珉跨過門檻,一腳踏入這個平日里可望不可即的地方,揮了揮手,殿內的宮女內侍都垂著頭無聲地退出去。 瓷甕中還煎著藥,殿內藥味彌漫。 明黃龍賬后傳來幾聲咳嗽:“水……” 李珉勾起唇角,慢斯條理地穿過紗簾,來到龍床前。 皇帝看到他,果然很驚訝:“老二,你這個時候來做什么?” 李珉恭敬地垂首:“父皇龍體有恙,兒臣心里焦急,想為父皇分憂……” 他彎起眼眸:“所以,懇請父皇……退位吧?!?/br> 神態一如既往讓人覺得如沐春風,似乎這么大逆不道的話不是出自他口。 皇帝猛地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說什么?你這個逆子!” 他神色大怒,若是以往下面的人見他這幅模樣,早就嚇得跪在地上求皇上息怒了。 “來人……” 李珉并不阻止,好整以暇地看著皇帝在龍床上掙扎,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皇帝早就被藥物掏空了身子,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果然,掙扎了片刻,那雙枯瘦的手還是無力地垂下去。 皇帝意識到什么:“人……” 李珉微笑道:“自然是被兒臣支出去了,父皇,時辰不早了,您早些完事,也可以早些歇下?!?/br> 這里的歇下,自然不是睡覺,而是上路。 他從袖中掏出一張圣旨,又到外間取了皇帝的玉璽來,漸漸逼近。 皇帝掙扎著后退,既失望又憤怒:“朕自認待你不薄……” 卻不想,這句話刺激到了李珉。 “待我不薄?”溫和的假面猛地碎裂,李珉咬牙切齒。 “我和大皇兄年紀相仿,你卻從小把他帶在身邊照看,課業都是親自過問。我呢?你什么把目光放在我身上過!” 李珉冷笑一聲:“從前大皇兄沒傷腿,你就一直屬意他做太子,如今他做不成了,你拖到現在都不肯立儲,是不是還在底下的皇弟里頭挑?他們最大的不過才八歲!” 他突然暴起,皇帝嚇得不住后退,瘦骨嶙峋的身子打著顫。 “朕……朕只是……”他著急地想解釋,卻也找不出什么話,面容越來越絕望。 李珉冷笑:“我知道,你還在懷疑我母妃不忠,懷疑我是野種!” 幾十年前,李珉的母妃本是一個小官之女,嫁給了竹馬為妻,日子平靜幸福。誰知一朝進宮赴宴,被皇帝看中美色,強奪臣妻。 皇帝著實寵了她一段日子,封了靜妃,后來有了皇子,惹來其他嬪妃的嫉妒,于是靜妃與青梅竹馬的前夫情意如何深厚這樣的話遍傳入皇帝耳中。 雖然靜妃最后以死證明清白,這根刺還是扎進了皇帝心里,從此便看一眼這個兒子都覺得別扭。 思及此,皇帝又怕又愧,“是朕糊涂,你放了朕,朕可以當這件事沒發生過?!?/br> 李珉收拾好情緒,又是那個溫潤如玉的二皇子,微笑著上前。 “既然父皇遲遲下不了決心,我就來幫一把,幾個皇弟還小,挑不起擔子,大皇兄有疾,沒有人比我更合適了?!?/br> 皇帝眼皮一跳,“老大他……” 李珉享受地看著他臉上漸漸浮現心如死灰,慢悠悠道:“我找了一個方術道人,他早就算到秋狩那次就發生地動?!?/br> 他在暗處,知情不報,冷眼看著他們自投羅網,還在地動后迅速站出來主持大局,搏一個能干的名聲。 “對了,父皇,”李珉看了一眼煎藥的瓷甕,讓皇帝心里升起不好的預感,“您得了風寒,怎么就拖了這么久沒好,還越來越嚴重了?” 皇帝像是被人抽了一嘴巴,眼冒金星:“你下毒?!” 李珉嗤笑:“你這條老命,早該賠給我母妃了?!?/br> 他攥住皇帝枯瘦的手,強制他往圣旨上蓋章,眼神越發狂熱。 有了這道圣旨,他就是下一任皇帝了。 皇帝閉了閉眼。 先前鎮北侯從恭州回來,把李珉與恭州佐領張茂勾結多年,貪污州庫稅收的證據上報時,他就知道這個老二沒有表現得那么溫良。 可是,萬萬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敢弒父逼宮。 李珉獰笑著捉住他的手在圣旨上蓋下,玉璽落下的前一刻,勤政殿的大門被打開。 像是除去了一層屏障,外頭的刀劍相接聲清晰地傳進來。 李珉猛地回頭。 人高馬大的男人提著重劍,俊眉深目,氣勢滲人,一步步走進來,劍身上的鮮血一點點滴下,一路形成一條血線。 …… 不知情的人以為只是度過了一個平平無奇的夜晚,卻不想早上醒來,一個驚雷在耳邊落下。 二皇子謀反了! 不,如今應該說是庶人李珉,帶著人控制了皇宮,想要逼迫皇上寫下退位詔書。 千鈞一發之際,幸得鎮北侯趕來救駕,才拿下了這個逆賊。 被百姓奉為大霽保護神的鎮北侯,此刻卻心情復雜。 處理完宮里的事,緊趕慢趕,齊存終于踏著清晨的最后一縷曦光趕回來。 ——然后就看見他家漂亮小媳婦兒坐在門口的小木杌上,嫩生生得像剛冒尖的春筍。 小媳婦兒眼眶紅紅,看見他回來,冷笑一聲轉身摔門。 齊存頭皮發麻。 他特意趁著喬沅睡著靜悄悄地走,就是不想讓她擔心,現在看來喬沅已經知道了。 鎮北侯沒了在外邊的威嚴冷肅,心急如焚地追上去,怕自己的小嬌嬌氣壞了身子。 所幸門沒有拴,齊存推門而入,在房里找了一圈,才在一扇屏風后找到了人。 小美人背對著他,側身躺在軟榻上,無聲地表達自己的憤怒。 就像一只嬌矜的小貓,就算心里氣得不行,也不跑遠,就偷偷藏在屋里的某個角落,等著人去哄,又委屈又惹人憐。 齊存的心都要融化了,卸下沾著血跡的輕甲,從后面輕輕抱住她。 喬沅忍不住轉過頭,憤怒質問:“你是不是故意的?” 齊存裝傻:“什么?” 小美人又羞又氣:“昨晚,你故意那樣,就是想讓我累得快點睡著,然后你就可以偷偷溜走?!?/br> 齊存道:“不是?!?/br> 喬沅見他還敢狡辯,氣得眼睛冒火。 齊存認真地說:“我想讓你累,不是因為有什么事?!?/br> 就算是一個普通的夜晚,他也會讓小媳婦兒累。 喬沅懂了他未竟的意思,怒火差點熄住,回過神來,打了他好幾下。 “走開,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了?!彼f著,一邊推開他一邊下榻,顯然這回是真的生氣。 齊存心里一慌,趕緊摟住她,低聲下氣地道歉:“媳婦兒,我不想讓你擔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