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主同歸于盡后 第8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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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無謂地擺擺手,道:“茍活萬年,蒼生陣今日易主,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br> 他指了指地面溯侑,又看了看顫動起來的空間,撫著胡須道:“他的狀態穩定下來了,你們現在出去。沒蒼生陣的支撐,這座空間支撐不住,很快就會坍塌?!?/br> 話音才落,頭頂拱起的透明靈罩應景似的發出咔噠一聲,像玻璃裂開了一道縫,且持續朝四周擴散,很快便會如天女散花般碎成無數片。 薛妤將溯侑扶起來,踏出一步后,她若有所思地駐足,遲疑片刻,問:“前輩,遠古時發生了什么?” 扶桑樹為何蘇醒,為何親自設定平衡,欽定三地。 蒼生陣前調如此平和詳靜,那后調恐怖的絞殺之力,又是為對付什么而設置的。 她這個問題,令殘魂臉上的欣慰之色盡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種難以言說的復雜神色,就在他沉默的當口,天穹潰散,地面劇烈震顫,殘魂猛的一揮衣袖,將兩人推出了大陣的距離。 薛妤回頭去看,卻見老者負手而立,說話時眉頭抖動,聲音悠悠的,像某種綿長的嘆息:“后世之人,可有聽說過‘魅’嗎?” ==== 三兩團光暈透過窗牖照到床邊垂落的幔帳上,兩點透透的光照在眼皮上,一晃一晃的閃動,溯侑緩緩睜開眼,指節忍不住彎曲一下,疼痛如海水,綿綿不絕地涌上來。 他清醒過來。 扭頭看床沿,映在眼前的,是一面拉了大半的床帳,帳子材質不俗,最外面那層經光一照,像潺潺流動的水紋。 先前的種種事件清晰地回流到腦海中,他驀的上下動了動眼睫,抿著唇起身,“嘩啦”一聲拉開床簾,隨后抬眼一掃,急欲下榻的動作像是得到了某種有效的安撫,他慢慢松了手。 這是一間打通了的臥房,視野寬敞透亮,床榻在最里側,外面是面阻隔視線的屏風,屏風前擺著一張案桌,薛妤難得沒端坐著執筆圈畫,而是另拉了一張躺椅半靠著,手里捧著一卷書冊。 她穿得寬松,半躺著時裙擺柔柔掃在雪白的腳踝上,長長的烏發水一樣淌在手肘和肩背上,像一團團柔順滑膩的珊瑚。 陽光灑在那張躺椅上,連著椅子上的人,都細細碎碎的盈滿了一身碎金。 聽到了動靜,薛妤將書卷合上,丟在案桌上,她從躺椅上起身,行至床榻前,與那雙純粹的眼眸對視,指尖點了點他身后的靠枕,道:“去靠著,坐好?!?/br> 每當只有兩人獨處的時候,他身上那股居于高位,處理事情時的強勢和冷硬如云煙一樣散去,幾乎透出一種聽之任之的全然弱勢來。 薛妤掀開薄被一角,坐在床沿邊。 “身體如何?”在那道忐忑得欲言又止的視線中,薛妤緩慢開口,約莫是顧及他身上的傷,聲音落得低些:“我幫你梳理過經脈,大妖rou、體大多強橫,一般的傷勢皆能自愈,但你這次硬闖靈陣師之陣,強搶陣圖,所受損傷太重,需調養月余?!?/br> 聽到“大妖”二字,溯侑落在緞面上的指節像是驟然結冰一樣僵了僵,他看著她,道:“好點了?!?/br> 那么重的傷,除了一張臉,全身上下幾乎沒好的地方,暈一陣醒來,落在他嘴里,就是一句順理成章的好點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 在嘴硬和折騰自己這方面,他基本屬于無人能及的那一類。 “正好,我有幾件事要問你?!?/br> 溯侑靜靜靠著軟枕,眉目深凝,是商量公務一樣嚴陣以待的姿態。 薛妤忍不住皺眉,話說得極重:“以劍修之身入審核之陣,誰教你的?” “這其中的厲害,將會面臨的后果,你是半點不知道是嗎?!?/br> 誠然,薛妤極少有這樣連著問話,不給人喘息機會的時候。 對她而言,面對臣下,好似只有兩種態度,要么是立功后的論功行賞,要么便是犯罪后的公事公辦。 她連呵斥都少。 溯侑以為她會說起自己身世的蹊蹺之處,或分析,或猜測,要么就是說起蒼生陣圖的事,不曾想劈頭蓋臉砸下來的,會是這樣的話。 她向來不喜歡身邊的人以身犯險,以命搏命,那在她看來,永遠是最不頂用,最不值得的方法。 十一年前那句老老實實抄了上百遍的話語,現在想起來,仍記憶猶新,歷歷在目。 可出了這樣的事,有了那樣的心結,他根本沒有別的辦法解局。 見他默然不語,薛妤頓了頓,又冷聲接道:“沈驚時跟我說,在將千藤引給你時,弊端跟你說得清清楚楚。它起源于赤水,霸道程度根本不是玉青丹能比的,你那時渾身是傷,仍強行落契,差一點,你的手就廢了?!?/br> 得知那根千藤引被溯侑用在自己身上時,沈驚時震驚得無以復加,連聲解釋自己絕對與此事無關,但饒是如此,也仍氣得佛女舉著團扇在他身上拍了幾下。 思及此,薛妤一字一句提醒道:“溯侑,你是劍修?!?/br> 對劍修而言,沒了手,與廢人無異。 話音落下,室內陷入一片長久的寂靜中。 薛妤頓了頓,提著唇角道:“你告訴我,你是怎么想的?!?/br> “沒事的?!彼葙лp聲道:“臣不是沒有分寸——?!?/br> 薛妤提高聲音打斷了他:“我要聽真話?!?/br> 她說話時,溯侑姿態不變,一句接一句悄無聲息地受著。直到此時,她最后一個字音徹底落下,他緊繃的指節才驀的松開,像是某種破釜沉舟,孤注一擲的前兆。 他抬著眼,與薛妤四目相對,瞳孔中是深邃而漆黑的一片,開始一個接一個回答她問出的問題:“知道?!?/br> “以劍修之身進審核陣,輕則重傷,重則死亡,我知道。千藤引霸道,我也知道?!?/br> 他看向神情終于繃出一道裂紋的薛妤,語調中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執拗,字句晦澀:“可若不這樣,在殿下心里,我將永遠處于松珩的陰影之下?!?/br> “我不愿意?!?/br> 只有這樣,他才能真正有一個否認的,解釋的機會。 也唯有這樣,她也才能徹底放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縱容他得寸進尺的妄近。 案桌上平鋪的紙張被風吹得連著拂動幾張,發出沙沙的聲響,他勾了勾唇角,像是平靜地陳述一種事實:“殿下如今查我,忽視我,十年一過,出飛云端后,便會毫不猶豫地罷黜,驅逐,厭棄我?!?/br> 這便是聰明人和聰明人之間的對話。 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想到。 薛妤沉默半晌,在某一刻,她倏地將一本小手冊丟在他的床頭,道:“我若真想如此,不必等到現在?!?/br> “溯侑,這是第三次了?!?/br>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毖︽ハ骂€微抬,發絲垂到腰際,將身體曲線拉成長而窈窕,現出一種不同尋常的柔和,她皺眉道:“你怎知我不會猶豫?!?/br> 不可否認,溯侑先前直言坦誠的那些話,句句是肺腑之言,可其中的語氣,說沒有刻意引人心軟,令人動容的意思,也是假話。 他在薛妤這里,本就是根不放過任何一點縫隙,郁郁蔥蔥攀滿每一點空隙仍覺得不夠的藤蔓。嗅到一縷陽光,就能爬滿整片墻。 隨著薛妤兩句話落下,溯侑垂落成一排的睫毛驚訝般倏地向上拂了拂。 薛妤不知他內心涌動的潮瀾,她站起身,眼前是他掩不住疲憊的蒼白臉頰,再往下,是還未完全恢復好,青青紫紫斑駁浮腫的長指。 她站了片刻,看了片刻,想起昨日他倒在血泊里,毫無生氣的樣子,不由抿了下唇,后知后覺自己方才的語氣太重。她難得躊躇,最后傾身,攏了攏遮住他視線的長發置于耳后。 她仔細端詳著他臉頰左下方一抹微小的劃痕,皺眉道:“長得這么好?!?/br> “能不受的傷,盡量不受,行不行?” 第71章 他們臨時住的是凝水城郊外的一家驛館,驛館是加固的竹樓,只有三層,依山傍水,推門一看,頗有種置身江南水鄉的獨特韻致。 隨著最后一座靈陣潰散,天品靈陣師機緣塵埃落定,將山澗圍得水泄不通看熱鬧的人又如退潮般散去,于是這座山中驛站徹底安靜下來。 小樓里,除了掌柜和小二,就只有一對母女,幾個歇腳的商販以及一個時常瞇著眼睛在躺椅上曬太陽的老太太。 善殊和薛妤幾人占據了整個二樓,日升月落,時間慢悠悠晃過,一眨眼便是十多天過去。 這半個月,溯侑在結界中養傷,足不出戶,薛妤和善殊時不時出去幾天,一個留意附近的靈浪波動,看有無遺漏的小結界傳承,一個則專注靈植靈藥,為玉青丹解藥做配比。 至于沈驚時,他就在二樓露臺的小圓桌上翻看一摞接一摞的書籍,半個月下來,看到密密麻麻的字就覺得嘴角發苦,眼前發暈。 溯侑踏出房門時,正是清晨,山間霧氣和露水皆重,枝葉搖展,像是被雨水洗過。他腳下轉了個彎,在拐角處見到了撐著手肘埋在書堆里的沈驚時。 他走近,曲著長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沈驚時抬頭,對他今天出關并不感到驚奇,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手中厚如墻磚的書本合上,伸手比了比對面的位置,似笑非笑地道:“來,溯侑公子,您請坐?!?/br> 他一坐下,沈驚時便忍不住發作了:“你當時跟我說的什么,說要用千藤引審人是吧?!?/br> 溯侑傷好得差不多,刻意勾著唇角時,又是一副霽月光風,令人信服的模樣,就連眼里的歉意,都是令人找不出瑕疵的真誠。 “抱歉?!彼檬值至说置夹?,道:“一時情急,不得已只好找這個借口?!?/br> 說罷,又從靈戒中取出一根靈光湛湛的長鞭,起身遞到沈驚時跟前,道:“此物名游龍鞭,出自沉羽閣,一點小意思,聊表歉意,望沈公子收下?!?/br> 又是道歉,又是給禮物,話語舒服得令人如沐春風,再大的氣也消了。 沈驚時也不跟他客氣,他將長鞭放于掌中甩了幾下,道:“你這游龍鞭,給得真不冤,為了你那信口胡說的兩句話,我被善殊追著打,這還不說?!?/br> 沈驚時拍了拍自己身前身后摞著的書,格外幽怨地道:“就這東西,我看了整整十六天?!?/br> 溯侑笑了笑,又說了聲對不住,這才伸手翻了翻最上面的一本,看了幾行,挑眉問:“遠古事錄?” “是?!鄙蝮@時將最高的一摞推到他面前,道:“正好你出關,也跟著看一看,看能不能找出點有用的蛛絲馬跡來?!?/br> 像是知道溯侑要問什么,他先一步解釋:“鄴都殿下收服蒼生陣時,曾有頓悟,問那道殘魂遠古都發生了什么,卻只得了一句話?!?/br> 說罷,他提筆蘸墨,在素色的紙張上落下一字,筆尖在大字邊點了點,道:“諾,就是這個,他問我們有沒有聽說過‘魅’?!?/br> 聞言,溯侑不再多問,他才翻開一卷書冊,便見沈驚時將墨筆撂在硯臺上,道:“這事前因后果,我聽得差不多了,雖不知道鄴都殿下為何突然對你起疑——” 他話拐了個彎,突然推開眼前屏障,語調變得別有深意起來:“你知道鄴都肅王侯之死的內情嗎?” 這事在鄴都都屬于絕密,薛妤不提,其他人更不敢問。 溯侑跟著合上書,他抬眼,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坦然道:“不知?!?/br> “這事知道的人少?!鄙蝮@時伸手在露臺邊折了幾片綠葉下來,擺在桌上,手指蘸了點水示意:“從古至今,六圣地和朝廷屹立不倒,巋然不變,但妖都并不如此,他們崇尚實力,也只服強者。雖然打來打去,前二十也就是那些眼熟的家族,可前五的位置,除了九鳳家,其他四家確實一直在變動?!?/br> “兩百多年前,妖都五世家分別為九鳳,虎蛟,窮奇,玄龜和岓雀?!鄙蝮@時說得簡單易懂:“前四個到現在仍如日中天,唯獨岓雀,一蹶不振,沒落到幾乎在前二十中墊底的位置?!?/br> “其實就拿虎蛟,也就是溫家來說,他們也掉下了前五,可底蘊仍在,下一次機會來臨,仍有搏取前列的雄心壯志,不會像岓雀一樣,宛若被釜底抽薪了一樣沒有還手之力就掉了下去?!?/br> 畢竟是千萬年的世家,除非遭遇了什么重大的變故,不然不至于如此。 “這事,跟肅王侯有關?”溯侑問。 “是?!鄙蝮@時頷首,他不知從哪知道了這些,說得煞有其事,頭頭是道:“肅王侯的原配夫人是圣地大家之女,生下長子后得了種怪病,沒多久便撒手人寰?!?/br> “肅王侯在鄴都占嫡又占長,風姿出眾,人心所向,是心照不宣,值得擁護的皇太子,一次往人間完成天機書任務,巧合的是,那場任務由兩人同時抽取?!?/br> “肅王侯與妖都岓雀家的二小姐碰到了一起?!?/br> “才子佳人,實力相當,眼界相當,在一場四星半的任務中,兩人幾次歷經生死,很快便走到了一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