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換人就好了。

    如果能換一個能夠完全配合她的人就好了。

    可這樣的人去哪找呢？

    雖然已經進入五月，可日夜溫差大，這座古城偏北，風沙大。

    晚上的風將許今今在耳邊呼嘯著，她撫了下被風吹亂的長發嘆了一口氣，垂頭喪氣的往前邁步。

    陸晏就站在她身側，望著她垂下的眼角，他抿了下唇跟上她的腳步。

    聽到身后很近的腳步聲，許今今加快了速度。

    可不管她走多快，那腳步聲似乎都在她半米之內。

    不緊不慢的，似乎很輕易就追上她。

    她撇下嘴，步子邁的更大。

    她在盲道上快速走著，當盲杖懸空時，她意識到了路口，剛準備邁下盲道臺階，耳邊突然傳來一直一陣汽車鳴笛聲。

    她嚇的腳步一頓，還沒來得及反應，手腕就被人拉住。

    “小心?！?/br>
    手腕上溫熱的觸感，讓許今今回過神。

    許今今突然就想明白了，再這么追下去只會浪費時間和精力。

    至于陸晏……

    實在不行，兩個月后再想辦法。

    想通了之后，她心里反而松下一口氣。

    她抽回自己的手，語氣很客氣道，“謝謝?！?/br>
    陸晏目光注視著她的神色，當看到她疏遠的神色時，他眉稍抬了抬問：“你沒事嗎？”

    許今今握著盲杖后退一步與他拉距離，“沒事，麻煩幫我叫輛車，早點回去吧?！?/br>
    陸晏還做著剛剛握著的姿勢，他手緩緩垂下來，指腹上還殘留著細膩微涼的觸感。

    “好?！?/br>
    恰好一輛出租車經過，陸晏攔下來，兩人坐進后排。

    司機開著廣播，車箱里回蕩著《天鵝湖》的音樂。

    許今今別過臉，臉朝向車窗方向，這音樂讓她心情更加郁悶了 。

    她眨了眨眼睫，眼前一如既往的漆黑一片。

    這輩子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再登上舞臺跳舞。

    想到這些，她忍不住嘆口氣。

    這次國外演出，搭檔周淵應該可以得獎吧。

    旁邊的陸晏偏頭，恰好捕捉到她眼底的晦色。

    剛想開口。

    前排的司機扭動了下廣播按鈕，帶著播音腔的女聲從車內音箱傳出來，“晚間新聞插播一則快報，帝都芭蕾舞團首席主舞周淵衛紫榮獲金獎，這次金獎也是近十年來最高芭蕾舞獎項，兩位演員年紀是歷來得獎最年輕的……”

    司機往下撥了撥，一首流行音樂在車內回蕩。

    陸晏發現那雙眼睛垂下來，眼角慢慢變紅，他嘴唇動了動，卻沒有開口。

    一直到回到家，許今今都沒開口說話。

    打開門的時候，她想起了什么，臉朝著身側方向，“晚安?！?/br>
    “晚安?！?/br>
    陸晏看著她背影，她不像平常那樣和他聊一會才進去，這次她沒有停頓直接走進室內，耳邊很快傳來“呯”的一聲。

    許今今家的大門緊緊關上。

    他站在原地盯著門好久，才開門進去。

    剛到客廳，就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陸晏抬眼，看到李特助正覆著面膜坐在木沙發上。

    “陸總，你和許小姐約會的怎么樣？進度向前了嗎？”

    李特助邊說，一邊用手小心的去拉著面膜。

    陸晏瞥他一眼，“你怎么還在？不是讓你少在這出現？”

    李特助壓著面膜殷切的回道：“陸總，我不是擔心你嗎？就想著萬一你和許小姐約會不順利，我好給你出個主意?！?/br>
    陸晏解著襯衫鈕扣的手一頓，表情有些復雜，“你能有什么主意?！?/br>
    李特助一聽感覺這話里有事，他悄悄打量著陸晏的神色。

    他臉上沒什么表情，流暢下頜繃緊，連薄唇都都抿成了一條直線。

    以他多年“伴虎”的經驗，這約會恐怕不太順利。

    他馬上湊過去小心問道：“陸總，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br>
    陸晏掃了他一眼，冷嗤，“那別講了?！?/br>
    李特助沒有被嚇退，他湊過去，“陸總，我覺的你應該見好就收，我怕你套路過頭，再把老婆給套路跑了?！?/br>
    陸晏斜乜了他一眼，語氣涼颼颼的，“李特助，是不是我讓你太閑了，讓你有功夫在這碎嘴？不如以后多給你安排點工作怎么樣？”

    李特助聞方嚇了一跳連忙拉下臉上的面膜就往廁所跑，“陸總，我這就閉嘴，我現在去洗面膜?！?/br>
    客廳里只剩下陸晏一個人，他在原地站了許久，鏡片下的眼睛瞇了瞇眼，有些不耐的去解開襯衫扭扣。

    —

    隔壁的許今今在黑暗里，忍著眼底不斷向上冒起酸澀。

    她坐在床邊，眼前是無休止的黑暗。

    人她沒有找到。

    還在這里碰到了陸晏和舅舅。

    好不容易拉出來的擋箭牌，現在也等于沒有了。

    接下來她該怎么辦呢？

    人她是追不下去了，。

    還有……

    想到出租車上的新聞，她的心情更是跌到谷底。

    不知道過了多久。

    手中突然振動了一下，她手指點了下屏幕，機械女聲落入耳中。

    “帝都芭蕾舞團首席主舞周淵獨家訪談……”

    她馬上點了下屏幕，語音戛然而止。

    許今今握著手機，思緒飄遠。

    她和周淵搭檔了五年，他們都是從實習演員到最后通過層層選拔一起成為主舞演出。

    可惜在演出那天她發生了意外，所有的努力和心血都付諸東流。

    他們曾經約定不管以后誰得獎，都會給對方祝福。

    可惜她從發生意外那天就沒再和這位老搭檔聯系過。

    沒想到再次聽到他的消息，是通過這種方式。

    她低頭，將手機拿到面前，她猶豫片刻通過語音登上了許久沒有登錄的微信號，打開了周淵的微信頭像。

    【周淵，祝賀你得獎?！?/br>
    停了許久她只干巴巴的發了一條消息。

    剛要退出微信，手機突然在手中震動起來。

    語音提示：周淵的語音通話。

    許今今怔了怔，手指懸在屏幕上停頓了片刻才點了下去。

    “今今，你在哪里？”

    溫潤的嗓音從聽筒急切的落入許今今耳中。

    她頓了下才開口，“周淵祝賀你……”

    ——

    清晨六點。

    許今今是被手機震動聲吵醒的，她以為是自己定的鬧鈴，但拿起來才發現有人給她打電話。

    是陌生的號碼，她猶豫了一下點了屏幕接通。

    “今今，我剛下飛機，在玉城機場?！?/br>
    許今今愣了一下馬上從床上坐起來：“周淵，你來玉城做什么？”

    聽筒那頭沉默了幾秒鐘，嗓音有些?。骸皝碚夷??！?/br>
    ……

    一個小時后，許今今握著盲杖出門。

    她剛走出樓道，就聽到有人叫她名字：“今今?！?/br>
    她握著盲杖臉轉向聲音方向，她笑了一下開口，“好久不見，周淵?！?/br>
    ——

    李特助起的很早，給公司助理發完郵件之后，他就打算先運動一下，他走到窗前，剛準備在朝陽前伸個懶腰，視線落在樓下某處一頓。

    瞬間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