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章 第211節
當時,他臨京在即,他要就讀的書院素以清苦著稱,遠在山里,遠離繁華,于是他便想在離京之前放縱一下,好好享受。 他去了倚紅樓。 華家雖是勛貴,卻一直以書香門第自居,即使上青樓,也要上的高雅脫俗。 華靜琮擔心被熟人看到,于是選擇了白天,白天逛青樓的人很少,姑娘們都在休息。 華靜琮對姑娘只有兩點要求,一是要會做詩,二是要是處子之身。 可是華大少爺手里的銀子并不多,頭牌姑娘的銀子是給不起的,頭牌姑娘身邊的小丫頭倒也不是不行。 誰都知道,那些丫鬟并不是真正的丫鬟,只是因為年紀小,學藝未清,正在培養中的。 mama根據華靜琮給出的銀子,給他安排了一位紅茶姑娘。 華靜琮不勝酒力,沒有幾杯便醉了,紅茶姑娘把他扶進房中,一進門,華靜琮就把紅茶姑娘吐了一身,無奈之下,紅茶姑娘只好出去換衣裳。 華靜琮雖然吐出來了,可是人卻還迷糊著,這時有人推開門,是個漂漂亮亮的姑娘。 華靜琮想都沒想,就把那姑娘拽到床上 華靜琮是在哭聲中醒來的,接著,他便看到了方裁縫怒氣沖沖的臉。 在看旁邊的姑娘,哪里是什么紅茶,脂粉不施,清純如一朵初綻的海棠花。 方裁縫的女兒來給倚紅樓的姑娘送繡花帕子,錯進了這間屋,被華靜琮當成倚紅樓的姐兒,給拉上了床。方裁縫在外面久等女兒沒出來,便進來找人,路過這間屋時,聽到女兒的哭聲,便推門進來。 看著床上斑斑紅梅,方裁縫一拳打在華靜琮臉上,叫囂著要到順天府報官。 倚紅樓的mama也給嚇壞了,如果睡的是倚紅樓里的姑娘,她頂多就是少收一點銀子而已,可是那姑娘卻是良家子,人家的爹又在這里,mama對華靜琮道:“這位爺,不如您多出點銀子賠給人家?!?/br> mama話音未落,方裁縫就火了,吼道:“老子是缺銀子的人嗎?老子有錢,有房,可老子只有這一個女兒,你壞了她的身子,讓她怎么見人,報官,一定要報官!” 華靜琮嚇壞了,他知道只要報到順天府,他的前程就全都完了。 別以為華家是勛貴,方家只是平民百姓,華家就能壓死方家,若是在小縣城里,這或許是有可能的,可這里是京城,天子腳下,掉個招牌就能砸死幾個當官的。 只要方裁縫去報官,不用進衙門,只要在門口喊上一嗓子,說不定就能招來一兩個御史。 禍害良家子,打板子都在其次,他是讀書人,他的名聲徹底完了。 華靜琮就差磕頭了,把身上戴的玉佩玉墜銀元寶全都拿出來,可是方裁縫就是不依。 還是看熱鬧的紅茶姑娘心眼多,她說道:“反正這位姑娘是良家子,不如你們兩家就做親家,公子娶了這位姑娘,成就一番佳話?!?/br> 方裁縫卻還是不依,眼前這位公子一看就是出身高門,方裁縫心疼女兒,擔心女兒高嫁會受人欺負。 華靜琮卻是動心了,雖然他知道以他的身份,華家是不可能答應這門親事的,但是做世子夫人不行,那么做妾呢? 華家這樣的人家,如果他想納青樓女子為妾那肯定不行,但是納良家女子,卻是可行的。 但是也不能直接說要收人家當姨娘,華靜琮只好使出緩兵之計,先是說一定會負責,又說他對姑娘也是一見鐘情,終于方裁縫被打動了,在收了華靜琮的訂情信物,又讓華靜琮寫下保證書之后,留下地址,帶著女兒回家去了。 次日,華靜琮派了小廝送去請帖,請方裁縫一家去了狀元樓,給了二百兩銀子和一套頭面,做為聘禮。 再然后,華靜琮便出京去讀書了,等他再次回到京城時,方氏已經大腹便便。 這一次,華靜琮到了方家。 此一時彼一時,看到女兒未婚先孕,方裁縫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氣焰,華靜琮說不能讓方氏做正牌夫人,方裁縫也認了,華靜琮提出要等到有了正妻之后再納妾,方裁縫也忍氣吞聲答應了。 方裁縫的條件只有一個,就是要一座宅子外加一間鋪面,因為石頭胡同不能再住了,否則讓街坊們看到方氏挺著大肚子,以后沒辦法見人了。 第四一五章 真擔心傳到我頭上 初時,華靜琮對方氏是迫不得已,可是幾次親密深入之后,華靜琮與方氏便蜜里調油了。 如今方氏有了自己的骨rou,華靜琮雖然也會有些煩心,庶子和外室子是有區別的,即使日后方氏能夠進府為妾,這個孩子的身份也會被人垢病。 但是華靜琮畢竟只是涉世不深的弱冠少年,他的心事被方裁縫知曉后,方裁縫破天荒地大度起來,承諾華靜琮,即使這個孩子不能認祖歸宗,方家也會將他撫養長大,畢竟方家也只有一個女兒,將來這份家產也是要交給外孫子的。 待到華靜琮再次回到京城時,方氏已經為他生下了保住,看著玉雪可愛的保住,初為人父的華靜琮非常歡喜。 他對呂夫人說,想要結交名士大儒,于是呂夫人便毫不猶豫地把自己存的好東西交給他。這些東西大多都是呂夫人的嫁妝,不乏名家字畫和古玩玉器。 華靜琮把這些東西變賣后折成銀子,交給方氏,做為養育保住之用。 這一次,他原本應該早在幾天前就到京城的,可是在路過青平鎮時,所住的官驛走水,,這把火雖然很快就被撲滅,但是華靜琮被驛卒們救出來時,被水澆得透心涼,他沒有被火燒傷,卻發燒了,在青平鎮耽搬了幾天。 也正是這個原因,華靜琮不想再住官驛,接下來的路上,他都是住在舒適的客棧里。 客棧雖然住宿條件好,可是魚龍混雜,遠不及官驛安全。 最后一次住客棧的時候,華靜琮被賊人盯上,他和幾名隨從全部中了迷藥,身上的銀票被搶劫一空,就連給客棧結帳的銀子也拿不出來了。 這家客棧離京城很近,半日路程便能到京城了,華靜琮原本想把隨從押在客棧里,待他回京后再讓人送銀子過來,可是客棧掌柜說什么也不肯答應,華靜琮便和他們理論起來。 本來嘛,客人在客棧里被人下藥偷走銀子,這就是你們的責任,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清遠伯府的,你如果胡攪蠻纏,我就讓人抓你。 可是他的話音剛落,掌柜一聲呼哨,七八名兇神惡煞的打手就從里面走了出來,華靜琮帶的隨從中雖然也有會武功的,但是也不過就是三腳貓的功夫,花樣子而已,看到這些打手,全都嚇傻了。 正在這時,一個婦人也過來結帳,看到這情景,婦人二話不說,便拿出銀子替華靜琮結了帳。 華靜琮感激不盡,那婦人一口京片子,顯然也是京城人氏。 在華靜琮再三詢問下,婦人說她姓溫,之所以出手相助,并非熱心助人,而是聽到華靜琮提到了清遠伯府。 “小婦人曾經受過清遠伯府華伯爺的恩惠,一直無以為報,今天恰好遇到公子,小婦人求之不得,公子萬萬不必言謝,小婦人也是報恩而已?!?/br> 華靜琮見這姓溫的婦人舉止優雅,言吐不俗,猜測或許是某位官員的家謄,待問過溫婦人的住址之后,他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只不過這猜測有所改變。 溫婦人住在四喜胡同。 從小在京城長大的華靜琮當然知道四喜胡同是什么地方。 四喜胡同里住的,大多都是外室。 如果他沒有猜錯,這位溫婦人應該是某位官員的外室。 不過,華靜琮并沒有認為溫婦人會是華大老爺的外室,他對父親還是有所了解的,溫婦人雖然風韻猶存,可是父親應該是看不上的。 說不定得到過父親恩惠的,不是溫婦人,而是溫婦人的那位金主。 這樣一想,華靜琮便心安理得起來。 身上的財物都被洗劫一空,華靜琮很是狼狽,溫婦人又借給他五十兩銀子,讓他另找家客棧,把自己拾掇拾掇再進京,以免被認識他的人看到,影響到華伯爺的清譽。 華靜琮想想也是,堂堂清遠伯世子,當然要衣錦歸鄉。 于是華靜琮又多歇了一天,準備動身的時候,隨從大驚失色從外面跑進來,把從街上聽來的消息告訴了華靜琮。 華靜琮這才知道,府里出事了。 祖母死了,母親、meimei和四叔父全都被抓了。 華靜琮進京后沒有回家,直接去順天府聽審,當他親眼看到呂夫人被判斬刑之后,一時六神無主,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到六道街的,他不想回家,也不想面對其他人,他只想回到自己的女人和兒子身邊。 他在方家待到天黑才走,他雖然不想回家,可是有些事還是要面對。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一走便和方氏成為永別。 看完這份截然不同的口供,華靜瑤無限感慨。 “怎么了?”沈逍柔聲問道。 華靜瑤指指自己的腦袋,一臉糾結:“我是不是很笨?” “不笨,你很聰明?!鄙蝈胁幻靼兹A靜瑤為何有此一問,他實話實說,他真的覺得華靜瑤很聰明,當然只限于查案的時候。 “真的嗎?你沒有恭維我?”華靜瑤忽然變得不自信了,她瞪著一雙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沈逍,像是要在沈逍臉上看出什么。 沈逍鄭重點頭:“真的,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姑娘?!?/br> 華靜瑤長長地松了口氣,她拍拍胸口,有些后怕:“唉,我以為愚蠢是遺傳的,真擔心會遺傳到我頭上?!?/br> 前有華靜玟因為一個嬤嬤的幾句話,就去殺自己的親叔父;后有華靜琮酒后喜當爹,還差點落入溫婆子的圈套。 對,溫婦人十有八、九就是溫婆子。 華四老爺讓溫氏母女接近華大老爺,想把長房攪成一鍋粥,可是溫氏母女的目標卻不僅是華大老爺,還有華靜琮,清遠伯府的大金孫。 “別的我不敢說,真若是華靜琮被人綁票了,蔡老太太和華大老爺,再加上呂夫人,能用大半個清遠伯府的代價來贖他?!?/br> 溫婆子就是卜紹花,這女人手上有二十多條性命,她這樣的人,豈會稀罕那一點點包養銀子,從她以往的戰績就能看出來,她要的是男人的全部身家。 當然,清遠伯府不是尋常富戶,溫婆子不會妄想拿到清遠伯府的全部,但是大幾萬兩銀子,她還是敢想敢做的。 第四一六章 不會的我去學 可惜溫婆子回到京城之后,還沒有來得及讓小美出馬,與華靜琮來個二次偶遇,華大老爺就在她面前被帶走了,溫婆子不敢輕舉妄動,華靜琮稀里糊涂躲過一劫。 “對了,陛下讓勞公公見過清遠伯了?!鄙蝈姓f道。 “???”華靜瑤失笑,她以為皇帝會親自召見華大老爺,往華大老爺臉上扔上硯臺鎮紙什么的,可是卻沒有想到,皇帝居然見都不想見他。 “嗯,華家的爵位怕是保不住了”,沈逍說到這里時,頓了一下,愧疚地說道,“對不起?!?/br> 對不起,如果我當時能夠說服錢不爭,不讓他把華三老爺也給一并參了,說不定這個爵位還能有所保留。 “為何要對我說對不起啊,你又沒有做錯什么,再說,讓這一切大白于天下的人是我,與你何干?” 華靜瑤說的是心里話,從前世她跪在蔡老太太面前苦苦相求的那一刻起,從華大老爺一腳踢斷她的鎖骨開始,在她的心里,華家的一切榮辱便和他們父女無關了。 這一世,jiejie變成了三公主,和華家一點關系也沒有了。 唯一對華家還放不下的,也就只有父親了。 “沈逍,我從未宵想過華家的爵位,我想我爹也沒有,所以華家會不會被奪爵,對于我們父女而言無關緊要,我只是希望從此以后,華家的那些人,不要再打擾我爹的生活?!?/br> 沈逍點點頭,忽然伸出手來,摸了摸華靜瑤頭上的小花苞。 這一次他的手停留的時間比上次要長一點,華靜瑤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了。 上一次太快了,以至于華靜瑤無法確定沈逍是不是真的摸到她的頭發,可是這一次,她知道這是真的。 天吶,沈逍摸她的頭了。 華靜瑤想起沈逍對她說過的要等她長大的那番話,與這番話同時想起的還有公主娘那八卦滿滿的小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