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章 第99節
“爹啊,我娘以前養過一只貓,名叫白雪,我娘非常喜歡白雪,可惜后來白雪死了,我娘很傷心,所以三公主特意送給她這只小白貓,您是沒有見到我娘抱著這只貓的模樣,唉,我甚至開始懷疑,小雪說不定真是我娘親生的?!?/br> 華靜瑤故意用夸張的語氣說話,一邊說一邊偷瞟華三老爺的表情。 華三老爺嘴角含笑,那笑容溫柔得就像他畫筆下的美人,華靜瑤發誓,兩世父女,她爹從未對她這樣笑過! “白雪是我送給她的想不到她還沒有忘記?!?/br> 若是忘了,就不會給這只貓取名叫小雪了。 “啥?您送過我娘一只貓,我怎么沒見到?”華靜瑤說完就后悔了,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嘴,這張嘴,該打! jiejie是知道的,所以三公主才會送了小雪給昭陽長公主。 “那時還沒有你,你當然不知道?!比A三老爺的俊臉更紅了。 三公主記憶缺失,但卻記得這件事,她當然不是親眼見過,應該是聽人說起過,一定是公主娘自己說的。 華靜瑤想起公主娘的性格,又看看一臉嬌羞的美爹,唉,這兩人當年怎么就和離了呢? 不過,如果他們沒有和離,好像也就不會有殼子里的這個她了吧。 想到這里,華靜瑤越發迷糊,前世的她究竟是怎么來的? 除非是用強,否則她無法想像她爹會和其他女人生孩子。 好在華三老爺嬌羞之后,很快便把整副身心全部投入到作畫中了,這幅畫一直畫到日暮西山,終于完工。 “你先不要急著拿走,還要裝裱?!比A三老爺自己就是個裝裱的高手。 “不用了,我就這樣拿回去?!比A靜瑤笑得見眉不見眼。 回到府里,華靜瑤沒回繡園,而是直接去了錦園。 一來,當jiejie的當然要把弟弟送回去,二來,她要把這幅畫拿給公主娘。 昭陽長公主打馬吊回來,抱不到小雪,正等得心焦,看到小雪被女兒全須全尾送回來,連根胡子也沒少,這才放下心來。 “兒啊,你jiejie有沒有欺負你啊,乖,快讓娘看看?!闭殃栭L公主抱過小雪,又親又揉,看得華靜瑤酸溜溜的。 “娘,小雪的畫像畫好了?!彼迩迳ぷ?,終于引起了昭陽長公主的注意。 “拿來給我看看?!闭殃栭L公主笑著說道。 畫上沒有蓋章,也沒有署名,但是昭陽長公主只是仔仔細細看了一遍,便對一旁的玉梨說道:“去把西洋放大鏡拿來?!?/br> 華靜瑤好奇起來,昭陽長公主的那個西洋放大鏡是皇帝賞的,平時裝在匣子里,很少會拿出來。 玉梨很快就拿了西洋放大鏡過來,只見昭陽長公主拿著那放大鏡,放到了畫中小白貓的眼睛上,接著,昭陽長公主就睜著一雙描畫得美侖美奐的大眼睛,瞪著自家閨女:“這是那個姓苗的書生畫的?” “嘿嘿?!比A靜瑤干笑。 昭陽長公主沒好氣地道:“你聽聽你那笑聲,和勞公公差不多了?!?/br> 華靜瑤撫額,這年頭給人當閨女可真不容易,笑得不好聽全都不行,硬生生被當娘的拿來和老太監相比。 “您怎么看出來的?”華靜瑤只好硬著頭皮問道。 她知道公主娘的脾氣,若是真的生氣了,這會兒已經把那幅畫揉成一團兒扔在地上了。 現在還沒有扔,那就不是真生氣。 再說了,她雖然沒有小雪受寵,可是她會哭啊,小雪不會。 昭陽長公主白她一眼,目光又回到那幅畫上,拿著放大鏡的手,一直沒有放下。 “小雪的眼睛里有我的影子,那姓苗的書生如何能畫得出來?” “啥?”華靜瑤大吃一驚,雖說她爹畫畫的時候,她中途打瞌睡了,可是這幅畫完工以后,她是看過的啊,她怎么沒有看到那貓眼里還有公主娘? “您您能肯定那畫的是您?”此話出口,華靜瑤又后悔了,忍不住朝自己的嘴巴上拍了一下。 “你這個臭丫頭,就是會氣我?!闭殃栭L公主一個軟綿綿的眼刀子扔過來,華靜瑤覺得半邊骨頭都酥了。 娘啊,我是你閨女啊,我受不了這個。 華靜瑤離開錦園的時候,她娘還拿著那只西洋放大鏡,在研究那幅畫。 華靜瑤好心提醒;“娘啊,這畫還沒有裝裱,您小心一點,別把畫弄皺了?!?/br> 沒人理她! 玉梨同情地沖她笑笑,雙手遞過一只裝糖果的盒子。 華靜瑤捧著那只糖果盒子,施施然回了繡園。 第二零五章 麒麟方 同一時間里,永國公府的木蘭堂里,岳離正在發脾氣:“你為何不讓菠菜跟著?” 羅漢床上,沈逍雙目微闔,對岳離的話充耳不聞 “你不要裝睡,你以為老夫老眼昏花了,看不到你的眼睫毛在動嗎?”岳離拎起煙袋竿就想砸過去,可是煙袋竿揚起來,卻又軟綿綿地放下去了。 “算了算了,老夫不是舍不得砸你,老夫只是不想毀掉自己的成果罷了?!?/br> 岳離把煙袋竿在鞋底上磕了磕,從煙袋里倒出煙絲,滿滿裝上,一瞥眼卻見沈逍蹙起了眉頭,像是在忍受難聞的氣味。 岳離氣極:“狗鼻子!” 話雖如此,岳離還是拿著煙袋竿向門外走去,他早該想到,跟著這個禍害來到京城,想要抽旱煙,還要遠遠地躲到沒風的地方,像做賊一樣。 走到門口,岳離忽然想起了什么,轉過身來,也不管羅漢床上的人是不是在裝睡,問道:“聽菠菜說,你去順天府里辦的那個案子,死的人姓聶?” “嗯?!鄙蝈幸廊话腴]著眼睛。 “是不是娶了一位郡主的那家姓聶的?”岳離又問。 沈逍終于坐了起來,眼睛卻沒有睜開,他問道:“您認識他家的人?” “哦,看來還真是那家姓聶的了,老夫不認識他們,只是曾給那家一個孩子看過病,不過那孩子應該已經死了?!?/br> 這一次,沈逍的眼睛終于睜開了,他看向岳離:“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大約有有十六年了,就是我帶你走的那一年?!痹离x說道。 “請您看病的那個孩子當時有多大?您為何說他應該早就死了?他患的是什么???” 沈逍一連串的問題,倒把岳離給問住了。 他想了想,道:“那孩子兩歲吧,對,就是兩歲,他的病和你有些相似,全都是胎里帶來的,不同的是你是中毒,他是用藥所致?!?/br> 沈逍凝眉,問道:“那他的病不能治好嗎?” 他了解岳離,岳離若是說那人應該早就死了,那么那人的病不但是治不好的,而且還是必死之癥。 岳離搖搖頭:“五臟六腑有了病,就會有對應的方子,可若是這五臟六腑天生就是殘缺不全的,你還能用藥讓他長完整了嗎?不能!” 沈逍明白了,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來,問道:“當時請您上門診治的是誰?您在聶家又見過誰?” “還能是誰?還不是給你看病的那個江老頭?就屬他最多事,來給你看病還不夠,還要硬拉上我去給聶家的孩子看病,我在聶家只見到一個人,就是那位郡主,那個孩子就是她的兒子?!?/br> 岳離一邊說一邊向外走,剛剛跨出門檻,卻又被沈逍叫住。 “您就在這里抽吧?!鄙蝈衅铺旎牡卮蠖绕饋?。 岳離卻不領情,冷哼一聲,把門簾卷起來,自己搬把椅子坐在門口,掏出火石點燃引紙,又用引紙把煙絲燒著,啪噠啪噠啜了兩口,長長地舒了口氣,這才問道:“你小子想問啥,問吧?!?/br> “你見到的人是郡主,他的兒子叫聶正琪,這個案子的死者名叫聶元慎,是郡主的儀賓,聶正琪的父親。聶正琪還活著,他已經十八歲了,他的身體一直不好,據說是小時候不慎落入水中,留下的病根?!?/br> “胡說八道!他那是胎里帶出來的病,是用藥所致,和落水八竿子打不著,再說,老夫當年再三叮囑過,若是想讓他多活幾年,就要離群索居,遠離熱鬧,總之,越是小心越好。就他那身子,真若是落進水里,那是必死無疑,又怎會留下病根?這就是胡說,胡說!” 岳離原本就是個大嗓門,這時帶了幾分怒意,那聲音是越來越大,沈逍差一點捂上耳朵。 “您說他的病是用藥所致?確定嗎?”沈逍又問。 “當然確定,你小子莫非懷疑老夫的醫術?老夫雖然治不了他的病,可是卻知道他的病因,哼哼,老夫當年就說出來了,那什么郡主沒有否認,不否認就是默認了,老夫說得沒有錯!” “是什么藥能讓腹中胎兒五臟六腑天生殘缺?”從小到大,沈逍看過很多醫書,他不是大夫,可也通曉藥理,卻不記得所看醫書中有這樣的記載。 “麒麟方,也不知道堂堂郡主是從哪里弄來的這種邪方,說是能把女胎換成男胎,呵呵,老夫原本以為這方子只能蒙騙鄉野村婦,卻沒想到竟然在京城里見到了,害了孩子也害了自己?!痹离x冷笑搖頭,手里的旱煙也顧不上抽了。 “害了自己?什么意思?”沈逍不解。 “還能是什么意思???這所謂的麒麟方并非只是吃一次,而是要連服三個月,這三個月下來,孩子毀了,她自己的身子也毀了,不但就此斷了生育,而且還會未老先衰,早年老夫游歷時,見過一個婦人,未足三十卻已早生華發,可憐她的一對雙生女兒,只活到八歲,就是這麒麟方給害的?!闭f到最后,岳離嘆了口氣。 沈逍心中一動,之所以聶正琪和郡主膝下只有聶正琪這一個孩子,想來就是這個原因了??ぶ髟谏侣櫿髦?,便再也不能有孕了。 “這種方子是從哪里傳出來的?”沈逍仔細想了想,確定自己沒有聽說過。 “老夫行事堂堂正正,如何知曉這種歪門邪道的事?當年老夫見過的那個婦人,連生三女求子心切,又有身孕后,請了一位據說開了天眼的算命瞎子來給看男女,那瞎子看出她腹中懷的又是女兒,婦人聽聞后,東拼西湊借了一筆銀子,買下這個麒麟方,連服三月,日思夜盼要把肚子里的女兒變成兒子,呵呵,最終是一場空。這方子害人不淺?!痹离x越說越氣,朝廷就應該把賣這種方子的人全都抓起來。 可是若沒有那些想把女兒變成兒子的愚昧之人,這種方子也就無人問津了,所以究竟是要把賣方子的抓起來呢,還是要把買方子的也一并抓起來呢? 岳離一時想得出神,待到他終于拉回思緒,卻發現羅漢床上空空如也,不知何時,沈逍已經不見了。 第二零六章 開家書鋪 華靜瑤正由史乙陪著看地方。 前幾天她讓史乙他們去找個合適的地方,方便她與一些人見面。 史乙找的這處地方與順天府衙門離得不遠,一大間門臉房隔成三小間,分別租給了三家鋪子。這三家鋪子里有兩家是小書鋪,還有一家賣些便宜的筆墨。 或許是風水的原因,三家鋪子的生意一家比一家差,先是排隊來求房東把房租寬限些日子,房東好心,就答應了,沒想到這一寬限就是半年,然后房東一個沒留神,這三家鋪子竟然全都欠了房租跑了。 房東是對老夫妻,一氣之下病了一場,病好后索性找了牙行,要把這三家小鋪面賣出去,拿筆銀子去養老。 史乙說道:“這三間鋪面原本是一間,后面的庫房可以打通,打通以后便是很寬敞的一間廳房,可以用來待客?!?/br> 華靜瑤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對這里也很滿意,不僅是庫房可以打通,更令她滿意的是最后的那個小院子。 “在小院子里打出一道小門,有情況可以從小門逃走?!比A大小姐說道。 史乙有些奇怪,好端端的一個院子,姑娘為何會想到逃走? 不過史乙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他沒有問出來,姑娘總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若是每一件都問,姑娘一準兒就煩了。 “把那三間鋪子打通成原本的大鋪面,咱們也做生意”,華靜瑤想了想,大手一揮,“開書鋪,也開書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