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不想上位(重生) 第57節
遼袖惱羞成怒,氣血上涌,被他這話氣得身子顫抖不停,手指打著哆嗦,雙眸滿是惱怒。 少女眼角逼退了濕潤,繃著張臉,湯圓兒似的兩頰鼓起來。 她抿直了唇線,瞪著他:“殿下!” 文鳳真似不在意,鳳眸底的一團深色濃得化不開,他慢悠悠開口。 “遼姑娘,你這間書室的帖子,我方才欣賞過了,不知,能否有機會——” 文鳳真俯下身,似是不經意地將她整個人攏著,一只手搭在桌面,極輕易地禁錮住了她。 恍然不自知這動作有多親密,多曖/昧,他面無波瀾。 他極斯文的,不緊不慢地點了點桌面,在她心頭劃開一陣寒意。 “就在這里,寫給我看?!?/br> 他的聲音很低,叫人面紅耳赤。 遼袖不愿被他籠罩著,只是一把軟腰伏低,壓得愈低,滾熱愈近,迫于他的威懾,叫人喘不過氣來,血涌上頭。 文鳳真瞥了一眼這張書案,他記得在夢里。 少女被抱在御書房的書案上。 壓著滿朝廷的奏折,壓著天下間最尊貴的明黃龍袍,壓著禮教規矩,在最肅穆清正的地方,她被逼紅了臉。 上頭匾額四個大字“宵衣旰食”。 是形容勤奮之意。 他確實在她身上宵衣旰食。 在書案上,讓她烏發鋪陳,心衣潮濕。 讓她磕磕巴巴地念春意盎然的話本子,不怎么正經地教她讀書寫字,教她算賬,懲罰的次數也多。 只記得她一雙清亮的大眼眸,打轉著盈盈淚光,因為他逼著她瞧。 他在她的肩脊上落筆。 “昭昭?!?/br> 年輕帝王說:“這是我們孩子的小名兒,你喜不喜歡?!?/br> * 遼袖一張小臉兒憋得通紅。 她囁嚅著張口,緊張得無法連詞成句,她怎么敢在他面前寫字,上輩子已經夠令她害怕了。 “不行……” 她緊閉雙眸,咬牙,手指間迅速涌動的血液逐漸平靜,身子的燥熱卻難以安寧。 被他盯得心神顫栗,臉頰只差貼在了書案。 “殿下,我寫不了……” 文鳳真淡淡“哦”了一聲。 他一根雪白的手指游曳,緩慢不經心地搭在她眼前,撫去了她顫抖睫毛上的淚珠。 指腹上掛著那顆淚珠給她看。 他在她耳邊,極輕地喊她:“袖袖?!?/br> 這兩個字,像用力砸在她腦子里。 猛地把她砸暈了,天旋地轉。 遼袖倒不是被嚇的,而是活生生被他氣的! 她胸前劇烈起起伏伏,氣得渾身哆嗦,指甲狠地掐進掌心,手指似乎有些痙攣,呼吸逐漸急促。 “殿下……您!您別再——” 別再戲弄旁人了! 她第一次話未說完,眼眸已被逼出霧氣,泛起漣漪微紅。 饒是如此,仍然惡狠狠轉過身,脊背貼緊了書案,小貓哈氣似的兇。 與他面對面,隔得那樣近,睫毛都能掃到對方臉頰,瞬間紅透了一張臉,噴灑的氣息,甜膩滾熱。 她膽大妄為,忽然拍了一下他的左手掌,撞了傷口,拍得生疼。 文鳳真左手箭傷未愈,雪白手臂露出一截青青紫紫。 昨天夜里她掐的,難怪在夢里,他要剪掉她的小指甲。 他有些詫異,隨即眼底笑意漸濃。 知道她膽子小,生性羞澀,不過就喊了一聲“袖袖”,像踩著尾巴似的,炸了小鞭炮。 怎么連生氣的樣子,都帶了委屈,令人忍不住喜歡,垂憐。 文鳳真嘴角笑意驀然凝固,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眸覆上一層薄冰,寒冷徹骨。 宋搬山應該沒喊過她袖袖吧。 她聽到宋公子喊她,還會這樣生氣嗎? 遼袖被他逼得退無可退,心底防線一點點崩散,咬緊牙關,書案已有些凌亂,衣領微微松開,片片白膩的皮膚,滲著怒氣的紅。 此刻又因為打了他有些后怕。 她吸了吸鼻子,惶惑地倒映他的面容,才發現自己用力拽著他的腰帶,于是趕緊松手。 唇瓣咬出牙印,羞憤得說不出話來。 倘若他真想欺身上前,一把將她像拎小貓一樣拎出來,簡直輕而易舉。 文鳳真卻沒有再前一步,面色恢復如初,仍然是淡定的,讓人窺不出情緒,刻意收斂了壓迫感。 他直起了身子,下頜角漂亮分明,撫了撫腕珠,牽起嘴角。 “遼姑娘,你知道,本王不喜歡強人所難?!?/br> “不寫就不寫吧?!?/br> 他確實不喜直接用權勢壓迫,而是精心設下一個又一個套,溫水慢煮,蠶食人的底線,讓人自己送上門來。 遼袖在心底啐了他一口,盯著他那張漂亮的臉。 衣冠楚楚的混賬。 少女眼眶紅紅,雙手抱膝,眼角濕潤,抹了抹淚光,脆弱的一張小臉抬起來,倔強盯著他。 小貓等危險過去了,才小心翼翼抬頭。 文鳳真腰背極直,不再看她,眼皮微掀,望向墻上掛的一副山水圖。 那是宋公子送的。 他眼底一片冷霜,烏黑霧氣漸濃,高位者與生俱來的壓制感,他撫弄腕珠時快了幾分。 文鳳真面不改色,放緩了聲音。 “遼姑娘,本王生來不喜歡欠人情,你可以好好想想?!?/br> 欠人情?遼袖一愣。 文鳳真一副盡在掌控中的模樣,又在打什么算盤? 文鳳真不再多言,終于掀開簾子離開,她舒了口氣。 馮祥沖她使了個眼色,她懵懵懂懂的。 “遼姐兒,您可要好好把握這個欠下的人情,殿下他什么都會答應你的,您的好日子還在后頭呢!” 遼袖漸漸平復心神。 恐怕……替他針灸的事情已經讓他知道了。 她壓根兒就不在乎這個所謂的救命之恩。 世間有誰敢求文鳳真知恩圖報,只要他自己遠點就行了。 離自己……遠點兒? 遼袖像從迷霧中忽然抓住了什么,她思忖著:文鳳真什么都能答應嗎? 雪芽瞥了一眼姑娘的臉色,遼袖揚起嘴角,想到了什么,似乎高興極了。 雪芽輕手輕腳地端過來一碗解熱的筍湯。 遼袖收斂了笑意,心頭浮現另一件事:“聽說信國公府的曹密竹落水死了,二小姐……她還好吧?!?/br> 雪芽回道:“不如您正好回去看一看吧?!?/br> 遼袖輕輕點頭:“嗯,我曉得?!?/br> 其實,文鳳真今日讓她有些隱隱不安,他說到欠人情時,嘴角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遼袖記得,上輩子他真的很不喜歡欠別人。 他是在期待什么嗎? * 老樹爆出了豆粒兒大小的翠芽,王府里嚴嚴實實捂在地窖的珍稀花木,此刻透了點暖風,逐漸復蘇。 馮祥用紅木托盤端來了飯菜,知道殿下胃口不好,想著法子讓小廚房翻弄新花樣,只盼殿下多吃兩口。 馮祥湊在跟前:“殿下,按老祖宗那邊的意思,想將遼姐兒接回來住幾日,就住在離老祖宗的暖閣?!?/br> 文鳳真沉思了一會兒:“奶奶她有沒有說,接她回來做什么?!?/br> 進祿跟在后頭,默默心想:遼姐兒跟宋公子訂親之后,可不得回來嗎? 她得在王府里安心準備婚事,再風光出嫁才是,不然在鹿門巷出嫁,她一個孤女,會被人瞧不起,遭人恥笑的。 這幾日進祿夜里被老祖宗拎去教訓,弄得膽戰心驚。 進祿還知道:宋公子在鹿門巷買了宅子,等訂親時交換文書,將六禮過完,便和她住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