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不想上位(重生) 第25節
遼袖雙手抱膝,輕聲說:“我沒名沒分,從哪個門進,都不合禮統?!?/br> 良久,他自顧自落下一聲輕笑:“難怪,他們說的是真的?!?/br> 遼袖抬頭:“他們說什么?” 文鳳真的語氣意味不明:“朕方才聽宮人們議論,你想做皇后,是不是?” 他一面試探,一面給她喂消暑的梅子碎冰。 始料未及,她倏然哭著將口里的冰塊一下子吐出去,第一次忤逆他,冰塊砸在年輕帝王的嘴角,他雪白漂亮的側顏多了幾分冷戾,鳳眸底戾氣乍現。 陛下的面色好可怕,冷靜沉著,深湖掀起巨瀾之前的征兆! 她眼眶微紅,倔強極了,哽咽道。 “陛下,不要再拿您給不了的東西跟臣妾開玩笑了?!?/br> 他對待高門嫡女儒雅隨和,正人君子,她都不知道他有那樣斯文的一面。 遼袖睫毛輕顫,她只是想有個家,不用再寄人籬下看人臉色而已。 白日,二小姐文至儀來送食盒,一碟腌春筍、酒釀蒸鴨、清燉乳鴿…… “遼姐兒你夜里睡不好,就是因為吃太少了,你瞧你小胳膊小腿,瘦得不得了,來了府里,就當作你自己家里,平日有什么想吃的盡管吩咐廚房,誰為難你,便是跟我過不去?!?/br> 遼袖嘴唇微牽,乖巧地點點頭:“我曉得?!?/br> 二小姐撫住了她的手:“你可認識寧王殿下?” 遼袖睫毛微顫,她聽過這個名字,前世也見過這個人,寧王年輕,身為皇后嫡長出,原本該入主東宮,因為老皇帝迷信二龍不相見的說法,臨到死了他也沒做太子。 文鳳真篡位的雪夜,寧王萬箭攢心死于城下。 她曾對這個執意不降的殿下,生了一絲憐憫之心,在他的尸身上披了一件衣裳。 遼袖沒有令人察覺出異常,輕輕搖頭:“未曾聽過?!?/br> “咦?那可真是奇怪了,這次彈劾岐王世子的人里,也有寧王殿下,而且我聽說……他一直未曾立王妃,近日又在打探你的消息,我就很奇怪,遼姐兒你養在深閨,他是如何知道你的?!?/br> 遼袖笑了笑:“或許是弄錯了吧?!?/br> 二小姐指了指自己的眼眸,清亮得倒映出遼袖的面龐。 “你上回找的陳大夫,果然很好,年幼時從馬上落下來,我以為這一輩子都看不見了?!?/br> 遼袖問:“你能看見了?” 二小姐伸出一根玉指:“一點點?!?/br> “能勉強瞧見一點輪廓,像蒙上一層霧似的,雖然看不太清楚,但我光憑這一點點,就知道遼姐兒你生得好看?!?/br> 二小姐笑了笑,隨即低下頭,似乎有什么心事。 “這件事我還沒告訴任何人呢,我也能瞧見我夫君了,他果然生得清清冷冷的,看起來極有學識,只是,我總覺得他不大喜歡我,他每回說話恭敬有禮,我卻瞧見他眉頭緊蹙,眼神也是淡淡的,他是不是厭煩我……” 二小姐越說聲音越低,遼袖撫住了她的手,欲言又止,終是一笑:“那就好好用眼睛去看吧?!?/br> * 馮祥掌了燈,朝進祿努嘴:“小心伺候著點兒?!?/br> 進祿問道:“殿下不是剛贏了涼侯府的地契嗎?怎么這幾日脾氣不太好?!?/br> 馮祥揣著手,搖搖頭,跟進祿打謎語:“扔了一個耳墜,又來無數個,怎么扔得完嘛?!?/br> 進祿躊躇著:“您給指點指點,這事兒要不要跟殿下說,我查到遼姐兒那天跟宋公子出去,在鹿門巷看了一天的門臉兒,你說,她一個弱女子看門臉兒干什么?難不成還想自立門戶?” 馮祥瞥了他一眼。 “這事兒,倒也可以告訴殿下,只是誰告訴殿下,誰就倒大霉罷了?!?/br> * 這天夜里,大雪寂清,文鳳真心升躁意,被夢魘住了。 層層紗帳下,白嫩的皮膚上明晃晃一顆小紅痣,長在最隱秘的腰間。 蝴蝶骨上的蜂蜜融化了,筆尖蘸了蜜寫下的,竟然是他的名字……文鳳真。 殿外宮人低著頭,額頭不住地冒冷汗,一動不動,都知道殿內這位主兒不得圣心,總做些惹新帝生氣的事,今日竟然將梅子碎冰吐在了陛下臉上,好大的心性! 新帝冷漠薄情,惹他發脾氣,遭罪的還不是她自個兒。 眼下似乎她又受罰了,聽得斷斷續續的抽泣聲。 新帝抱著她坐在他的膝蓋上。 她的腳踝上,一邊一個金鐐銬,一排細密的東珠,金鏈打來打去,當啷聲連綿不絕,足足響了半夜。 “陛下,您給臣妾取下來吧,戴著難受……” 他五官清晰冷峻,皮膚雪白,暗色龍袍將他的漂亮眉眼襯出幾分莫測,波瀾不驚地抬起眼簾,扯了扯嘴角,略帶嘲弄。 文鳳真一把按著她的軟腰,抱在書桌上,手指點了點,溫和地在她耳邊,香氣熾熱清甜。 “喜歡什么封號,懷這個字,朕便覺得很好?!?/br> 她被腰帶捆了雙手,打了死結,怎樣都掙脫不開,身子如墜冰窖,困倦至極地別開眼,聲音低澀,不帶感情。 “臣妾不懂這個字的意思,也不喜歡?!?/br> “哦?!闭Z氣瞬間漠然下來。 他用膝蓋抵住了她的細腰,俯身,親了親她的唇角,咬的力道激烈,唇齒間生了血腥味,牽起一絲笑意,仍是斯文冷靜的。 “朕知道了,你不滿意,想讓禮部給你擬皇后的封號,是不是?” 她衣領凌亂,緊張不安,面龐蒙上一層霧,怎也看不清,哭得讓人心煩。 文鳳真指尖驀然攥進rou里,手肘一撐,牙關緊咬。 “下去……”他冷聲道。 他睜開眼,支起身子,披了件外衣,正想飲一口茶緩緩心神,修長的手指無意間觸到被面下,一團溫熱。 褻褲上的濕潤令他眉頭微蹙,鳳眸隱隱的不耐煩。 文鳳真明凈的臉色立刻沉下來。 他自然知道發生了什么,喚來馮祥收拾了被子,坐在案桌前,摩挲著那枚黑檀籌碼,頭疼撫額。 “馮祥!”他喊了一聲。 馮祥捧著被子,戰戰兢兢地應聲:“殿下有什么吩咐?” 文鳳真眉眼冷戾,往日他從不曾顯露一點鋒芒。 馮祥心知,愈是這樣,愈是可怕,殿下鮮見地連情緒都不掩飾了。 文鳳真漠然抿了口茶,緩緩啟口。 “去查遼袖的腰間有沒有紅痣,應該不難吧?!?/br> 馮祥額頭冒出密密冷汗:“不難,不難?!?/br> 他正準備離開,又被文鳳真喚住。 “等下,不必查了?!?/br> 馮祥一臉愕然,這是唱的哪出?殿下心思深沉難以揣度。 文鳳真靠在椅子上,靜靜地撫摸籌碼,不辨神色,這枚小紅痣,他要親自確認! 馮祥想起一事,小心翼翼地賠笑道:“殿下,老祖宗那邊傳話,元宵那日首輔府設宴,您可一定要去,陸家大小姐也在呢,說是可以定下日子了?!?/br> 馮祥望了一眼手上的被子,心想殿下近日火氣這么大,估計就是沒成家的緣故。 “陸小姐父親是老王爺舊部,她當年那首驚才艷絕的江雪賦,如今傳遍了京城,人人引為佳話,都在傳大雪船頭的逸事,足見她對您情誼深重?!?/br> “是嗎?” 文鳳真整個人冷得像冰砌成,指節敲了敲桌面。 “誰敢再傳,抓進牢里?!?/br> 馮祥領了命出來,正巧碰上進祿,進祿一腦袋汗,顫聲道。 “岐世子不知著了什么瘋,違反禁令出府,雇了一伙打手候在宣直門下,原是候著首輔家公子呢,沒等著人,奔巷子里頭的槐哥兒去了,這回可不太好!” --------------------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2-06-08 09:00:00~2022-06-08 23:01: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青城未暖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咕咕咕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二十四章 老祖宗給遼袖裁了新衣料子,正比著她身條兒,不知怎的,忽然嘆氣。 “可惜至儀嫁得早,過年也不能回門兒,她有眼疾,年紀又小,平日里嬌生慣養,不懂深宅大戶的心眼,昨日她的丫頭來我這里抹淚,說至儀跟夫君吵得厲害,因著一個表妹的事情,夫家沒一個人向著她?!?/br> “至儀雖然嬌氣,但是一直孝順公婆,敬重夫君,安分守己,一定是受了委屈才會扯破臉皮,我雖然心疼,那畢竟是她的夫家,信國公府又是我娘家人……” 老祖宗說著,眼底已生了幽幽淚光,遼袖按住了她的手,輕聲安撫。 “明日我便去信國公府一趟,替老祖宗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br> 云針慌慌張張地一掀簾子,小臉煞白:“遼姐兒,槐哥兒出事了!” 岐世子雇了打手直奔巷子,正好撞上剛吃飯的槐哥兒,一群烏合之眾哪里打得過遼槐,只是冷箭難防,岐世子心機狠毒又縝密,早派一名弩手上了二樓,一箭射中了槐哥兒的右手,血流不止。 人群圍擁巷口,嘈嘈雜雜,遼袖纖弱的一雙手,推開人群,一襲清麗綠綢裙,登時跪坐在雪地上,急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雙手捂不住鮮血,溫熱騰騰地自指縫流曳,浸染大片雪地。 呂太醫來看過,箭頭的鉤槽帶毒,命能活,但若想保這只手,還需一味珍稀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