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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真的很想吻她。雖然他知道時機不夠成熟, 雖然他知道她喜歡著另一個人,可是他真的忍不住了。 他們的距離實在太近了, 借著氣窗透進來的模糊光亮,他執著的捕捉著她的視線, 而那雙讓他怦然心動的清澈眸子也漸漸染上了霧色。 該說是意亂情迷,還是應該稱為水到渠成呢? 在那一刻,不知從何而來的勇氣促使他俯身貼近了她,而她半合上眼, 像是一只懵懂的小鹿, 不動, 不躲。 在這片陽光照不到的秘密角落里,少男少女兩顆砰砰亂跳的心漸漸合上了同一個旋律。 然后。 然后。 ——然后有人破門而入,把這首纏綿的小情歌打斷了。 “你們究竟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都到了, 就你們不在??!” 一道頗有些歇斯底里的男聲響起, 語氣里帶著nongnong的埋怨。 楊心躍與鐘可同時一驚, 瞬間從剛剛那股曖昧的氛圍里“彈”了出來,兩人皆是渾身僵硬,卻又不知在逃避什么、害怕什么。周遭的曖昧還未散盡,可他們臉上只剩下尷尬。 楊心躍以為他倆被發現了,慌張的想站起身來,被鐘可立即按住了。 鐘可向她搖搖頭,輕聲說:“不是找咱們?!?/br> “……?” 果不其然,那道男聲繼續飛快的說了下去。不,不應該稱之為“說”,而是應該稱之為“控訴”。 男聲越說越是急切:“所有家長都到了,只有你們沒到!……什么,你說沒看到家長會的通知短信?” 楊心躍這時也聽出了聲音的主人:是學霸戴麒麟,那個不可一世的“小眼鏡兒”。 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什么,戴麒麟的聲音越發急切:“是!我知道你們忙,可是難道忙的連給我開家長會都沒有時間了嗎?那為什么jiejie的事情你們永遠有時間呢?” “她要出國交流,你們有時間給她開資產證明;她要和同學去郊游,你們有時間開車送她;就算她忘帶了一根筆一張紙,你們都有時間給她送過去!可是我呢!” “你們把我忘了嗎?!我也是你們的兒子啊,就因為比她晚出生了十五分鐘,所以在你們心里永遠不重要嗎?!” 楊心躍吃驚的長大嘴巴,越發慶幸剛剛鐘可拉住她實在太明智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沒想到看上去宇宙第一拽的戴麒麟,其實是在用自傲來掩飾那顆被忽視的內心。若是他們現在出去,戴麒麟恐怕會更羞憤難耐吧。 鐘可與楊心躍對視一眼,他們都不想偷聽戴麒麟的家事,但陷入牛角尖的男孩根本沒有注意到角落里還藏著兩個人。 “我知道jiejie比我厲害,她會唱歌彈琴跳舞,而我什么都不會,只會讀書!結果上次高考還沒發揮好,落榜了!” “我被她拋下了,出生時候她走在我前面,她就永遠走在我前面!她往前走了,她去上大學了,她去認識新的朋友了,她有新的世界了。我呢,我還停留在原地,還要重新讀一年,讀這幾本破書,考這幾場破試,每天七點到學校、晚上十點半下晚自習,同樣的生活我要再過一年!她自由了,而我還在這破地方待著??!” 說到最后,戴麒麟的聲音漸漸帶上了哭腔。 這個驕傲的、自滿的、向來不把班里任何一個人看在眼里的學霸,在空曠安靜的黑暗房間里獨自抽泣著。 畢竟,他也只是個十七八歲的男孩。他處在最敏感的青春期,想用渾身尖刺來掩蓋那顆還未結實的玻璃心。 楊心躍很理解他——雖然她每日看上去無憂無慮,不是在讀書、就是在逗鐘可,可她心里的緊迫感并不比任何人小。 “復讀”這兩個字,看上去給了人生重來一次的機會,但它的本質其實并不是“金手指”,而是一只“薛定諤的貓”。 你真的以為,所有人復讀后都能如愿以償考入理想的大學嗎?這當然是不可能的,更多的人經受不住復讀班的巨大壓力,被過高的“期望”拖垮,拽入了泥沼之中。 即使重來一次,若是你沒有必勝的決心,沒有咬牙堅持下去的毅力,你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依舊會選錯方向。 而且大學和高中是截然不同的,大學自由而多彩,高中規整而嚴謹,戴麒麟的雙胞胎jiejie已經踏入了大學,開啟了新的人生階段,而戴麒麟卻在復讀班原地打轉——這種巨大的落差,他怎么受得了呢? 想到這里,楊心躍的眼神里不由帶上了一抹同情。 幾米之外,戴麒麟重重的吸了一下鼻子,抹干凈臉上的淚珠。 他再一次挺起胸膛,就像是第一次月考成績出來那樣,后背驕傲地反弓著。 他大聲對著手機叫嚷起來——“你們要是今天不來開家長會,以后也不用管我了!你們有jiejie就夠了!以后你們就和別人說,你家就有一個獨生女,叫戴鳳凰!” 楊心躍:……戴麒麟的孿生jiejie叫戴鳳凰?他爸媽怎么這么會取名啊。 “我?!從今往后我就不是你兒子了,等我一滿十八歲我就去改名,我……我不要當什么麒麟了,我要當……我要當戴小狗??!” “汪汪汪!” 原本悲痛欲絕的氣氛瞬間破滅了,楊心躍整張臉扭曲著,拼命憋住笑意;再看旁邊的鐘可,死死咬住自己的手指,生怕泄露一點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