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你睡得著嗎 第41節
他當初什么都沒搞清楚,就直接沖到余句樓下,罵人打架。 確實太沖動,也確實很對不起余句。 明明誰都是受害者。 “感嘆一句造化弄人,不夸張吧?”張啟銘道。 余句:“貼切?!?/br> 張啟銘吐了口氣:“說出來舒服多了?!?/br> 余句笑了笑。 好像是可以有許多話能說,但好像這么三言兩語的也就夠了。 即使這么多年沒見,他們還是懂對方。 酒杯放下,張啟銘道:“我還記得那個時候啊,就那個暑假,我們四個經常在我家院子里?!?/br> 余句看著杯子里的酒認真聽。 張啟銘繼續:“你天天在狐貍哥后面,哥哥這,哥哥那?!?/br> 余句:“……” 他還打算聽到好玩的事時附和兩句呢。 這說的什么玩意兒。 “放屁,”余句抬起頭:“我哪有!” 第22章 他挺喜歡你的 不可避免的, 他們聊到了他們的爸媽。 不過是在張啟銘喝多的情況下。 還兩箱不是問題呢,余句粗略數了數,這桌上半箱都不到。 還好余句留有清醒地沒有和張啟銘共沉淪, 不然雙雙倒在這兒像什么樣子。 “句號,我是真沒想到,真的沒有想到我mama會出軌,”張啟銘趴在桌上, 玩手上的杯子:“我和我哥都那么大了, 我爸對她不好嗎?” 余句低著頭不說話。 張啟銘:“和誰不好,和你爸爸?!?/br> 是啊。 和誰不好,和他爸爸。 余句問張啟銘:“你們家后來怎么處理這件事的?” “他們離婚了, 我mama現在在外婆家,”張啟銘笑了聲:“我后來在想, 要是那時我哥沒有把這個事情捅出來,是不是結果會不一樣?!?/br> 要是張啟藝不把這件事情捅出來,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余句也曾想過這個問題。 “你呢?”張啟銘問:“我聽說你爸媽也離婚了,是嗎?” “離了,”余句把杯子里的最后一杯酒喝下:“在你哥把這事捅出來的第二周?!?/br> 張啟銘:“倒挺迅速?!?/br> 是很迅速。 張啟銘在這兒, 余句很難不想到當初那件事。 僅僅幾天, 余句的生活天翻地覆。 他經歷了人生中最暗黑的日子,甚至現在想起來, 都很無力。 那天張啟銘家門口令人作嘔的那一幕發生后,客廳安靜了幾秒, 張啟藝就過去打人了, 場面十分混亂。 后來他們是怎么散的, 余句有些渾噩。 明明是爸爸出軌, 他回個家卻小心翼翼。 看到mama對他笑很難過, 聽到mama問爸爸怎么還沒回來很難過,mama還說給爸爸買了件新衣服,讓他看看好不好看。 他找了個借口去了廁所,吐了。 晚上他無意間旁聽到了爸爸的電話,電話那頭是張啟銘的mama,她邊說邊哭,說兒子把這件事告訴了她老公,她老公正在往家里趕,怎么辦啊。 爸爸用余句從沒聽過的輕聲細語安慰張啟銘的mama,說沒事,有我呢。 當時余句為了聽清爸爸的聊天,躲在客廳一個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 電話掛斷沒多久,余句的mama就回來了。 mama見爸爸在家很開心,開口就對他爸說給他買了新衣服。 余句很不爭氣,僅僅這一句話,他躲在那個角落哭了。 “不用拿了,”爸爸聲音很淡:“你坐,我們聊聊?!?/br> mama還沒聽出爸爸的不一樣,語氣還很歡快:“怎么了嗎?” 等mama在沙發上坐好,爸爸說話了。 簡單明了:“我們離婚吧?!?/br> mama自然沒想到爸爸對她說的是這句話,兩人就此安靜了好久好久,mama才道:“什么啊,你別跟我開玩笑?!?/br> “我沒開玩笑?!?/br> 余句淚如雨下,心臟跳得又重又疼。 爸爸很嚴肅,所以沒多久,mama就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 想到這兒,余句的鼻子仍舊會酸,仍舊會氣得雙手發抖。 “怪不得啊,”張啟銘冷笑一聲:“我爸回來了,我媽竟然有膽量和他離婚,她還有臉提?!?/br> 是啊,他竟然有臉提。 那天晚上,爸媽聊了一個小時,余句就在角落哭了一個小時。 mama說話他哭,爸爸說話他哭,mama哭他更哭了。 “我們沒有一直好好的,我早就對你沒感情了,只是覺得在這個家挺自由,所以才沒有提離婚?!?/br> “你以為我不經?;丶沂侨ツ睦??” “你知道你有多無趣嗎?” “你根本不像別人那樣懂我?!?/br> “我每次回家都像進監獄,每次回家都要應付你,聽你講很沒有意思的鄰里家常,我很累,我都睡著了你還在絮絮叨叨,你還要我回應你?!?/br> “兒子?兒子也像你?!?/br> “可能有愛過吧,但是你太沒意思了,現在我好好和你聊,我們好聚好散?!?/br> “漂亮有什么用,你對我來說,有什么用?” “都是裝的,都是演的,可以了吧?!?/br> “裝不下去了,行了嗎?!?/br> …… 離了婚之后,mama還在他面前裝堅強,說自己沒事,不就是離婚嘛,現在離婚多正常,mama還有你呢。 但漸漸的,余句開始發現mama的不對勁,她會莫名其妙地哭,甚至在自己沒有意識的情況下自殘,甚至輕生。 后來診斷,重度抑郁。 噩夢一般的高三暑假。 想到這兒,余句仰了一下頭,長長吐一口氣。 “你爸現在呢?”張啟銘問余句:“和你還有聯系嗎?” 余句說:“他死了?!?/br> “死了?”張啟銘驚訝地坐直了:“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余句淡淡:“肝癌走的?!?/br> 張啟銘笑了聲。 又笑了聲。 “他倆也挺好笑,私奔了一年有吧,我媽發現你爸滿足不了他的物質需求,又回來求我爸,”張啟銘繼續喝酒:“神經病?!?/br> 他又道:“自作自受,去跟個窮鬼?!?/br> 所以他們為什么會彼此喜歡? 縣城就那么大,余句還是學校的名人,家丑很難不外揚。 大家都不明白,一個放著家里那么漂亮的女人不要,一個放著家里那么有錢的老公不要。 余句是知道一點的,他很不想承認,他爸爸是個浪漫又文藝的人,而幾次見張啟銘的mama,也能發現,他們趣味相投。 大概是什么狗屁的詩和遠方了吧。 “煩死了,”張啟銘抓了抓頭發:“想到這事就煩,煩死了?!?/br> 余句拿起杯子,再和張啟銘的杯子碰了一下。 余句:“誰又不是呢?!?/br> “所以你后來沒有選f大,也沒有選h大,為什么?”張啟銘問。 余句言簡意賅:“我媽她生病了,a市近一點,”他聳肩:“a大也挺不錯的?!?/br> 張啟銘看著余句的眼睛長久,又嘆一聲:“真煩?!?/br> 余句也:“真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