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欲的風 第67節
周衡點了一下頭,明清將醫藥包甩手扔給了鐘悅,力道不大,剛好砸進了鐘悅的腰間。 “下車?!?/br> “……” 鐘悅就這么被趕了下去,也是,今晚明清和周衡兩個人都算是破了戒太大度了,還能來救她。鐘悅也沒再有什么怨言,公安局警察叔叔給她披的大衣還在,就是件很普通的呢子風衣,穿在身上沒人覺得她里面是怎么樣。 也有藥包,回家后不用現去買,十字路口再往前兩個路燈就是公交站,這邊的公交站有能夠直達他們家的18路車。 四個圈的轱轆再次開始往前滑動,周衡握著方向盤,準備離開。 咚咚咚—— 車玻璃忽然被人用力敲了敲,車身一頓,敲的是周衡這邊的玻璃。周公子落下窗戶,看到還是鐘悅,她還沒走。長發往下飄,散在肩膀前,高邦靴的粗跟立在路基邊緣。 “你還有什么事?”周衡淡淡道。 鐘悅捂了下胸口,對面坐在副駕駛上的明清更是沒有理會她的意思,抱著胳膊,往另一側的窗戶看。 “那個,” “我能、我能……” “跟,明清明前輩,說幾句話么?!?/br> 周衡偏頭,看了下明清。 明清當然聽到了鐘悅的問話,但她一點兒也不想跟她再搭一句腔,救人是一碼事兒,她嘲諷她拉踩她當著無良媒體大肆渲染那些子虛烏有的東西,讓她深深惡心。 “明前輩!”見明清沒有理她的意思,鐘悅也不顧了,沒等周衡上升車玻璃,她直接用手扒住了邊框,大喊道, “對不起?。?!” “……” “之前的話、之前我做過傷害你的事情,都是我的不對?。?!” “……” “我——” 明清不耐煩抬了抬手指,讓周衡關窗戶,開車。 周衡按了扶手邊的升窗鍵,窗戶自動勻速上升。 鐘悅一愣,扒著窗戶的手跟著就開始向上移,她下意識縮回了手指,但回過神來,看著車往前跑,忽然提起大衣,也跟著朝車子前進的方向追。 靴子的厚跟噠噠噠,風呼呼刮,明清撇了眼后視鏡,女生瘦削的身子,在黑夜中搖晃的讓人想給她一大嘴巴子。 要是道歉有用的話,那這個世界就沒有監獄和死刑了。 “明清!明前輩——” 鐘悅跟著跑了一陣兒,周衡完全沒有減速的意思,車越開越快,鐘悅已經被遠遠甩在了身后。 很快那銀色的車就要消失在前方的夜色深處,鐘悅停下腳步,跺著靴子,大口喘了好幾下氣, 然后突然直起身,也不顧旁邊還有不少學生已經注意到了她的不正常紛紛往她這邊看,雙手撐在嘴前, 用最大的力氣,大聲嘶吼道, “我從來沒有厭惡過你?。?!” “明前輩!你永遠都是我的神!都是我們速滑人心中的神?。?!” “我們真的都還希望——都還希望,你能繼續滑冰!重返賽場?。?!” “這些話都是我的真心話!你可以討厭我憎惡我憎惡這個世界咒罵過你的人!” “但你——不要放棄??!求你不要放棄!不要就這么放棄了短道速滑?。?!” “我們還想看到你,再一次——站在冬奧會的賽場上,拼搏sq?。?!” “求求你,真的求求你了——再一次、回到冰面、站在屬于你人生的燦爛之途上吧?。?!” 再一次、回到冰面、站在屬于你人生的燦爛之途上吧?。?! 再一次、回到冰面、站在屬于你人生的燦爛之途上吧?。?! 再一次、回到冰面、站在屬于你人生的燦爛之途上吧?。?! 再一次, 回到, 冰面。 站上, 屬于你的, 人生巔峰。 “……” “……” “……” 余音久蕩, 樹葉卷著碎土。 秋天的蕭瑟無限放大了最后的赤城。 鐘悅不討厭明清, 那曾經是她的神。 神隕落,被玷污了。身為仰慕她的信徒,就會感受絕望。 久而久之,心中那份滋生了的執念, 變成了踐踏神的惡意。 風蕭瑟地吹,路邊的法國梧桐都已經掉干了葉子,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杈。來來往往都是騎著車子往家返的學生,背著書包的手里拿著復習資料的,有十七班的小孩,領子口別著皮卡丘的徽章,平日在學校里扎起辮子的女孩子放下了頭發,透著想要成熟卻滿滿稚嫩的風韻。 鐘悅的話明清隔著玻璃,還是清清楚楚聽到了。 哪怕風很大,吹散了很多字節。 可她還是聽得心臟直發疼。 …… * 周衡沒再多送明清幾步路,明家所在的巷子車輛稀少,來輛車就能引起幾家看門小狗一齊汪汪汪叫。 路燈昏黃地打在水泥地面上,暈染出一圈的光。 門口是關著的大門,對聯被雨淋得掉了色,小奶箱立在旁邊。 明清跟周衡說了聲再見,推開車門。周衡忽然拉了下明清的胳膊,力道不大,但拽著女孩子纖細的手腕阻擋了她的去路,還是綽綽有余。 “?” 周衡撕了個創可貼,啪在了明清的額頭上。 “這兒沒貼?!?/br> 明清:“……” 周衡笑了笑,松開她的手腕, “回去吧?!?/br> 類似的小曖昧明清還是不能泰然自若地接受,她胳膊一僵,往外抽了抽,今晚的那場打架,是把明老師骨子里的灑脫給打出來了, 但好像那好不容易蓄起的溫柔,也跟著隨之流去。 “……” “別忘了合同的事情?!?/br> “……” “哦?!?/br> 小明老師往門口的奶箱里掏了下,牛奶已經被取出來。她拿鑰匙敞門的時候,還回頭往周衡那邊一望。 周衡低低頭,給她招了招手。 明清:“……” 快要接近十一點,明太太已經睡了,明宏坐在二樓的小客廳里看報紙。明清踮著腳小閣樓走,冷不丁被父親喊了一聲, “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明宏的眼睛從報紙后面一探,就看到了明清那一胳膊的傷。 “脖子怎么回事——” 明清停在樓梯上,打架受傷這事兒肯定是瞞不住的,但她不太想讓父母擔心,就說了半部分事實, “出校門的時候碰見有猥瑣男欺負學校女孩子,” “然后我就上去見義勇為了一下……” 明宏剛站起的身子,在半空頓了頓, 定定地看著明清纏滿了繃帶的手。 “……” 對于女兒的見義勇為,他也不是第一次見到。 “沒傷到哪兒?” 明清單肩挎包,擼起袖子給父親看, “皮rou傷,” “去學校里的24h診所處理過了?!?/br> 明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