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欲的風 第31節
周衡:“……” 話不說死了,但也不退縮,給人留有余地,局面卻掌握在自己手里。 周衡忽然發現明清這個小孩真的是不賴,看著年紀不大,居然每句話都可以掰開來分散出不同的意思。 當時還覺得那天舉著傘突然奇想泛濫的同情心有點兒閑,現在看來,真的不是多此一舉。 “那去哪兒,你想還是我想?” 明清:“……” 這算是、同意了? 同意了也罷,玩也可以。明清腦子有點兒亂,周衡的打牌順序讓她莫名的心跳加速,后面該如何應對,她得想想。 那道貼著紗布的傷痕邊緣露出點點猙獰,被夕陽照著,像是還在流血。明清抿著嘴,覺得自己快要接不住周衡的話了, 打不過,那就暫且往后退退。 “我想吧?!?/br> “……” 明清:“出去玩這種事,還是女孩子想比較好?!?/br> “……” “當然,周老師要是有愿意去的地方,我也可以一起去。你要是找不到,那我就去想一下了?!?/br> “……” 周衡最后將那牛皮紙袋又一次展開,紙袋被疊的痕跡清晰加重,但只有被疊過的地方有折痕,其余的面卻是異常光滑平整。 他將那袋子往前一推,結束這場暗流涌動的對話, “明老師回去后,” “還是要注意一下身子?!?/br> “天涼,多穿點兒衣服,” “別再加深感冒了?!?/br> …… …… …… * 第二天明清就加厚了一件秋衣,套著運動服來了學校。 天氣越來越冷,就連辦公室的老師們都把窗戶給關小。 中午頭,幾個老師坐在桌子前等午飯。今天午飯是何老師去買,其余的人該喝茶的喝茶該罵學生的罵學生,陳老師又開始吐槽校領導,嫌這么大個風,怎么也不停課。 “停課?”安老師早已習慣陳老師出口狂言,笑著搖搖頭, “前年來臺風都沒停課,吹個大風樹都沒倒,你就要停課?” 陳老師:“我這不就是不想上班嘛……” 安老師:“不想上班,誰想上班???誰都不想。老徐你想嗎?” 她斜對桌的教十五班十六班政治的一個男老師,哈哈大笑,拍著桌子, “我想帶薪休假到退休!” 陳老師:“……” 安老師又看了眼明清,明清整個腦袋都縮在拉到頂部的運動服領子里,鼻子上還卡著兩團衛生紙,看起來既楚楚可憐又想讓人rua一下。 “小明這是凍著了?” 明清吸吸鼻子,嗚嚕嗚嚕的聲音讓人一聽就是呼吸不流暢,她眼皮很疼,吸不動氣,但是塞在鼻子里的面巾紙還不可控制地被浸透。 “前兩天不小心淋了雨,風吹到了?!泵髑鍖U掉的紙團丟到垃圾桶里,重新搓了個細長條,下巴貼著領子口往前伸,就要將鼻子再堵住。 安老師抬了抬頭,挺心疼道, “多穿點兒啊,年輕人,不發燒吧?” “不發燒!” “那就行?!?/br> “……” 明清把手抄在袖子里,趴在桌子上,想要瞇會兒眼,感冒真的不舒服,即便是不發燒也渾渾噩噩。 辦公室的中午很清凈,安老師又檢查了一下窗戶,全部關嚴實了。木門忽然“吱呀——”一聲。 大家都以為是何老師買飯回來。 撲簌撲簌的樹葉在掉,明清艱難地從胳膊窩里爬出來,吃力睜開眼皮,人是鐵飯是鋼,感冒了也還是得吃飯…… “周老師???” 隔壁的幾個老師忽然推著椅子站起身,齊刷刷的。明清一愣,以為自己幻聽了,剛要扭頭。 一件大衣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小明老師張大了嘴,眼睛也圓圓地睜著,她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走到面前,沒有一點兒鋒利,很溫和,衣服也很暖和。 白皙的手指,推過來一盒藍底白字的四方盒子。 “……” “醫生說這個季節的感冒多是風寒感冒?!?/br> 周衡站在桌邊,雙手抄著褲子口袋,語氣溫和地道, “‘九味羌活顆?!@個感冒藥效果比較好,說明書上有一天喝幾次,早晚各一袋?!?/br> 空氣瞬間凝固。 明清傻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周衡,衣服有點兒往下掉,周衡又給她往上提了提,剛剛好蓋在她的身上。她眨了眨眼,又低下頭去,用手揉了揉。 不是…… ??? 其余的老師下巴都快驚掉了,這是什么情況?小明和周公子,這倆人…… 什么事扯上的關系??????????? 何發順好不容易冒著冷風抱回來一大袋子盒飯,闖入進辦公室,就要給大家炫耀自己今天還買到了紅燒丸子。 然而還沒等他開始他的演講, 半只腳還未踏入辦公室的門檻, 忽然就看到了屋內的畫面。 老何直接瞪了眼,看著身上披了明顯是周衡的外套的明清,以及還站在明清辦公桌旁邊的周衡,兩個人一坐一站,一高一低,形成了一個圈,將所有人都置身于外。 何發順不淡定了,手中的盒飯“pangpang——”砸地,他拾起來盒飯火速沖到陳老師面前,驚掉了下巴,低聲就想要問。 陳老師揮揮手,讓他別逼逼。 周衡完全就是一副“我來給我家小孩送感冒藥”的態度,明清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跟周衡關系這么“親密”了,她連謝謝都忘記了說。周公子不緊不慢轉了個身,跟辦公室里的老師們稍稍一笑,打了個招呼, 然后手指又往那感冒藥盒子上輕輕一點,再次轉過頭,垂眸,眼神微微警示了一下,似乎是讓明清聽話點兒,老老實實把藥給喝了。 …… …… …… 很快,周衡便離開了十六班的辦公室,來無影去無蹤,仿佛就是過來說句話。 留下的那盒感冒藥,靜靜坐落在明清的辦公桌面前,一看就是新買的,表面的塑料包裝膜都還沒拆開。 外套很暖和,呢子大衣,做工精良。辦公室內半天都是啞巴的狀態,全員鴉雀無聲。 明清下意識往那大衣的口袋里一揣, 忽地就從里面, 摸出一大把糖。 大白兔奶糖。 她感覺自己的臉在控制不住地燒,熱火地燒,燒來燒去好像手都在劇烈抖動,奶糖被她抓出來,又給塞了回去。對面站在桌前的老師們終于都坐回了椅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干著自己手中的事情。 老何給大家發盒飯,按照下班時大家說好的誰要哪樣付了多少錢就拿哪個。 明清穿著周衡的大衣,沒脫,她將發到手里的盒飯抱在面前的桌子邊,轉頭看了圈正在悶頭吃飯、像是一下子被摁了啞巴鍵的同事們, “……” “咳咳——” 嗓子又開始癢。 她確實需要一杯溫暖的感冒沖劑,這盒藥來得剛剛好。明清三下五除二吃完了盒飯,站起身,拆了感冒藥。 從里面取出一小袋,端著茶水杯,就出了辦公室。 辦公室里面有暖水瓶,但外面也有專門供學生喝水都飲水器。明清捧著水杯出去后,輕輕帶上了門。 門內瞬間傳來低啞的討論聲,肯定是對她和周衡的關系進行深刻而又激烈點八卦。這些事情雖然沒有國家隊時那種糟人心,然而明清也不是很想聽。 她捏著杯壁,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鼻子還是悶悶的。明清轉了個身,去了趟學校公用飲水機前, 倒藥,接熱水。這藥很苦,明清家里有不少感冒藥,但感冒這種東西吧,每次感冒的機理總是不同, 相同的感冒藥總是治不好不同時間的癥狀。 她靠在飲水機旁的墻上,抿了幾口藥。外面又開始吹了點點風,教室都是空著的。 明清去了趟五樓,第三次,敲開了周衡的辦公室。 只可惜周公子并不在辦公室,有老師說他中午基本上都在十七班的教室里。周衡班上的小孩幾乎不回家,午休就在學校里,吃飯吃食堂。周衡人很神秘,但課也是教的是真的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