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欲的風 第25節
“還是送你回去,比較安妥?!?/br> 夕陽西下。 陣陣微風,將男人耳邊的碎發,悠揚吹起。 長街真的很長。 落日的影子, 剪著短發的身影,輕輕坐上了大杠自行車寬大的車座。 …… …… …… * 周衡其實是讓明清把那防水風衣脫下來,拍一拍,疊成方塊墊在屁股底下的。 防水風衣質量很好,畢竟也不是小城鎮里的東西。二八大杠后車座什么都不墊,坐起來是相當硌屁股。 然而明清卻并不介意,她沒有脫掉周衡的風衣,自行車騎動起來后,風吹著空氣,未干的衣服會濕漉漉打在皮膚上。 二八大杠騎車還是要有有一定技術的,說句老實話,明清最開始不太相信周衡能把這車騎的穩穩當當。 這種老牌自行車,都是什么年頭的東西了? 周衡也才二十七八,二八大杠淘汰的年份,他大概也就七八歲。 可沒想到, 周大公子卻將這自行車,騎的相當穩。 車子慢慢悠悠,穿過了大街小巷。明清的身子跟著搖晃,雖然會有輕微的顛簸, 但卻完全不需要擔心會從上面掉下來。 明清用雙手抓著金屬材質的后車座,雙管齊下。按理說坐自行車,她該攬著騎車人的腰。 周衡沒提,明清也就沒去伸手。兩人就像默不作聲說好了般,一路上明清抓著車座細桿,拐過路口彎道處,周衡便讓她抓穩了。 全程依舊是沒有一句話的交流。 路過東口街時,對面閃現處一座被晚霞掩去了顏色的建筑物。 建筑物漆黑一片,遠遠的看不清楚門牌上的標示。 然而距離建筑所在地還有好幾十米遠的路程,車子才拐彎過去,正在往建筑物靠近。 明清看著那座建筑物,抓著車座子的手指, 忽然微微縮緊。 大大的眼睛,聚焦在了那座建筑物反著光的玻璃窗上,的確是因為反光,什么都看不清。 可明清卻明顯地有些呼吸急促。 心臟往上揪了般,撲通撲通, 加了速地重重跳動著。 那不是別的地方, 那座建筑物,正是z市唯一的一座滑冰體育館。 也是明清最初對短道速滑,啟蒙的地方。 z市是有自己的短道速滑俱樂部的,練習大道和短道以及花滑的訓練冰場,都集中在這家體育館內。 小的時候還沒有建成樓,一片一片都是露天的野冰。明清以前每逢訓練,就會住在體育館后面的平房宿舍里。家雖然近,但是她不愿意讓父母每天凌晨三四點就起床送她來上課。 現如今這里早已建起了寬闊的五層大體育場,幾年前明清代表國家隊一舉奪得世錦賽全能冠軍后,市里就開始著重打造冰雪方面的人才培養,隔壁滑雪場都建了好幾個。 門口有幾個小吃攤。 都還沒開門,體育生對飯量需求大,很多練體育的小孩經常訓練完后會餓肚子。 于是便在晚上訓練過后,三五個成幫,懶懶散散,訓練服都懶得換。 系著運動外套,出基地大門, 在門口的大排檔撮上一頓。 明清以前也經常跟哥們兒擺路邊攤,只不過眼下還沒到時候,又剛下過雨。 只有一個推車的冰棍小攤在門口停留。 冰棍也是個好東西,訓練完,正熱著,z市的奶油老冰棍可好吃了,就數這種小推車推著老式大冰柜,用棉被蓋著上面的蓋子,里面堆了不少冰,冰棍兒一根一根綁著塑料薄膜插在冰堆里。 一塊錢一根,倒退十年是五毛錢。 已經有小孩從體育館跑出來,圍著賣冰棍的小推車買冰棍兒。周衡慢慢悠悠往前騎著車子,距離體育場的大門口越來越近。明清的目光就跟粘在了那冰棍車前,頭都跟著緩緩轉動。 黃藍相間的訓練服。 是滑短道的小孩,沒錯了。 那身黃藍相間的緊身衣明清也有,z市的短道俱樂部從建立以來,就是用這個模樣的衣服作為地方比賽服。明清家里的小閣樓上,現在還掛著青少年時明清穿過的瘦小衣服。 孩子們買了冰棍兒,開心地用舌頭舔著,轉身就又要回體育館去。夕陽的光將他們照的很亮,眼睛閃著燦爛的光,嘴里說著大大咧咧、看起來很高興的話。 “老來今晚肯定又要讓我跑圈了?!?/br> “切,誰讓你下午偷工減料,老來那眼睛是能夠輕易蒙混過關的嗎!” “我不是累……” “得了!馬上就要省選拔賽,老來最看好費哥你了!不都說費哥你將來一定能成為咱市里第二個短道之王,咱國家短道男隊的希望就全部肩負在費哥你的身上——” “……” 吱呀—— 車轱轆突然剎閘,明清一個不注意,整個人沿著慣性往前傾,她忙用手再次支撐住身子,在即將要嘴貼某人后背的那一剎那間, 將頭給穩住,拉了回來。 多年來在冰場上訓練出的比尋常人都要超強的平衡感,此時此刻救了明清一命。 讓她不至于真撲到周衡的后背上。 然而突然的剎車,還是讓明清有些愣,心里下意識竄了火,她抬頭看了眼前方的男人,突然剎閘,他怎么不上天? 下一刻。 接近落幕的夕陽下。 周衡輕輕地回了頭。 他還坐在車座子上,跨前是寬大的橫杠,兩條修長筆直的長腿撐著地,挽起的襯衣袖子下,可以清晰看到腕骨的手指,有力握住車扶手。 “明老師?!?/br> 明清眨了眨眼。 周衡:“想吃雪糕么?” 第12章 自行車停在了路基邊緣。 明清微微睜圓了眼睛,小酒窩往下凹陷,表情終于有了一絲浮動。 她不是好奇,也并不是驚訝。 只是覺得這個時候,應該稍微有那么點點的表示。 吃不吃,都一樣。 周衡看了她一會兒,長腿筆挺地伸著,風吹動他深色的襯衣領子。 二八大杠的剎車閘還是梯形雙桿,周衡又回過頭去,淡淡一笑。 收腿,下車。 明清跟著下了車,用手攥著他的風衣。周衡雙手扶著車把,然后右腿往車后座下方的停車桿利落一撇。 車屁股跳了一下,停車杠立在水泥地上。 穩穩當當,車子停止了搖晃。 滿是發條的車轱轆,在架空了的車桿中,還在往前悠悠轉著。 明清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周衡往賣冰棍的小推車走去。他從口袋里摸出一枚鋼镚,遞給大媽,大媽掀開冰柜箱上面鋪著的棉被,從里面取出一根包著透明塑料膜的老冰棍。 周衡一只手接過冰棍,跟大媽笑著說了句什么,大媽合攏冰箱蓋,聽到他說的話。 嘴角也往上咧。 那真的很像是一幅畫兒,體育場大門,來來回回路過的少年, 站在微風中的男人,黑襯衣筆直西裝褲,皮鞋踩著水泥地,額頭上還有淋過雨后殘留的雨珠, 倒映下遠方的夕陽。 明清在自行車邊站了幾分鐘,周衡帶著冰棒回來了,他伸手將冰棍兒遞了過去,奶油味的老式冰棍兒,空氣清涼,沒有半分化開的痕跡。 “……” “謝謝?!?/br> 到底還是吃了人家的冰棍兒,明清客套地說了聲感謝的話,她接過冰棍兒,低頭看了幾秒鐘, 卻沒立即撕開包裝袋。 周衡也就不管了,踢開車撐子,再次跨坐上自行車的車座,他抬頭看著遠方快要落掉地平線下的夕陽,迎面的風吹來,將他額前的碎發往后吹開。 等著明清,上車。 明清撕了包裝袋,去了旁邊的垃圾桶。12年開始實行垃圾分類,可回收不可回收垃圾各分一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