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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逾明挑眉看她:“不要親了?” “……不親了?!苯o用力搖頭。 “今晚試試?!?/br> 姜辭心里“咯噔”一聲。 - 臘八過后沒多久,就是年了。 今年是姜辭第一次在侯府吃年夜飯,晚膳做得很豐盛。 一年過去,府里辦了好幾件大事,首先是家里添了人,江逾明成親了,再就是兩個女兒也定了人家,過年就要嫁人,萬事和美。 侯爺高興,拉著江逾明喝了兩杯,姜辭顧及著江逾明不會喝酒,就趁爹不注意,偷偷往江逾明杯子里摻水。 除夕夜是要守歲的,但侯府沒有一家人一起守歲的規矩,晚膳過后,一家人散得七七八八,侯爺出門尋了舊友,姜辭便和江逾明在府門前散步。 今日下了雪,侯爺沒讓人掃,說是瑞雪兆豐年。 江逾明怕姜辭滑倒,便牽著她的手走,讓她踩他的腳印。 剛踩時很好玩,江逾明的腳印比她的大上許多,姜辭每一個都踩得很準,她扶著江逾明的手,想到晚上下人放在他面前的菜都是清淡,又想到眾人看到她給江逾明夾辣菜,而江逾明神色如常地吃了之后,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 “以后家里應當不會再讓你吃素了?!?/br> 江逾明牽著她的手,她手心還有些涼,但比以前好很多了:“吃什么都行?!?/br> “那不行,有機會也得讓你嘗嘗地道的荊州菜?!苯o說這話時,語氣里帶著笑意,仿佛從前的那些深夜人不知,都離她很遙遠,遙遠到從未發生。 江逾明又一次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安定人心的力量,他跟著承諾:“處理完陳家的事,我們一起去?!?/br> 信誓旦旦地聊以后,這種感覺叫做,未來可期。 兩人牽著手,在這番話里,漸漸笑了起來。 姜辭想起什么:“方才爹在家宴上說,你小時候是學過功夫的?!?/br> “是學過,但我爹覺得我比他小時候差太遠,嫌我給他丟人,把我攆去習文了?!苯饷鹘忉尩?,“但現在習文也不全是因為我爹嫌棄我的緣故,還是因為喜歡?!?/br> 姜辭還是第一次聽到江逾明說,他有喜歡的東西,她忽然問他:“那你怎么不科舉?” 江逾明心口顫了一下,步子也跟著停了。 兩人站在雪地里,天地茫茫皆一色,只有他們兩人,和地上拉長的倒影。 過了許久許久,江逾明才道:“走科舉考狀元進翰林,想要升官,需要的時間很長,如果當年我考科舉,現在在翰林,可能還只是一個七品小官,今年才到升遷的年紀,比不得如今……” 姜辭看他不愿意看她,上前一步站在他面前,她說:“這可不是江逾明會說的話?!?/br> 江逾明垂眸看她,見她眼底映著白雪,像是剪了些碎光存在眼底:“那我該說什么?” 姜辭抬手,揉在他的心口上,笑起來像冬日的暖陽:“七品如何?三品又怎樣?其實在我眼里,根本沒有什么區別,因為你是江逾明啊,他在我眼里,沒有什么做不到?!?/br> 就在這時,午夜到了,舉家各戶放起了鞭炮,天地萬象都在辭舊迎新,碎紅鋪在雪地里,像是落梅沾雪。 沉寂的夜色被煙花點燃,一團一團的緊簇,熱烈而又燦爛,它們相繼開放,像是從不辜負每一個看不見星光的夜晚。 他們沒有去看煙花,執手依偎在這安靜又熱鬧的雪景里,江逾明執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了一個很輕的吻,重復:“他沒有什么做不到……” 第79章 壓祟壓歲 除夕的煙花一放便是三夜。 雪是大年初二停的, 停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半個奉京都在睡,只有城南雷家依舊燈火通明——雷呈的孩子要生了。 雷勇焦急地等在門外, 隔著人隔著窗,聽里頭穩婆的響動和女人的嗚咽, 薄汗涔涔浮在額上。他有過一個小妾, 便是難產死的, 連保大保小都沒來得及問,就一尸兩命了, 不過好在穩婆說,她肚里的那個是個女孩。 他抬手用帕子拭了汗, 輕吐一口氣。 烏云悠散, 月上梢頭,巢中烏雀出來透氣, 在蒼白涼月下,低啼三聲。 緊接著, 一聲嘹亮的哭聲從屋里傳出來, 一陣兵荒馬亂,驚飛了走雀。 穩婆抱著孩子興高采烈地推門而出, 高興著嚷道:“老爺!姨娘生了!是個公子!公子!母子平安!” 雷勇樂得瞪大了眼睛,連忙把孫子接進懷里,看他是鼻子是眼, 眉心還有一顆紅痣,雖然臉還皺巴巴的, 但雷勇覺得他像個菩薩, 是他們雷家的菩薩。他連聲道了三聲好, 賞了穩婆十兩銀子, 又讓人把碎紅照顧好,轉頭,帶著孩子離開了廂房。 碎紅醒來時,已是第二日下午。 在她房中侍奉的丫鬟從兩個變成了四個,還都是一等丫鬟,碎紅半瞇著眼,怔愣著出神——這半年她在雷家,雖沒得過好眼色,但也沒受過苛待,可她也知道,這一切,多虧了她肚里的這個孩子,若不是這個孩子,她早死了…… 丫鬟笑笑看她睡醒,扶她起身,趁著喂她喝水的功夫,把昨日的喜訊告訴她:“姨娘給老爺生了個孫子,老爺可高興了,昨夜每個下人都得了半貫賞銀,姨娘可算是苦盡甘來了?!?/br> 笑笑得了賞,待碎紅的態度也親切了不少。 只可惜碎紅聽完,臉上依舊沒什么神色,只問她:“孩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