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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花了一下午把紅茶餅做出來,先是給春老板嘗了,最近茶樓里上了不少新糕點,都是虞婉在家琢磨出來的,他們茶樓沒因為掙錢添人手,每日的糕點做得不多,不想倒是因為這,搶手起來。 姜辭出來休息,看路重又來了,戳了戳虞婉:“這路大人一月來兩日,還都是你在的時候來……” 這便是明示了,虞婉想了想,端著茶餅過去問好:“路大人?!?/br> 路重一身黑袍子,正聽戲呢,他這人懶散,這回也是坐沒坐相:“做什么?” “今日新出的茶餅,要吃嗎?”虞婉說完,補上句,“不收錢,就當是多謝你這段時日來賞光?!?/br> 這話聽著不是滋味,路重摸了摸耳朵:“我也不是來捧你的場,就是……來聽戲,你們這的戲,還挺……特別的?!?/br> 虞婉聽不懂戲,問她:“特別什么?” 路重看了她一眼,覺得她有些呆,直接道:“特別難聽?!?/br> “……” 虞婉覺得這人說話一直不好聽,想著自己也算個店小二,便為青蘿他們說話:“我覺得挺好聽的?!?/br> “勉強能聽?!?/br> 兩人聊了沒幾句,忽然一聲巨響砸在了戲臺前的地上—— “這唱的什么玩意兒,我家的洗腳婢唱得都比你們好!就你們這還敢出來討賞?” 一樓聽戲的都是老主顧了,全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嚇了一跳,就還沒在小春茶見過這陣仗。 虞婉也嚇得不輕,只是那酒瓶砸過來時,路重幫她擋了一下,這才沒看到什么。 動靜不小,春老板和姜辭全到前廳來了。 就見那胖頭老爺跌跌撞撞地走到戲臺前,看樣子醉得不清,懷里還捧著一個碟糕點餅子,一步往上頭砸一個—— “讓你娘的唱,唱的什么玩意!” “哭喪啊還是叫墳?功夫不到家就別出來丟人現眼!” “老爺我花錢是來享受的,不是來遭罪的?!?/br> 胖頭老爺說話都說不清了,還要往前走,走到一半不然不知被誰絆了一下,險些跌倒,嘴上又是罵罵咧咧。 “誰絆我,誰他娘敢絆我!知道我是誰嗎!” 方才伸腳的路重坐在一旁不動如山,聽著胖老爺那大嗓門,不由得撓耳朵:“我算比他有品行了?!?/br> 虞婉就道:“閉嘴?!?/br> 春老板打著折扇往前來:“這位老爺,我們小春茶辦了這么久,還沒見過哪個敢上來砸生意的,這么多客人都沒說什么,怎的就你耳朵挑?老爺若是真金貴,逛梨園、養戲班,跑來我這小春茶作甚?” “原來老板是個娘們兒啊,難怪生意做得這么磕磣?!迸诸^老爺看到春老板就笑,“我聽說你從前是江南名角兒,怎么,如今從良了?” 這人說著,就要上前調戲,姜辭握著竹扇,準備上前,不想就在這時,二樓有人往下倒了一瓶酒,直直淋在胖頭老板臉上,還沒等人發脾氣,樓上已經溫潤開口了:“怎么著,這戲我聽得,莊老板聽不得?” 莊老板抹了一把臉,剛想破口大罵,可當他抬頭看到坐在上頭的人時,話到嘴邊生生停住了,面上表情幾變,到最后只能尷尬笑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青公子,久仰大名?!?/br> “莊老板生意做大了,連小戲班子的場子都砸,是不是有點不大氣了?!?/br> “哪能啊,我就是一時酒氣上頭……擾了青公子雅興,多有得罪?!?/br> “我一人倒不算什么,就是在座的客人,以及……”他說到這,頓了一下,垂眸看樓下的姜辭,和同她站在一起的春老板,“店老板,才是受了不少驚嚇?!?/br> “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這小春樓是青公子罩的,多有得罪……這樣,今日大家開銷,我莊粲全包了!”莊粲咬牙切齒地對春老板行了禮。 春老板也是見好就收:“誰還沒個酒意上頭的時候?今日莊老板大氣?!?/br> 一場鬧劇,草草開始,草草結束,姜辭抬頭和樓上的青勝蘭對視時,對方抱著玉扇,對她行了個書生禮。 還沒來得及說什么,青勝蘭的小廝就下來了,人倒是規矩:“姜姑娘,我們公子說,請姑娘到樓上道謝?!?/br> 姜辭生生忍住白眼的沖動,同春老板說:“我去去就來?!?/br> 樓上,青勝蘭就沒想過她會不來,已經開始斟茶了。 “白芽奇蘭?!鼻鄤偬m溫聲道,“我記得這是你最喜歡的茶?!?/br> 姜辭坐下,重新斟了一杯:“如今不喜歡了?!?/br> “那喜歡什么?” “紅糖姜茶?!?/br> 青勝蘭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方才那人是十里茶鋪的老板,想來是看小春茶生意做得好,搶了他們的客源,所以才故意借著酒氣來砸招牌?!?/br> 這便是明著要姜辭一聲謝了,姜辭垂了眸:“那方才還真是多謝青公子出手解圍?!?/br> 青勝蘭這才笑:“舉手之勞,姜姑娘最近過得如何?” “不比青公子風云際遇,時常出入淮安伯府?!?/br> “……到底是生疏了,如今我在奉京也是身不由己,我一介商賈,還能與官斗不成?” “成與不成,都是青公子自己的本事?!?/br> “我與他們不是一路人?!?/br> “青公子與誰是一路人,我比青公子更清楚?!?/br> 青勝蘭無話可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