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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鴻鳴因為先前琉璃盞的事,得罪陳家,正發愁要怎么與陳家重歸于好,又苦于一直找不到機會。如今這流言來的可謂是及時雨——陳鵬的長子已經成親,若是能把女兒嫁給陳子酬,也不錯。 林家沒否認,百姓們更是樂得談了,其實除了小商販傳消息,這事能傳成這樣,還是因為陳子酬最近確實在查江逾明,奈何江逾明是真干凈,查來查去,就剩這么個桃色緋聞。 陳子酬聽說這事時,正在吃花酒,聽人說完,還笑了:“淮安伯的長女,喜歡我?” 同僚笑道:“可不是嘛,陳大人玉樹臨風,風度翩翩,哪家姑娘能不愛???” 陳子酬跟著笑了幾聲,捏著旁邊陪酒歌技的臉,問:“有我們鶯鶯長得好看嗎?” 鶯鶯剛抿了酒,雙頰帶紅,眼神都是媚的,這會兒聽到陳子酬這么打趣她,當即嗔道:“陳公子,你好討厭啊,竟然拿人家和鶯鶯比……” 在座都笑了。 同僚抹了淌在下巴上的酒,回想著林婉儀的模樣,又比著歌技的臉,下了定論:“也就堪堪比鶯鶯好看那么一點點?!?/br> 陳子酬大笑:“行,那本公子便許她喜歡我了!” 對方是陳子酬,自然無人問他是不是真喜歡林婉儀,畢竟陳子酬這人多情,哪有真正喜歡的東西,喜歡的人?你隨便問他一個女子他都說喜歡,只要長得好看就行。 這番話傳出去,又是一個鐵證,林婉儀哭訴無門,只能在家中氣得跳腳。 姜辭想起這事時,還是江逾明回府的第二日。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嘛,姜辭不覺得自己做得過了,可這般想完,又擔心給江逾明添麻煩,這會兒趁江逾明在書房,便偷偷摸了過去。 江逾明在補這段時日在潮州賑災的公文,姜辭看見他安靜寫字,猶豫了一會兒,悄悄探頭在門邊叫他,用的氣聲:“江——逾——明——” 江逾明眨了下眼,一抬頭就看到姜辭在門外。 “怎么了?” 姜辭劃著步子進來,手背在身后:“……有些事要告訴你?!?/br> 江逾明看著她,遲疑地點了下頭。 “你先前不是同我說,花燈節那事,不是如何如何嗎……”姜辭稍微簡略了一下語言。 江逾明懂又不懂:“……什么如何?!?/br> “啊……”姜辭又想了一下,“我遇著了那個給你賣花燈的小商販,他把事情全告訴我了,你沒錢買花燈?!?/br> 江逾明:“……” 第51章 和你交換 “也不是沒錢買花燈……”江逾明輕咳一聲。 從前江逾明沒入仕時, 出門不常帶小廝,長箋是他在都察院任職后,才開始帶在身邊的。 那次姜辭在路上碰到他, 正好是他自己出門。 青面獠牙的姑娘攔住自己,把買花燈說得豪氣干云, 可翻翻荷包, 卻只摸出了三十文錢。她偷偷數完, 還叫他轉過去不許看,然后扣扣索索地買了攤位上最便宜的那盞。 說是要送給他。 江逾明原想給她一些, 可不知為何卻只是站在那靜靜地聽她講價。那日熱鬧,街市上川流不息, 他卻只聽她的聲音, 聽她的話,然后跟著她捧著花燈, 去了河畔。 燈是她買的,愿是她許的, 三十文的小河燈漂到下游便不亮了, 不比價格昂貴的花燈長明耐用。但不知為何,他看著那盞簡陋又便宜的荷花燈, 卻覺得它比那些霓虹還要漂亮,像是某人眼底流出來的碎光。 那之后的端午,江逾明養成了去街市的習慣, 只是遺憾第二年沒能遇上她。他回去前,自己掏錢買了盞花燈——是姜辭講了好久的價, 老板都不答應賣給她的那盞。 他讓長箋拿到河畔去放, 燈火慢慢飄遠匯成銀河, 畫面一如從前, 可不知為何,他卻覺得不一樣。 江逾明起初以為那是燈的問題。 再之后,他們定親了。那夜,江逾明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他們將有無數個河畔碎紅。 可天不遂人愿,姜辭走了。 再一年端午,他買了姜辭買過的那盞,又讓長箋去放,情景如一,卻依舊不遂人愿。 那之后,他便知道,不是燈不同,是人不同。 那之后,江逾明便不帶錢了。 姜辭側眸納罕:“那是因為什么?” 江逾明難得覺得有幾分面熱,叫她來旁邊坐。 她站在前面背著手說話的模樣,有些像小時被夫子罰站,江逾明不喜歡看她被訓。 “怎么過來尋我?” 姜辭想起正事:“我查到先前端午那事,之所以傳得那么盛,是因為林婉儀用錢收買商販,故意讓人出去胡亂說的……” 她剛準備說自己做了什么,江逾明忽然道:“那些話你都聽了?” 姜辭趴在桌上,目光落在前面沒有聚焦,繡花鞋一前一后地點著地,她小小聲的:“能不知道嘛……我就喜歡聽熱鬧?!?/br> 江逾明的眸光暗了一下,沉默里帶著自責:“是我沒有處理好?!?/br> 姜辭側頭看他,江逾明的眼睛既明亮又真誠,惹得她心口酥酥麻麻的:“……人家故意要說,你能怎么辦嘛?” 江逾明用手心揉了揉她的臉,輕聲卻又鄭重其事:“對不起?!?/br> 姜辭感覺到他手上的熱意,有些不好意思,躲了躲,聲音倒是大了起來:“姜小姐如今可是大氣,她方才同我說原諒你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