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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嫻說的是“她”,路重說的卻是“你”,這讓江嫻有些難以啟齒,說話時,一個字一個音地往外擠:“她……我,我之前拿了些東西,孫嬤嬤知道,我怕她說出去……” 路重來了興致,問:“你偷什么了?” “這也要說嗎!”這人說話太直接了,一點面子不給人留。 “若是你的口供和丫鬟的對不上,今日怕是走不了?!?/br> “就,蕭世子送我大jiejie的東西,我拿了點……” 路重追問:“拿了點什么?” 江嫻輕聲:“耳墜子和天絲云錦……” “審完了?” 一道聲音低沉地刺了進來,江嫻猛地抬頭——竟是蕭睿! “審完了大人?!甭分芈N著的腳瞬間收了起來,起身,恭敬回話。 “蕭大哥!”江嫻整個人都慌了,“我,我……” 蕭睿掃了一眼供詞,隨手扔在一旁,淡聲:“放回去吧?!?/br> 路重利落地應了:“好嘞?!?/br> “不!我沒說完,沒——蕭大哥!” 不管江嫻在身后怎么喊叫,蕭睿已經沒再看她,身形靜悄悄地消失在了穿堂里。 江嫻看著蕭睿的背影,后知后覺,蕭睿從一開始就在,不然她不可能看不到! 她的心思,她的乖張,她的歹毒,他全部都看到了! 江嫻整個人跌坐下來,瞳孔失神,她真的是什么都沒有了。 月色未至,江嫻被人送回了修遠侯府。 江嫻整個人都是離魂的模樣,平日打理得一絲不茍的鬢發一縷一縷地散落,全然沒了往日的乖巧端莊,半點沒有高門小姐的模樣,跪在殿里,全身發抖,不敢抬頭。 林氏也是一臉苦澀,她如何都想不到江嫻竟會干出買兇到大理寺下毒的勾當! “看你干的好事!”江進亦將茶盞砸在江嫻面前,里面的茶漬污垢一般濺出來,污濁又骯臟。若說江進亦在得知江嫻偷東西時的心情只是怒其不爭,那現在的心情便是出離憤怒,他們江家,竟出了這種買兇傷人的敗類! 江嫻身子一抖,全然不敢動。 茶杯炸裂的聲音震得她頭皮發麻,可這震喝遠不及蕭睿那冷冷的一瞥來得傷人,那是她小時候最喜歡的人,可是她再也得不到了! 江進亦怒上心頭,如今不想見她,冷聲道:“從今日起,你也不用出門了,省得在外面到處丟人現眼,敗壞門風!” 江嫻一聲不吭地被人拖了下去。 林氏埋著頭不敢吭聲,就怕侯爺這怒氣燒到她身上,可偏偏這時,江進亦的腳尖停在了她的面前,語氣里盡是厭煩:“素卿的事,你也不用管了,連女兒都教不好,還管什么中饋?這兩個月,你就陪著江嫻一起待在芳菲院吧?!?/br> 兩個月! 兩個月后便是她大哥的生辰,禁足兩個月,那她豈不是連大哥的生辰都去不了!林氏哭哭啼啼,想賣個慘,誰知江進亦已經錯開她,看向了姜辭:“阿辭進府也有一段時日了,你是逾明的夫人,中饋早便該交到你手里?!?/br> 姜辭不敢置喙,利落地答應了。 “你也不必擔憂,這段時日,沅叔會跟你的?!?/br> 因著雷呈的案子,各路都亂了套,江逾明這幾日不是在宮里便是在大理寺,姜辭剛接手中饋,也是忙得腳不沾地,這還是兩人成親以來,第一次小別。 姜辭倒是覺得輕松,之前無端讓江逾明撩了一把,心都亂了,這幾日放空后,才漸漸安定下來,不就是剝個蝦嗎?大嫂大哥也沒少給她夾菜,若是每個給她夾菜的人都算如意郎君,豈不是亂了套? 到底是執念太深,都恍惚了。 況且江逾明給她夾菜,便是喜歡她不成?打發她趕緊用膳罷了。 姜辭想得通透,這幾日心情松快了不少,連接手中饋也不覺得勉強。 前世,她為了討好林氏,不著急中饋之權,這一世,她不想和江逾明牽扯太多,才不急著要中饋,說到底有沒有這中饋之權對她來說沒差別,替人栽樹而已。 吃他一口蝦,還他就是了。 大理寺。 算上今日,江逾明已經四日沒回家了。 之前年萬三的事,他隱隱覺得是沖著他來的,今日一查,確實如此。 兩年前,他到循州調查董恩明和鹽商走私之事,這事一查,連帶著把年萬三茶馬道的事翻了出來。 后來,董恩明伏法,南邊鹽商倒臺,整個徽州亂成了一鍋粥。這些年,年萬三一直不顯山不露水,徽州一亂,他可是異軍突起,一躍成了徽州最大的富商。 這般算來,年萬三是要謝江逾明的。 怪不得這幾年總有徽州過來的路數不明的冰敬碳敬,原來都是年萬三的手筆。 年萬三想在南邊和朝廷做茶馬道的生意,他身后必定得有靠山,這靠山若是修遠侯府,無疑是穩了,可眼紅他的人必定不能讓他這么穩。 死一個雷呈,年萬三就不穩了,至少在皇上面前不穩。 但為什么會選中雷呈? 江逾明的步子停在殿前,雷呈又是擋了誰的路? “逾明,你從宮里出來了?!倍藕獗谋奶嘏芰诉^來,一只手沒規矩地搭上他的肩膀,被江逾明躲開了,“皇上怎么說?” 江逾明搖頭:“皇上只說嚴查?!?/br> “那你怎去了這般久?”杜衡收回手,“皇上也認為是年萬三派人殺的雷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