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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想過有這么一天的,她也在心里預演了千萬遍。    可是當這一天真的來臨的時候,她看著被告席上那一抹橙色的身影,心底還是浮上來了一陣酸澀。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仿佛在說。    之后沒有人保護你了,你要學會保護你自己。    多像父親臨走之前對孩子的囑咐和無意識的呢喃。    宋蕎對愛的反應本就敏感,缺愛的人珍惜愛,可她又打心底的不想依靠任何人。    可真的無意識地依靠了誰,那個人離開的時候,竟也難過的如此真切。    想到這里,她看了一眼旁邊的少年。    再一次想起競標會那天的那個電話,恍惚明白自己跟他的結局依舊如此。    可是心底那個名為信任的種子已經埋下,她也曾預演過他離開的場面,跟趙哥不同的是,除了真真切切的難過,竟還有鉆心撓肺的心痛。    她想自己一定是著了魔。    ……    庭審結束的時候,他們在法院門口互相告別,三人組都沉默,離開的時候是個下午,天色暗暗的,有些冷。    謝灼將手放到衣兜里,街道兩旁的路燈沒亮,昏暗的天色忽然刮起一陣風,冷得鉆心撓骨,是個要下雪的天氣。    雪猶豫著沒落下來,兩個人沉默地走在回學校的路上。    謝灼心里想著剛才的事,又想起高中的時候經常去趙哥的店里玩,第一次充錢的時候趙哥驚訝的表情,之后的每一次去打臺球都會嘲笑他的會員卡品味差……    人在面對一個結果的時候心中大多麻木,直到回歸生活,想起那些細枝末節的時候,難過便如陣雨,打在心里又悄無聲息。    連他都覺得片刻失神,更何況宋蕎。    他偏頭,用余光看她。    宋蕎沉默地走在路上,漆黑的瞳孔像深邃的湖,在昏暗的天色中閃著微光。這種時候語言能表達的東西就太貧瘠,謝灼腦子里又響起一段陌生的旋律來。    他給她寫的歌只有一段前奏,現在好像又可以補全了。    一年的時間,或許這是他能給她留下的最好的禮物。    第32章    法院離江城大學并不遠, 步行十分鐘的路程,兩個人卻都走得慢。    臨入夜, 街道兩旁的路燈亮起來, 光照在兩個人身上,將他們的影子連在一起,像是要融入這昏暗的天色一般。    耳邊有風聲, 樹影搖曳, 兩旁都是些老舊的居民樓,越走周圍的人越少, 恍惚之間謝灼聽到有人喊宋蕎的名字。    回頭一看, 背后的街道卻空空如也。    或許是幻聽, 謝灼沒在意, 剛想接著走,卻看見旁邊的女人停下了腳步。    他有些疑惑,遲疑地開口:“jiejie,你也聽到了嗎?”    宋蕎點點頭,抿了抿嘴, 臉色并不好看。    原來剛才不是幻聽。謝灼皺了皺眉, 又在周圍掃了一圈, 還是沒發現有什么人影, 剛想帶著她往人多的街道走,那聲叫喊又回蕩在耳邊。    “誰!”謝灼沖著聲音來的方向喊了一聲, 很戒備地擋在了宋蕎面前。    老式的居民樓都是一棟挨著一棟,但每一棟之間卻都有能供一兩人通過的小通道, 那聲音就是從其中一個通道傳出來的。    謝灼死死地盯著那條通道, 黑漆漆的一片, 依稀能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 他又喊了一遍:“誰在那?”    沒等通道里的人影回答,身后護著的女人卻突然開了口。    她的聲音很輕,好像知道藏在那里的人是誰,不知道是不是謝灼聽錯了,他竟然覺得她的語氣多了幾分沒來由的絕望:“走吧?!?/br>    謝灼回頭,對上她的眸子,她的眼神不似平常,看似平靜的眼眸隱隱約約藏著點恐慌。    他總覺得這樣的目光他在哪里見過。    然后一頓,想起他剛認識她的時候那個夜晚,她被她爸纏著要錢的那個夜晚。    當時她的眼神,和現在如出一轍。    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她的家庭是什么樣的,而現在他知道了,就絕對不會讓當時的情況再次重演。    趙哥保護不了她了,只剩下他來保護了。    他點點頭,看向她的眼神仿佛在說別怕。然后他將她護在自己身邊,目光一直警戒地看向那人的位置。    兩個人的步子才往前邁了一步,身后就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謝灼神色一凜,下意識地轉頭看。    視線跟身后的男人對上的瞬間,耳邊縈繞著男人喑啞的聲音。    “小蕎,我是爸爸?!?/br>    宋蕎的腳步一頓,整個人像是被焊在了原地。    謝灼偏頭看她,就看見那雙平靜的眸子像是回憶起了什么不好的事,連帶著肩膀都開始顫抖起來。    “jiejie?!敝x灼輕聲在她耳邊喊,宋蕎這才回過神,轉頭對上他的眼睛,整個人才稍微平復了一點。    沒管身后的人,兩個人像是聽不見一般往前走著。    步伐加快,出了這條巷子就到了馬路,謝灼沒來由地覺得一陣緊張。    身后的人死死跟著他們,聲音斷斷續續地喊著小蕎。    一聲一聲,像催命的符咒。    謝灼很想轉頭直接甩給他一筆錢將他打發走,但是看到身邊反應如此如此異常的女人,這樣的念頭還是被打消。    但心里又隱隱約約地覺得,宋蕎不止是恨她爸這么簡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