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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如預想一般,成王進關的兵馬被他們打散,士兵不知敵方在何處,亂了陣腳,他趁勢領兵下去與之交戰。 本該順利,但沒想到當時成王和平王已暗自結盟,平王的援兵便在十里內趕來,他急急喝令退兵,但還是少不了一場惡戰。 他們的軍隊被包夾,難以突破重圍,他也是殺出了一條血路,才得以讓兄弟們沖出來,而他帶了幾個兄弟在最后墊著。 但他的左肩被利箭射穿,汩汩鮮血浸透了衣襟,那邊的兵馬看出他是南楚王長子,更是窮追不舍,他怕拖累身邊的兄弟,果斷地跳進了冰河之中。 十二月天寒,冰河的水刺骨,敵軍的兵馬在周圍巡邏了幾回后實在找不到他,才退兵。那時他已在冰河里失去意識,等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正趟在一方草席上。 他迷糊地睜開眼,一個女子身子單薄,穿著粗布,拖著草席走。她的臉上也圍了布襟,看上去很是吃力。 這種打扮在亂世很常見,女人怕自己的容貌招惹到歹人,免遭麻煩,都會把自己包裹起來。 只是她的衣袍也濕淋淋的,像是跳進了冰河把他從水里撈出來。因著沾了水,衣袍貼近身子,可以看出姣好的身段。 見他醒了,女子停下了腳步,走了過來,布襟下露出的一雙桃花眼擔憂地看著他左肩上的傷口,擺手向他示意可以先去她的屋子那里暫先休息。 緊接著,她嘗試著扶起他。 剛觸到她的肩膀,蕭何便不好意思地紅了紅耳尖,他不過是少年年紀,沒有和女子有什么親密接觸,更別說現在他幾乎半倚在女子身上。 女子的身子嬌小,他的手臂一攬,幾乎便能把她拉進懷中,可現在他受了傷,半邊身子動彈不得,只能任由對方吃力地扶他過去。 女子住的屋子很簡陋,她給自己燒了酒,他現在肩上的箭矢還未拔出,最快的手法就是先把酒澆上去,消消毒,而后拿小刀割下箭羽,之后再拔箭。 這么一段路,加上受傷,蕭何只能無力地坐在墻邊,黑睫微壓,有些警惕地看著女子跑了出去。 她再回來的時候,帶了一個壯漢,男子把他身上的箭拔了下來,中間的過程他幾乎一聲未吭,但這份莫大的疼還是讓他暈了過去。 等醒來的時候,他身上濕透的衣物便換了個干凈,只是上身的衣襟微解,那個女子沒有走,她正垂下眼簾,為他包扎著傷口。 此番已是夠麻煩她了,況且自己還未在女子面前解過衣襟,蕭何微微掙扎了一下,卻被女子按住了肩膀,她的神色認真,為他纏上了布條。 木簪稍微挽就的烏發垂落了一些,她沒有說話,一點點地包扎。 他為了養傷,留在了這里半個月。這半個月里,那個女子沒有出聲說話,旁邊的村民都說她是逃難至此的啞女,說是臉被人毀了所以才每天都會遮面。 他其實并不介意對方是美是丑,日漸相處中,他有時講外面的故事,女子會輕輕彎了彎眉眼,在他手心里寫下她要說的話,她也告訴自己,她名叫“阿宛”。 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她救自己的時候身上都被河水打濕了,理應自己要負責。但如今他身上沒有其他的東西,把他娘親給他的長命鎖送給了她,他想要娶她。 而女子聽到了之后,羞怯地看了他幾眼,眼睛里藏著笑意,而后小心翼翼地收好了長命鎖。 他的傷勢也好得差不多了,是時候要離開,他本想找個機會問她是否愿意和他一起,但當時還是太子的祁宴已先一步找到了他。 祁宴當時剛好行軍過至青行山,他聽聞南楚王長子于此失蹤,便派兵尋找,終于在這個村莊里遇到了蕭何。 不過在祁宴找到他的時候,阿宛卻不見了,聽村民說,她好像尋到了親人。 身處亂世,他身上還有要事在身,他不好過多停留,他在此等了幾日之后,隨著祁宴回到了軍營。 這些年他一直沒有娶妻,便是因為他一直覺得虧欠了那名女子。 聽他這么說完,氣氛略有些凝重,陸莞禾垂眉認真聽著。 那名女子對蕭何確實意義非凡,只不過在他說起這些時,總有一種淡淡的熟悉之感。 蕭何放下了手中的東西,淺淺抿了一口茶道:“是不是太過沉重了?” 他后面親自去了幾回,但仍舊沒有看到她。亂世中人命似草芥,他有可能在等一個一直等不到的人。 陸莞禾淡淡地搖了搖頭。 原本她想和蕭何提提如何騙過喜蘭之事,但這么一聽,還是換了計策為好。 她也知曉為何太后急著在賞菊宴前有所舉動,不過是因為秋試在賞菊宴后頭,太后想從她這里知道現在進考之人有多少背后與蕭何有關。 茶盞落下,蕭何清了清嗓子:“此次來其實有其他事情想要告知于你,北邊山匪作亂,恐怕我將離府幾日?!?/br> “這么快?” 陸莞禾急急抬眼,難掩目中的驚詫。 這方抬眸的神情,頗有些眼熟,蕭何禁不住心中異樣。 他方才說完,才發覺陸莞禾與阿宛姑娘相似的地方甚多,甚是二人名字間都有一個同聲的莞字。正是因為這份無名的熟悉感,這些他鮮少告訴他人的往事在陸姑娘面前才會一并道之。 可是阿宛是名啞女,且當時見過他的容貌,不至于認不出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