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寧話里話外盡是不滿。

    “對不起，您別生氣，是我考慮不周?！?/br>
    司若微慌得徹底，她忘了，這領域專家沒幾個，材料落入師爺那是情理之中的。

    “材料發我一份，現在?！?/br>
    關寧說完就掛了電話，把司若微給弄懵了。

    她戰戰兢兢打包資料發過去，包括里面請同系別的老師寫的推薦信…

    關寧一夜沒回復，她也一夜沒睡好。

    轉天清早，關寧打來電話：“為何申c大，不申排名第一的n大？”

    “我給n大發郵件沒得到回復…”

    司若微頂著雞窩頭，垂死病中驚坐起。

    “你不跟我提，怕我攔你？你知不知道，就是你師爺不提，最后我這也有審核，攔你輕而易舉?！?/br>
    司若微心慌不已，小聲回她：“對不起?！?/br>
    她怕關寧真的攔著，不讓她走。

    “瞧你嚇得，我還沒那么吝嗇，下不為例，給你過了?！?/br>
    “謝謝老師，絕無下次?！?/br>
    “你若早說，n大系主任和我很好，安排面試就一句話的事?？上Я?，失之交臂?！?/br>
    “對不起，是我不懂事，讓您費心了?！?/br>
    “行了，什么時候走？”

    “審批結果7月份才出，就算過了，也得秋季吧?！?/br>
    “走兩年？走前是否該把博論選題定了？”

    “您什么時候方便，我去找您商量？”

    “你不跟我商量要緊事，我有必要跟你商量？”

    關寧憋著一肚子火，嘴上不饒人。

    “老師，我錯了…”

    “周六我去藝術館，到那詳談?！?/br>
    “好?！?/br>
    “嘟嘟…”

    司若微快哭了，關寧氣性不小，脾氣真夠沖的。

    她算是得罪了人一次，還很徹底的那種。

    第17章

    三月末沾染雨露的花枝嫵媚，司若微心事滿腹，特意來早了些，在館外賞春。

    今日館側墻體上偌大宣傳海報上的內容，令她驚訝半晌。

    展覽主題下，是策展人之名。

    海報上寫得清楚，策展：關寧；司若微。

    行當里有個不成文規矩，未畢業出師的人，無緣歸入策展人之列。

    當然，大多數學生，也沒有司若微手里的資源與獨立實踐的客觀機會，無有人脈與贊助，撐不起策展二字。

    學子們忙前忙后，最后能得個實習助理的名頭，列入工作致謝名錄，就不錯了。

    在這點上，司若微對葉宛菁，是十分感激的。

    “大衣很漂亮?！?/br>
    葉宛菁開車過來，與她擦肩而過，落下車窗隨口寒暄。

    “謝謝葉老師?！彼救粑⑤笭?，轉頭跑進了館里。

    先前葉家人的所作所為，她仍心有余悸，自心底畏懼與葉宛菁獨處。

    司若微漫無目的地游走館內，在此工作數月，來去匆匆，不得空觀摩其他展廳，現下倒是個機會。

    今日開新展，因藝術館是公司所有，與公家不同，葉宛菁在新媒體宣傳上頗賣力氣，特意為新展辦了發布會，請了很多媒體記者。

    這些與司若微無關，她不會跳脫出去追名逐利。

    明面上展覽是關寧的手筆，今日發布會露面的，也該是關寧。

    她只是給老師捧場的、和那個背后默默付出，欣賞自己成果的人。

    眼看發布會時間將近，關寧沒來，司若微也不見蹤影。葉宛菁眉心深鎖，問助理的口吻不悅：“關教授和小司在哪兒？”

    “關教授十分鐘前電話說路上堵車，她轉地鐵來，也快…葉總，她來了?！?/br>
    助理指了指門口匆忙的身影。

    “還不去接？”

    葉宛菁沉了臉，關寧挺著顯懷的大肚子跑來，助理卻不知照顧，實在令人煩悶。

    “寧姐，抱歉。我剛才沒顧上，你該直接給我打電話。發布會事小，你的寶寶才最要緊?！?/br>
    葉宛菁快步上前，略顯歉疚地跟人寒暄。

    “小葉，是我該說不好意思，抱歉來遲了?！?/br>
    關寧的呼吸急促：“沒誤事吧？”

    “沒，走吧?！比~宛菁扶她往展廳去。

    司若微不聲不響溜回展廳一角，躲在人群里很老實。

    葉宛菁余光瞥見這突然現身的丫頭，轉瞬明白過來，司若微方才是故意躲她。

    發布會半小時，無非是采訪、發言、介紹之類的流程。倒有一項出彩的，是最后放映的策展紀實vcr，司若微看到視頻時，倏爾愣在了原地。

    不知幾時，館員偷拍了很多她工作時的黑照，都剪進了視頻。

    而她，從不知這段視頻的存在，更沒料到丑照會在大庭廣眾下播放。

    葉宛菁這算侵犯她的肖像權嗎？

    視頻最后，葉宛菁還特地感謝了“廢寢忘食，以一腔摯愛激情投身展陳事業”的博士研究生，對她事業與夢想的“支持與幫助”…

    司若微腹誹：您大可不必。

    葉宛菁背著她玩了這么一出，她不想被眾人認出，偷摸從展廳后溜了出去，茍在咖啡館一角躲清靜。

    【老師：若微，你人呢？展覽效果不錯，怎沒見到你？】

    【司若微：我在咖啡廳，等您方便了去找您談博論】

    【老師：來地下一，館長辦】

    收到消息，司若微愣了須臾，師生間談論文選題，怎還要選在葉宛菁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