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若微沒說話，葉宛菁暗道有戲。

    “實不相瞞，你系里大老板也相中了項目。他若加入，知曉先前是你丟了爛攤子讓他收拾，你日后混這個圈子，要吃苦。但你若完美收尾，事半功倍，得他垂青，輕而易舉?！?/br>
    “威逼利誘？我只是學生，不吃您商業談判那套?！?/br>
    “我私心，覺得用你性價比高。而且我發覺你有潛力，將來策展界新星若是我葉宛菁捧出來的，做文化公司這行，我臉上也有光不是？我第六感素來精準?！?/br>
    “別抬舉，我清楚自己的斤兩，也懂‘自珍自愛’?！?/br>
    司若微故意把四個字咬得很重。

    說一句應一句，這開端還不賴。

    “服務員，兩份提拉米蘇?！比~宛菁莞爾，點了吃食。

    司若微仍不看她：“說完了？我能走了嗎？”

    “沒。我的條件你考慮一二？三月換展，你的工作做了七成，不想看成果問世？何處不合心意，今天都可以敲定。我帶了公章來，一應你我之間的協議盡可馬上辦結?！?/br>
    司若微冷言冷語：“不考慮?！?/br>
    “二月將至，三月底合同到期，你咬牙撐兩月而已。之后你大概率會出國，何必怕我？我總不會追去國外請你續合同吧。葉家產業大，上次是誤會，我不想吃官司的?！?/br>
    第16章

    正午，家家戶戶洋溢著佳節喜慶，長街無人，只有落葉打著旋起舞。

    司若微一直愣愣望著窗外，不知在看什么。

    服務員笑呵呵上了甜點：“您的提拉米蘇?！?/br>
    “吃些，甜食讓人開懷?！?/br>
    葉宛菁給她叉了塊小蛋糕，就那么舉著。

    司若微把躁動的手藏進口袋：“先前您接近我的動機是什么？不說清楚，一切免談?！?/br>
    “我說你就信？扯謊很容易?！比~宛菁還舉著那塊蛋糕沒動。

    司若微竟有些哭笑不得，半張著小嘴無可奈何。

    “…唔！”

    葉宛菁眼疾手快，迅捷把蛋糕懟進了朱唇縫隙里：“剛才餓得咕咕叫，我聽見了?！?/br>
    司若微叼著蛋糕傻了一瞬，余光瞥見服務員憋笑，只好賭氣吞下，順帶拿舌尖掃走唇邊沾染的奶油，匆匆起身：“時間到，我走了，別再糾纏?！?/br>
    葉宛菁起身攔于過道：“你和舅舅說半小時，還有十分鐘?！?/br>
    “有什么好說的？”

    司若微終于舍得抬頭看她：“即便我便宜好用，我不愿意，葉總也不好強迫吧?！?/br>
    葉宛菁忽而失笑，抬手想要去碰她。

    司若微下意識后退。

    葉宛菁反手攬住她的腰，俯身以指腹刮走她嘴邊的碎屑，還給人展示在了眼前：

    “吃掉渣了，頂著出去怪丑的?！?/br>
    “別碰我?！?/br>
    司若微閃去座椅邊，與人保持半米距離，神色復雜。

    方才倆人緊貼時，小兔子倏爾雜亂無章的心跳，葉宛菁聽了個清楚。

    “年前的事，我深覺虧欠你。你不接項目，我只好從別的地方補償。想去a國是吧，巧了，我在那人脈最多，保你在3月前，邀請信收到手軟?！?/br>
    葉宛菁換了個路數。

    “不，別這樣?！彼救粑氐讈y了方寸。

    “我想幫忙就幫，不需你領情，我嘴癢手癢，打電話發發郵件而已?！?/br>
    葉宛菁又在耍無賴，她料定以司若微的別扭勁，定不想讓人覺得她是走關系才得到邀請函的。

    葉宛菁玩這出，司若微始料未及，抱著腦袋懊惱坐回沙發，悶頭犯愁。

    葉宛菁也不急，坐回去甚是斯文地吃著提拉米蘇，等小白兔乖乖就范。

    司若微咬牙做了決斷：“我不毀約，合同3月自動終止。您別與人說我要去a國?！?/br>
    “成交?！比~宛菁端起咖啡想與人碰杯。

    司若微又沒理她，只悶頭說著：

    “立字據，您不與我單獨見面、聯系，即便有第三方在場，通話聊天都錄音。除卻公事不得攪擾我的生活學習?！?/br>
    “可以?！?/br>
    “簽字畫押蓋公章，一式三份，給關老師一份?！?/br>
    葉宛菁皺了眉，話音勉強：“公章不是這么用…”

    “您應不應？”司若微急了。

    “行…行吧?！比~宛菁頗為無奈，暗損司若微是個小法盲。

    “您這就寫?！彼救粑㈩^也不回，小跑去前臺結賬：“多少錢？”

    “一杯咖啡，兩份甜點，101，這邊掃碼?！?/br>
    “滴！”

    葉宛菁使壞，搶先付了款：“談項目都是老板付錢?！?/br>
    司若微把后槽牙咬得嘎巴響：

    “加一條，我不要津貼。不要任何形式，任何名義的，由你和你公司給我的轉賬或物品贈予?！?/br>
    葉宛菁鳳眸一怔，悶聲不吭坐回餐桌前，冷著臉把她前后堵截的條款寫了出來。

    司若微這回分外仔細，條款磨了一遍又一遍，才心滿意足簽了字。

    抱著協議書，司若微出言趕人，毫不客氣：“您走吧?！?/br>
    葉宛菁險些翻白眼：“小司同學這么冷面無情？”

    司若微捏著手機一通戳，不一會兒，她指著窗外的出租：

    “去機場的車，請吧。慢走不送，一路順風?！?/br>
    葉宛菁幾乎是用盡28年積蓄的全部涵養，給人擠出了一抹勉強微笑，咬著牙上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