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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 兩步。 三步。 高大的身影最終停在床邊,投下一道密不透風的陰影。 “你想要聊什么?”鐘淺錫問,用的是他本來就低沉的嗓音。 解下來的領帶握在他手里,順著腕子垂了下來。軟綿綿地像蛇,像枷鎖,或是一切讓人喉嚨收緊的東西。 這樣的鐘淺錫,遠比在達拉斯時還要讓人恐懼。 姚安的心臟在劇烈跳動,嘴里開始發苦。 明明已經從最初的震驚過去幾個小時。明明在等待的時候,已經把質問排練過很多次。 可當真的面對對方那雙深淵似的黑眼睛時。 姚安能說的只有:“我都知道了?!?/br> 這才是她憤怒的原因。 半晌,鐘淺錫驀地笑了。 他俯下身,沉重的呼吸噴到姚安臉上,要灼傷嬌嫩的皮膚:“知道什么?” 他心里明明清楚,卻還要逼迫她說出來。 因為他料定她不敢。 強烈的壓迫感和突然涌起來的恐懼,在這一瞬間戰勝了愛意。如果可以,姚安想要立刻、馬上離開這間臥室。 鐘淺錫察覺出她的退縮。 他滿意地直起身子,后撤開一點距離,恢復了往日的溫柔:“太晚了,我們都累了。不如早點睡吧,下周還要去巴黎?!?/br> 但也是在這個時候。 一句話驀地在姚安的腦海里浮起:“你今天走了,就永遠都是逃兵?!?/br> 她不是逃兵。 她能做得到——剛剛在辦公室里,她已經做到了。 漫長又刺痛的呼吸過后。 姚安抬起眼睛,直視鐘淺錫:“我知道了,你對祁航做過的那些事情?!?/br> 第32章 空氣縮成密實的一團。 鐘淺錫的瞳仁是純黑色的, 這是姚安第一次和他對視時就知道的事情。此刻這雙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緒,只剩下少女蒼白但堅定的臉。 “你怎么可以對我的朋友動手?”姚安提高了一點音量, 想要鐘淺錫給她一個解釋。 這樣的姚安很新鮮。 新鮮到足以讓鐘淺錫開口:“你指的是什么?” 威脅、賄賂、驅趕。 他這輩子做過的事情實在太多,如果要一樁樁列舉, 一時根本說不明白。 既然這樣,不如讓我們把時間倒回到四個小時之前。 姚安當時站在披薩店旁邊,向祁航發送了好友申請。一切做完,剛巧邁巴赫也開到了眼前。她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洛杉磯街景不斷閃過,又被拋在了車子后面。 及到羅迪歐大道時,嗡, 手機震了一下。 姚安低下頭, 發現屏幕上出現了一條新提醒:【祁航已經通過您的好友申請】。 看來這位老鄉是真的做事敞亮,哪怕先前鬧過不愉快,也愿意給她一個重新開始的可能。 于是問題回到姚安這邊:該怎么道歉才好呢? 【之前在達拉斯的時候,我……】 【實在不好意思……】 【掛斷電話的不是我……】 措辭猶猶豫豫, 刪了又改。 就在這個時候。 嘟—— 興許是對話框里顯示了太久的“正在輸入”,祁航等得不耐煩,干脆主動給她撥打了語音電話。 姚安頓了一下, 接起來。 按照常理, 她應該聽到一通冷嘲熱諷,比如:“哎呀, 您老人家現在過得這么好, 還有空記著我呢”。 可萬萬沒想到, 祁航說的卻是:“天啊, 姚安, 真的是你?誰來掐我一下,我不會是在做夢吧!” 祁航在找她。 這和姚安預想中太不一樣。明明是對方不想再聯系,才先刪掉了她,為什么在電話接通之后,顯得這么激動? “拜托,怎么可能是我不想理你?!逼詈奖锞昧?,滔滔不絕地講起來,“要是真像你說的那樣,我為什么還要跑到洛城大學去?” 這個問題姚安從來沒有想細過。如今重新拎出來,彼此再把時間線對上一遍,那些發生在達拉斯之前的故事,就漸漸浮出水面了。 “是一個叫米什么的狗秘書來威脅我,姨媽才被迫清空了你的號碼。我只能借用你朋友的手機,給你打電話?!?/br> “你說的那個人,是叫米勒嗎?”姚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她的印象里,那個秘書明明是個樂觀又正直的青年。 可祁航很肯定:“對,就是這個名字?!?/br> 話到這里,一切并沒有結束。事態依舊在惡化。眼見賄賂和威脅都不管用,那些懲罰也隨之升級了。 “后來,又有人找了我?!?/br> 是的,祁航前腳離開洛城大學的校門,后腳就被警署的人找到家里,帶去調查了。 簡單的詢問后,對方聲稱他違反了多項人身限制,為香鍋店送餐也不合規,于是給他開具了一紙遣返令,讓他回國。 “都是借口,這幫人肯定是拿了錢、替人辦事——洛杉磯這個鬼地方,從根上就爛掉了!”一陣義憤填膺過后,祁航又解釋道,“前段時間也是因為要去抗訴,折騰了好久,我才沒能再去學校找你?!?/br> 姚安聽到這么悲慘的遭遇,一下子急了,連忙問:“所以事情解決了嗎?” “上訴的官司沒打贏。法律援助的律師不太靠譜,好多材料都有沒準備齊,最后只能離境?!?/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