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過，想讓我留在你身邊，再也不離開你嗎？”我使勁地吸鼻子，聽她在耳邊輕聲說著，“花花，我現在只有你了，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br>
    她拉開我，蹲下身，一手摟著我，一手輕輕擦掉我的眼淚：“你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事，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總是會一直陪著你的?！?/br>
    我睜著淚眼看她，手指輕輕撫過她的眉眼，嘴角一癟，又是一行淚滑下來。

    她捏住我的手指尖，貼在唇上吻了吻，抬頭看我：“這樣說，你可安心了？”

    我癟著嘴巴點頭，伸手抱住她，她的臉偎在我的胸前，溫熱的氣息穿透薄衫落在皮膚上，也像是直直落進了心里，帶給我前所未有的溫暖和安定。

    第一百二十三章

    之后幾日，平安無事。

    洛陽城中一如既往的寧靜祥和，龍虎山上的熱鬧浮華傳不到普通百姓耳中丁點。

    第九日傍晚，四位長老終于趕來，顧不得一路風塵仆仆，先同我們商議起正事。我和小白陳述完計劃，長老們的面色都凝重下來，但等了片刻，卻也沒人提出異議。

    沒有異議，便是同意了。

    那這幅神情就是……

    我眼珠從這頭轉到那頭，忽然牙根兒一顫，眼疾手快卷起桌上的地圖往腋下一夾，起身道：“那既然如此各位長老先行休息，樓下已備好了酒菜，長老們自便……”

    邊說邊快速往外走，小白也步子極快地跟在我身后，經過二師叔時，瞧見她微怔的眼神，在心里默念一句死道友不死貧道。

    “教主留步！”果不其然，身后傳來中氣十足的一句。

    我頭也不回地拉開門，同小白推搡著逃竄而出：“留不了！”

    房門砰一聲關上。

    我兩匆匆下樓，我撫著胸口道：“還好還好，躲過了一劫?！?/br>
    小白倒一杯茶喝著：“護法還在里面呢?！?/br>
    我聳聳肩：“那沒辦法，誰讓她不跟著跑呢?！?/br>
    小白放下茶杯，搖頭嘆氣：“如今是行事在即，長老們不做計較，等回了教中，這頓數落還是要挨的?！?/br>
    我剛拿起茶壺，聽到他的話微微一頓，又將茶壺放下，沉默了會兒，道：“雖然現在天還沒有黑，這里的房頂也不如雪域山莊舒服，你若是不介意，要不要同我喝兩杯？”

    小白愣了一下，對上我的目光，似是察覺到了什么，臉色慢慢沉下來，卻也沒有拒絕。

    夏日黃昏，房檐上方，暮色籠罩，一片悠閑恬靜。蜀中多雨，天氣陰多晴少，這樣蔓延半邊天的火紅晚霞，并不常能見到。

    頂上的青瓦被曬了一整日，此時還殘留著些許余熱，好一會兒，我兩懶洋洋攤在上面，誰也沒有說話，只出神地望著天空，看夕陽緩慢地變色。

    然而，彩云總是易散，傍晚天色沉得很快，要不了多久，周遭一切就會陷入黑暗。

    我坐起身，捧著酒壇喝一口，用袖子擦擦嘴，看著小白若有所思的側臉，開口：“哥啊?！?/br>
    小白平靜的表情陡然裂開，渾身一抖，差點從房上滑下去。

    他一手搭住酒壇子，一手按著眉心：“有什么話就直說吧?！?/br>
    我嘿嘿兩聲，神情微斂，低聲道：“我只是想說，幸好我娘把雪域交給了你?！?/br>
    他的動作頓住，抬眼看來。

    我卻移開目光，平靜望向遠處高高低低的屋宇：“你別多想，這話就是字面意思?！?/br>
    然而余光里小白的表情嚴謹到肅穆，緊緊抿著唇，像是已經預感到接下來我要說的話。

    “我說過，不論我有什么打算，都不會瞞著你?！?nbsp;我低聲道。

    他沉默片刻，按著酒壇子重新躺下：“嗯?！?/br>
    我微微仰起頭，遙望著天際落日：“我知道當初護法帶我回去，你心里有過不甘，也知道就算現在問起你，你也不會承認?！?/br>
    感覺身旁人呼吸一頓，我搖頭道：“這沒什么，換作是我，好好做著教主，結果憑空來個人搶了我的位置，我也會郁悶?！?/br>
    “當初我雖然不全是自愿，是被逼到了那個地步，沒有別的選擇，可到底也是因為我，讓你落得如今這樣尷尬的境地，對不起?！?/br>
    良久的沉默，余暉中的屋檐宛如緋紅色的波浪，一陣風拂過，瓦縫之中幾根細弱花朵輕輕擺動。

    “沒有，”小白的聲音低沉，微風吹動他額前的發，露出清俊的眉眼，“我的確是有過不甘心，但從沒覺得你對不起我?！?/br>
    他說到這里頓住，語氣驀然轉冷：“可你若是敢拋下雪域山莊遠走高飛，那就是真的對不起我，不止我，還有悉心栽培你的長老們，對你寄予厚望的千絕護法……”

    我搖一搖頭：“我不會?！?/br>
    他僵了一瞬，顯然是沒料到我的回答，末了又皺起眉，只是眼底的隱憂已消去大半，道：“那又是為了什么？”

    我緩緩吐出一口氣，卻是答非所問：“其實我也覺得，你比我更適合教主之位，你做得很好，雖然我沒資格代我娘說什么，但你也知道的吧，我娘她一定很驕傲的?！?/br>
    “花花?！毙“酌碱^皺得更深。

    我笑一聲，仰頭灌一口酒，想了片刻，感覺目光都柔軟下來，輕聲道：“我喜歡魏鳶，”頓了頓，又道，“不，我愛她，今后無論發生什么，我都是要跟她在一起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