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金安 第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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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腳下步子不但沒停,反而還加快了,秋穗縱是再見過世面,可也從沒見過這種不識好歹的無賴。此番氣得渾身發抖,見他即將靠近,秋穗揚鞭便狠狠甩打在他身上。 高六郎愣了下,似是沒料到秋穗真會下此毒手。他目中兇光一閃而過,然后嘴里也開始罵罵捏捏起來:“別不識好歹!裝什么清高?你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別以為在侯府大戶人家呆過就有什么了不得,誰知有沒有被侯府里的哪位爺睡過?小爺我都沒嫌棄你是個破鞋,你竟敢打小爺我?!?/br> 秋穗既已拿鞭子抽打過他一回,便也不懼第二回 。見他出言不遜,言詞惡毒,秋穗又揚起鞭子打向了他。這回沒再做做樣子只打他身上,而是下了狠手直接沖他臉去。 轉瞬間,高六郎那白皙得近乎于病弱的臉,便橫梗了一條血痕。 高六郎一時間嚇傻了,待反應過來,要朝秋穗生撲而來時,不知從哪兒冒出許多打手來,直接拿了個麻袋套住高六郎腦袋,然后就對著他一頓拳打腳踢。 這里是城外,四周都沒什么人經過,頗為蕭條。高六郎被打,自然也不會有人瞧見。直到打得高六郎不再動彈后,那群打手直接就提著他丟去了城門口。 而秋穗這邊呢,常拓現了身。 常拓說:“娘子別怕,有我們家郎主在,甭管是高家,還是孫家,都是不足為懼的。郎主差我暗中護著娘子,娘子日后不論是想進城還是出城,都仍大大方方的大著膽子來去即可。今日之事,日后再不會發生第二次?!庇终f,“這高家仗著自己家在葉臺這個地方有些威名,便罔顧律法,今日敢這么做,想之前也沒少這么做過。我家郎主是什么人?京畿路提典刑獄公事,下來葉臺,就是為了查之前的一些冤假錯案的。這高家……之前但凡做出過一點傷天害理之事,郎主身為提刑官,便不會叫他們再有一日太平日子可過?!?/br> 秋穗方才是真的害怕了,她從沒有想到過,那高家竟然敢放縱那個高六郎對她行如此污穢之事。就算他們余家如今沒有兩門有實力有權勢的姻親在,但好歹家里也是有父子兩個秀才的。秀才的身份,雖說在富貴云集的京城不算什么,但在葉臺這種小地方,那卻是足夠受人敬重的。 律法規定,秀才公便是見到縣官,也無需下跪,縣官還需對他們客客氣氣的。 這高家……到底誰給他們的膽子? 但在常拓面前,秋穗并沒把心中的委屈表現出來,只是強壓下了心中的那股子怒火,強作鎮定對常拓道:“你們家郎主真是有心了,今日也實在多謝了你,否則連我自己都不敢想后果會如何?!?/br> 常拓知道,不管是誰,哪怕是再堅強的娘子,受了方才那樣一番驚嚇和侮辱后,她們肯定也是需要發泄的。不可能還如常人一樣,事事體面。 所以常拓說:“娘子快進車里去坐著吧,今日我送娘子回去?!?/br> 秋穗沒有逞強說不用,只是朝他又再次道了謝后,挪身進了車內呆著。 常拓則把自己的馬也套在車駕上,他坐上馬車后,正要打馬離開,身后突然的,由遠及近,轟隆隆響起一陣翻滾的鐵蹄聲。不過幾息功夫,傅灼便就勒馬急急擋在了秋穗的馬車前。那馬兒前蹄高高揚起,一身錦袍的郎君高高坐于大馬之上,清俊的臉,滿是凌厲冷肅。而他身上卻帶著風塵仆仆,明顯是一得到消息,就匆忙趕了過來。 馬兒仰天一聲長嘶后,才停下,然后在原地打轉兒。傅灼立刻翻身下馬,大步朝馬車這邊走來。 方才聽到那陣如滾雷般的馬蹄聲時,秋穗心里就猜應該是他。果然,很快她就聽到了車外他在對常拓說話。 “將我的馬也套上車去?!?/br> 才聽到常拓應了聲是,馬車前面的門便被人叩擊著敲響了。 秋穗方才在外面時強忍著沒哭,這會兒坐進車里卻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生氣,不免趁著沒人瞧見時自己偷偷哭了起來。但見他過來,秋穗忙拿帕子趕緊擦了眼角,一再確認自己擦干凈了臉上的淚后,這才重又擺出一副笑臉來。 她身子朝前傾去,親自伸手推開了車門。 秋穗以為她自己掩飾得極好,但她此刻微微泛紅了的眼圈,到底還是出賣了她。 “大人?!鼻锼朊懔πχ?,盡力撐著體面,笑問傅灼,“您怎么也來了?” 傅灼目光落在她臉上,一寸一寸慢慢掠過,似輕似重。負在腰后的手,更是早一點點攥緊握成了拳。 不過秋穗沒有表現得異常,他也就沒多說別的,只是認真道:“我有話要同你說?!比缓鬀]等秋穗同意,他就直接彎著腰登上了秋穗的車。外面,常拓已經將傅灼的馬也拴到了車駕上,這會兒他見主家上了車后,他則趕緊跳坐到了車前去,慢慢趕起了車來。 而傅灼進了車,伸手將門闔上后,這才垂眸深望著眼前之人,極盡溫柔著語氣道:“想哭就好好哭一場,沒人敢笑話你?!?/br> 秋穗卻倔強道:“我沒哭!” 傅灼心里是極心疼她的,也十分憐惜她,都到此刻了,還要強撐著保持自尊和體面。其實傅灼覺得,她大可不必時時刻刻都保持著體面,心情不好時哭一場是一個人的權利,沒什么,又不丟人。 傅灼卻笑著問她:“沒哭?沒哭怎么眼睛紅了?” 秋穗心里正煩著呢,偏他還故意言語戲弄。秋穗脾氣上來的時候也有點刺頭,嘴巴不饒人,自然拿話堵了他一番。 但等她發泄完后,才后知后覺發現,或許他是故意的。 他知道她這會兒心情不好,故意拿話激怒她。等她怒了,自然會發脾氣,而脾氣發出來之后呢,心情自然就會好很多。有氣撒了出來,沒憋在心中,也就不會因為生悶氣而憋出病來。 秋穗覺察到了他的意圖后,就沒再說話了。只靜靜坐一旁角落發愣,也不搭理人。 傅灼主動找話同她說:“今日早晨你才出門時,是不是馬車出了點故障?” “你怎么知道?”秋穗脫口而出。 話都說到了這里,傅灼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了,直接說了道:“這些日子你日日早出晚歸,我怕你路上遇到危險,所以就差了常拓暗中護你?!?/br> 很體貼的行為,秋穗心中也很感動,但她卻避開了他目光,不敢再去看他。如今他索性直接明了,就差親口告訴她他的意思了,她不能再裝著沒看懂。 傅灼見她不言語,也知她很為難。又或許,她心中也有她自己的考量和思慮在。雖然他論門第論出身,的確是貴不可言,可在踏實本分的人眼中,他這樣的未必就是良婿人選。 所以傅灼始終不敢冒進,只能慢慢來,想慢慢讓她看到自己的好。想讓她知道,他們做夫妻,也絕對可以很恩愛,可以把日子過得很好的。 見她不作聲了后,傅灼也并不想逼問她,他只立刻轉了話頭,又說去了另外一件事上。 他笑問她:“早晨你是不是遇到了一位郎君,他幫你修了車?” 見他說到這些不相干的事上去了,秋穗總不能再避而不言,便順著他話道:“嗯,但他沒說自己是誰,我日后想登門感謝一番,也不知道該登誰家的門?!?/br> 傅灼卻道:“你真不認識他了嗎?” “嗯?”這話什么意思?是說她該認識那個人嗎? 秋穗眨了眨眼,又細細回想了一番那個人的形貌。的確是有些眼熟,可也的確是不曾見過。 秋穗不免好奇:“你認識他?他是誰?” 傅灼深深望著她,自談起這件事后,他眉梢眼角的笑意都不曾下去過??此@副模樣,想來是真的已經把葉凌修忘干凈了。 “我也不算認識?!备底坡苑潘闪诵?,身子和思慮都不再如之前那般緊繃了,他身子略略朝后靠去,輕倚在了車壁上,呈現一個閑適的坐姿,他則語氣輕快道,“我只是知道他,他是葉凌修?!?/br> 秋穗:“……”他是葉凌修? 難怪,難怪今日他幫自己修好車后,她打探他名諱時,他不但閉口不言,還急急的落荒而逃了。想必,他是認出了自己的。 只是秋穗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是葉凌修。 她和葉凌修,本也是沒什么山盟海誓的。不過是年少無知時常一起玩兒,也一起念過書。后來她去了侯府當女婢,他們常有書信往來。雖在情竇初開的年紀也言談間提過情愛之事,但秋穗始終是理智的,她從一開始就知道,她同葉凌修未必能成。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能贖身回家,而他是葉家獨子。待他到了年紀,葉家二老不可能不為他張羅婚事。 所以,當后來得知葉凌修未能反抗過家里,最終擇了她人結為夫妻時,她也并不意外。傷心……多多少少會有一點,但也僅此而已。 而且也就傷心了一小會兒,很快她就又投奔到了別的事情中,然后漸漸將這件事給遺忘了。 到如今,連他那個人長什么樣,她也漸漸不記得了。 回家后,更是從未起過去葉家找他的心思。人家夫妻和睦,孩子都有兩個了,她去做什么? 這段過往對秋穗來說,就像風兒一樣。輕輕從面前刮過后,不會再起任何漣漪。 秋穗也并不尷尬,她哦了一聲說:“原來是他啊?!?/br> 傅灼見她態度很好,便又再提了另外一件事。而說起這件事來,傅灼神色就要嚴肅得多了。 他坐正了些身子,擰著眉心的樣子嚴肅又認真,他問秋穗:“葉凌修是不是說過,你馬車的故障,乃是人為?” 秋穗自然還記得這事兒,她也嚴肅了起來。 “可是……會是誰想要害我呢?又為何要害我……”她細細思量許久,有想過大房三房的人,也有想過高家孫家,但始終都沒個明確的方向。 高家和孫家如今都還極力想著要如何同他們家結親,不該會做出這種事。但……也未必。秋穗想到了方才那高六郎的惡心行徑,所以也不敢輕易斷定了。這種鄉紳富戶人家,內里腌臟手段多得是,不是他們這種簡單的莊戶人家可比的。 大房那邊,應該是不會的。自從她贖身回家后,只去過大房一次,是以晚輩的身份登一下伯父伯娘家的門的。畢竟是父親一母同胞的親哥哥,困難時再沒怎么幫襯過,見她能贖身回來,也是高興的。 那么就是三房了…… 三房始終嫉恨著他們一家,如今見他們日子越過越好,未必不會懷恨在心。 不過這也只是猜測,無憑無據,她不能指責任何人。 傅灼是肯定要把這背后的人揪出來的,不然他不放心。所以,既此番同秋穗談起了這件事,傅灼也索性同她說了自己的想法。 “既是人為,有第一回 肯定就有第二回。那個躲在背后的人既想害你,肯定是不會只一次就善罷甘休的。今日你運氣好,遇上了葉凌修,沒能出什么事,他定不會服氣。所以,若我所猜不錯,今日夜里他必然還會再來行兇。我會讓常拓躲在院墻外盯著,屆時抓個現形就行?!?/br> 秋穗知道,這次怕是又要欠他一個人情了??扇羰蔷芰怂?,她心里也著實有些害怕。 今日發生的高六郎這樣的事,她的確是嚇壞了。所以也會畏懼著,萬一夜里動她馬車的人也是個刺頭無賴呢?家里雖有父兄在,可爹爹身子不好,兄長也只是個文弱書生,他們都不如有他在身邊來的叫人覺得安全。 可秋穗又覺得,她這是在利用他。若日后不能如他所愿,如今的這一切,都是日后所欠他的人情。 傅灼認真望著她,見她眉頭緊鎖神色不安,似有很多顧慮和心事一般,傅灼就道:“不說別的,就憑我曾同你哥哥共事過,你是他的親meimei,我也不能撒手不管。你若覺得欠我人情,日后你們一家人出息了后,總有還我人情的時候,你若是顧慮這個,大可不必。何況,我身為刑官,如今既下到葉臺來,便就是葉臺的父母官。父母官都是為百姓做事的,我既知道有壞人要害轄內的良民,必然是該好好庇護你們的?!?/br> 秋穗知道他這是看出了自己心中顧慮所在,所以在開導自己,讓自己不要有這么重的負擔在。秋穗覺得,既然無法拒絕他所有的好,不如先大大方方都受著。至于以后……以后總有能還得上的時候。眼下先不必多想,先度過了眼前這一劫再說。 所以,秋穗深呼吸了一口氣后,終于笑了,然后沖他點頭:“好?!?/br> * 傅灼主仆一路護送秋穗到余家,送人到家后也沒走,而是跟著進了余家院子。 一路上兩人也商量過,到底高家六郎今日所行要不要告訴父母家人。而兩人最終的決定是,不瞞著。 如今算是徹底撕破臉了,日后兩家怕是再不能和顏悅色相處下去。既如此,又有什么必要再瞞著父母呢。 至于是不是會叫他們跟著擔心,有傅灼在,他自然會顧慮周全。 傅灼怕余家人會既氣極,又畏懼,便安撫道:“二老氣歸氣,但萬莫氣壞了身子。為了這樣的人,氣壞了身子反倒不值當?!庇终f,“想要對付高家這樣的人,也有的是法子。那高六郎如此荒唐且罔顧律法,我想今日這樣的行為也不是一次兩次,只要嚴查、嚴辦,我料定高家會吃不了兜著走?!?/br> 更甚至,往深了查去,可就不只是明面上的高六郎這點事了。像高家這種小地方地頭蛇的家族,傅灼也不是沒見過,這樣的人家,內里腌臟手段未必少。 余喬氏簡直不敢想那會兒女兒心里到底會有多害怕,越想越后怕,越想越氣,眼淚怎么止都止不住。一旁余秀才也是捶胸頓足,氣得連連咳嗽,那張病弱的臉咳得漲得通紅。余豐年則面色陰沉,冷得十分嚇人,若是這會兒高六郎就站他面前,余豐年怕是能將人打個半死。 倒是秋穗這個當事人,這會兒完全沒事人了的一樣。 為了不叫父母兄長擔心,秋穗還笑著說:“你們不知道,我一點虧都沒吃。反而那高六郎,挨了我兩大鞭子,吃了大苦頭了。我一鞭子打在他身上,一鞭子打得他臉都開了花,只聽他一陣哇哇大叫。還有,常管事來得很及時,而且他帶的人上來就拿麻袋套住了那高六郎的頭,然后一頓暴打。你們當時沒在場,真不知道,那有多解氣?!鼻锼氡M力去描述著那個高六郎當時到底有多慘,以此來解父母兄長的心頭之恨。 秋穗想了想,又笑著猜測著說:“這會兒,怕是那高家要翻天兒了。也說不定,正一家人坐一起商議著,要怎么來我們家討說法呢?!?/br> “他們還敢來討說法,我呸!”余喬氏忍不住爆了粗口,“他們高家再敢來一個人,我打斷他們的腿?!?/br> 秋穗說:“他們自作孽,不可活,怕也沒有幾天消停日子可過了?!?/br> 傅灼心頭也難咽下這口氣,這會兒他心里也在盤算著怎么能在律法之內最大可能性的去懲罰高家。他二十歲高中了進士后,便入了刑部做了刑官,論熟讀律法,怕沒幾個人是比他熟的了。所以,沒坐一會兒,見該說的都說了后,他便起身告辭道:“晚輩還要去趟縣衙,同馬縣令共同商議此事,今日就先行告退?!?/br> 余家一家見狀,忙都起身。 傅灼說:“外頭天冷,又很晚了,都不必再送?!?/br> 傅灼走后,留了常拓下來。但沒叫他進余家的門,而是叫他貓在余秀才家附近盯梢。 傅灼離開后,余家人又各自再沉默了一陣子。最終因為高家的這件惡心事,晚飯也都沒能好好吃,都只是略吃了幾口,便都匆匆撂下了碗筷。 余秀才從前為了省點油燈和蠟燭的錢,一般晚上不看書。今日也不省錢了,吃完就進屋溫書去了。想著,今日有高家這樣的人,明日便有別家這樣的人,難不成還能次次都靠別人嗎?少不得還是得余家自立自強。只要他們父子三個有了仕途前程,有了威望地位,高家之流還敢做出今天的這些事來嗎? 余豐年倒沒即刻就進屋去溫書,而是陪著meimei一起搬了凳子坐屋檐下賞月。 今日虧得傅提刑的人及時出現,才制止了那高六郎。之后,又幸得有他親陪著meimei回家,想必一路上也有寬慰和安撫,這才叫meimei回來后與往常并無什么二樣。 若他今日所行但凡二者缺一,此刻身邊的meimei或許就不會這么好好的呆在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