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金安 第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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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梁大人一行人一路快馬加鞭, 約莫一個多時辰后,抵達的溪水村。 怕人太多會引起村里人的懷疑,梁大人只差派了其中一個先去打探了下余秀才家的具體方位。打探到后, 一行數人沒再騎馬進村, 只將馬拴在了村口的歪脖子樹上, 然后徒步進村找去的余家。 而這會兒,梁晴芳和小娟主仆才剛剛洗完澡, 正穿著秋穗的衣裳呆在屋里。 因秋穗的臥房還是有些太小了, 床也小, 怕三個人擠著睡不舒服, 所以她將臥房讓出來給梁晴芳主仆睡, 她則去了母親那里同母親一起睡。余秀才,今日自然是同長子余豐年住一起。 鄉里人沒什么可供消遣逗樂的事兒,尤其是冬天天冷, 這會兒雖然還沒有很晚, 但卻都打算歇下了。 正準備熄燈睡覺, 卻突然聽見外面有人叩院子門的聲音。起初都以為是聽錯了,直到又叩了一回, 余豐年才披衣舉著蠟燭去問:“請問找誰?” 鄉里人家, 晚上若不是有什么緊要之事, 一般不會這個時辰還登門打攪。 外頭梁大人倒十分禮待, 聞聲忙說:“請問這里可是余秀才家?” “正是?!庇嘭S年答,但卻仍沒開門, 是在等著對方繼續自報家門。 見沒尋錯門,梁大人這才答說:“我是京里人士, 姓梁, 想找貴府上余豐年余公子?!?/br> 余豐年一聽是尋自己的, 又自報了家門說姓梁,便基本上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此時此刻,人家父親都尋上門來了,余豐年不好不給人家開門,只能朝身后meimei屋子望一眼后,伸手拉了門閂下來,給梁大人開了門。 門外梁大人身上披著斗篷,一身黑衣隱在黑暗中,仿若要和黑夜融為一色一般。 他仍很禮遇,瞧見院內的一道身影后,他先抱手作了揖,然后才致歉說:“實在抱歉,深夜冒昧打攪了?!?/br> 余豐年則忙側身讓出空位來,邀請他入門道:“梁大人請進?!?/br> 梁大人沒讓身后隨從一并跟進來,只是叫他們靜靜候在人家門口,他則自己一個人走了進去。進去后,還反手幫忙將門閂插好,然后才急急問余豐年:“小女可曾來尋過?” 余豐年沒明確答話,仍引手請他道:“梁大人請屋內說話?!?/br> 其實都不必再多問了,梁大人已經知道了答案。若女兒并未來尋過,或是這會兒她人不在余家的話,這余小郎君自不會是這種反應。 心內稍松一口氣后,又一股怒火突然涌上心頭。 而這時,余家其他人也都已經穿衣起身。余秀才夫婦也迎去了堂屋見貴客,秋穗則去了自己屋里尋梁晴芳主仆。 梁晴芳這會兒顯然也有些呆了,她萬沒想到,爹爹竟然會這么大晚上尋到這里來。也是這時候,她才突然意識到,自己此番的任性,到底給家里爹爹娘親帶去了多少的煩惱。 同時也有些怕,她不知道一會兒要面對的是爹爹怎樣的雷霆震怒。 爹爹雖然疼愛自己,可畢竟是嚴父,有時候他兇起來還是挺嚇人的。且這會兒娘親也沒在,萬一爹爹動起怒來,連個幫她的都沒有。 但梁晴芳雖怕,也是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是必須要去面對的。沒道理爹爹都尋來了,她卻躲著不見,既叫爹爹擔心,又叫余家為難。 所以梁晴芳努力笑著道:“沒關系,我爹爹最疼我了。他是擔心我才這會兒找過來的,我肯定要去見他?!?/br> 秋穗也覺得她該去見,不管怎樣,親父女之間沒什么不能說的。哪怕是一頓罵、一頓打,受著也就是了,難道還真能狠心下死手嗎? 所以秋穗說:“一會兒你去賠個不是,主動承認個錯誤,態度也好些。我知道你爹爹娘親都是極疼你的,他們斷然不會真拿你如何?!?/br> 梁晴芳點頭,嘴上應著秋穗,但心里卻知道,這次她是真的惹怒了父母了。 余家堂屋,這會兒余秀才請著梁大人坐去了上位,陪著一處說話。余喬氏則趁著梁晴芳還沒過來這會兒功夫,悄悄拉了兒子去一旁說話。 雖說梁娘子今兒一來家她就覺得不對勁,但畢竟人說是沖秋穗來的,他們也不好再多問什么??蛇@會兒人家父親都連夜追過來了,若再不問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會兒怕也沒法給人家一個交代。 而事情到了這一步,余豐年也沒什么好再瞞著母親的了,他三言兩語,言簡意賅的將之前調任去京中時發生的事全告訴了母親。包括回家那日,梁夫人對他說的那些話,他也都一一交代了。 余喬氏聽后,一時沉默了。 然后又一再追問,以圖確認事態到底已經嚴重到了哪一步。 “你和梁娘子……確定沒有私相授受嗎?”余喬氏表情難得的嚴肅,“你可犯下過什么錯?或是私下里承諾過什么?或是說錯過什么話,叫人家姑娘誤會了,你卻不知道?”如若不然,人家姑娘又怎會棄了名聲不要,只單獨帶著個小婢一路艱難的跑來尋他? 這種事余豐年多一息的考慮都不用,他直接斬釘截鐵答道:“沒有?!?/br> 對兒子的品性,余喬氏還是信任的。若他說沒有,那肯定就是沒有。 如此一來,余喬氏倒是松了口氣。 人家是官兒,他們是民,民如何與官纏斗?但凡兒子與這余娘子之間有一絲一毫的首尾,人家直接按頭安一個“拐賣良家女”的罪名,他們也是無處去訴冤的。 “行了,你過來坐吧,一會兒等梁娘子過來,看看梁家人怎么說?!奔幢闶谴耸峦约覂鹤訜o關,可畢竟是牽扯到其中去了,糾纏起來,也會很麻煩。所以,余喬氏這會兒仍擔驚受怕著,心懸而未定。 秋穗贖身回家了,縣令夫人又要給她保一個不錯的媒,豐兒也愿意繼續考科舉走仕途了,原一切都在慢慢變好……可誰又能想到,忽然又出了這種事。 余家遇到這樣的事,第一反應絕對不是高興。他們一家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實人,從未有過攀高門的企圖。 他們就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通過自己的雙手,穩扎穩打的一步步往上走,沒想過去走什么捷徑。所以突然遇到這種事,他們只會覺得是招惹到了京中權貴,只怕人家會為難他們,而不是想著日后會如何榮華富貴。 但梁大人這會兒對余家一家的態度卻還好,同余秀才坐一處,也會問幾句他們家中的情況。 因之前就得知了他們家里有父子兩個秀才,所以梁大人會問一問情況。聽說那個十三歲就中了秀才的小兒子不在,梁大人便又把話頭帶去了大兒子余豐年身上。 這也是梁大人和余豐年第一次見面,對這個年輕后生談不上多喜歡,但確實也不厭惡。 屋內雖然昏暗,但還是能將人瞧個大概的。見他雖衣著樸素,但人倒是坦蕩大方,在他跟前站著答話,禮貌謙遜,不見絲毫卑微,身上倒有些文人的傲骨。 打探到他如今已經暫辭去了衙門里仵作的職務,正居家讀書溫課,準備著來年的考試,梁大人也沒說什么,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而這時,秋穗也陪著梁晴芳過來了。 梁晴芳倒是識趣,一進堂屋后就立即雙膝一彎,跪在了地上,然后主動承認自己錯誤。 “是女兒害爹爹娘親擔心了,女兒不好。女兒現在就給爹爹磕頭認錯,還望爹爹萬以身子為重,莫要氣壞了自己身子才好?!?/br> 小娟這會兒也跪在自家娘子身旁,秋穗覺得自己突兀的站在這兒不好,便去了自己母親身邊呆著。 梁大人倒沒發火動怒,只起身說:“你娘在家很是擔心你,既知道錯了,現在就跟爹爹回家去吧?!闭f罷朝余家人抱手告辭道,“小女不懂事,給你們添麻煩了。今日的打攪,之后定再好好備禮登門致歉?!?/br> 余秀才自然不敢受,忙說:“梁大人言重了,草民萬不敢當?!敝廊思易钤谝獾氖鞘裁?,余秀才忙又做承諾道,“大人放心,今日之事,我們余家的人一個字都不會透露出去。梁娘子從未來過溪水村,梁大人您今日也未曾來過?!?/br> 梁大人領情,便抱手相謝道:“余公之體恤,在下心中感激不盡?!?/br> 余秀才忙回禮:“草民不敢當?!?/br> 不便久留,既尋到了人,梁大人自然想即刻就帶著人走。但梁晴芳今日既有膽量尋來,她自然是想得到一個承諾的。原以為之后還有幾天時間,所以她也就沒急著向余豐年討要個承諾,但眼下就要走了,她自必須要問個清楚。 于是梁晴芳直接當著這里許多人的面,急急問余豐年道:“余公子,我不顧名節聲譽,匆匆來尋你,就是想問你要一句話的。我娘之前分明已經同意,說只要你能中得舉人,就同意我們倆的事,你為何拒絕?我問過秋穗,你在家里也并沒有未婚妻。你我既是男未婚女未嫁,你又為何要拒絕我呢?” 梁晴芳此話一出,驚得余家夫婦面面相覷,顯然是沒想到她會當著這么多人面說出這些話來。 余喬氏心悸之余,不免悄悄去打量一旁梁大人臉色。但這會兒梁大人正背對著她,她也窺探不到什么,只能自己心里兀自擔心焦急著,生怕梁大人一個動怒,動動手指頭,就會斷了他們余家一家子的前程。 但梁大人那邊卻久久都未有動靜。 梁大人似是默許了女兒去尋求一個答案一般,又或者,他也在等待著余豐年的回答。 梁家父女沉默,余家這邊也不敢吭聲。余豐年此刻蹙著眉頭,一臉沉重的樣子,他似是自己內心也有一番掙扎。 他猶豫了。 無疑梁晴芳的一再付出,以及對他堅定不移的一片赤誠之心,深深打動了他。相比于對方的勇敢、堅毅,他也不想一再的退縮,只去做那個縮頭的懦夫。 但余豐年心中仍還是有顧慮在的,他不能保證自己一定能功成名就。 他怕耽誤她。 所以再三猶豫之后,余豐年朝梁家父女走了過來。先是深深朝著父女二人作一揖,之后才鄭重說:“娘子一片純善之心,我不愿相負。但豐年自知才疏學淺,不敢篤定自己將來一定能有功名傍身。不過,豐年愿意一試。娘子之身份,金尊玉貴,若無誠意,豐年也不敢求娶。所以還望大人能多給豐年一些時間,若豐年能在后年的春闈上得個功名,屆時定親自登門提親。若豐年不能入仕為官,只怕也配不上娘子?!?/br> 若這會兒余豐年還是一再的退縮、拒絕,那么哪怕女兒再哭再鬧,梁大人想來也是不會再考慮這個余后生的。如此一味的膽小怕事,懦弱無能,身上半點孤注一擲的魄力都無,日后又如何為晴兒遮風擋雨? 何況晴兒不顧名節,千里迢迢尋了他來,若他還不為所動,想來心中也是冷情冷血的。這樣的人,不值得晴兒托付終身。 所以,這會兒余豐年的承諾,倒叫梁大人對他刮目相看。 “好?!绷捍笕艘彩枪麤Q的爽快人,沒多贅言,直接說了個“好”字,然后朝余豐年望來,“如此你也還算有些魄力。既你許了進士的諾言,那我們再多等你半年也無妨。只是還望你日后莫要出爾反爾,有了仕途,卻負了晴兒?!?/br> 決心是最難下的,可一旦做出了決定后,余豐年反而覺得事情沒那么沉重了。 一下子就輕松了許多。 余豐年笑著又再抱手作揖,說:“若日后我有了仕途卻反而辜負了娘子,便叫我橫尸荒野,不得好死?!?/br> 梁大人道:“你既有這個心就可,倒也不必賭這樣毒的誓言?!比缓筇?,在余豐年肩膀上拍了拍,“那我的晴兒就等著你來下定了?!?/br> 至此,整個氣氛倒是突然輕松了下來。 梁大人又同余秀才夫婦再次作別道:“家中夫人實在擔心得急,今日不得不早早先回了。但來日方長,日后怕還有得是機會再敘?!?/br> 長子的親事就這樣自己做了主,余家夫婦也不好多言什么,只能禮貌陪著笑。一路送了梁大人到院子門外,余家這邊仍是輕手輕腳的,不敢造出一點動靜來,只說:“草民便不遠送了。如今天冷路滑,還望大人同娘子一路多多保重?!?/br> 梁大人說:“更深露重,余公和夫人也早早回去歇著吧,實在不必再送?!?/br> 而那邊,梁晴芳則趁所有人都不在意時,迅速抹了腕上一只鐲子來塞給余豐年。 “這是信物?!绷呵绶记那膶λf,“你拿了這個,就必須只能來向我提親。我不在的時候,你不可再悄悄去見別人。人家給你保媒相看,你也不準答應?!?/br> 余豐年收了信物,笑著答應了下來:“一定?!比缓笸约荷砩献竺颐?,也沒摸出什么珍貴的物什來回送。正尷尬著,梁晴芳笑著指了指他頭上。 余豐年這才反應過來,然后解下隨意扎在頭上的布片來。正要遞過去,最終又猶豫了。然后他讓梁晴芳稍稍等他一等,他即刻轉身進了屋里,再出來時,手上多了一根木簪子。 這跟桃木簪,應該算是他所有的貼身物什中最珍貴的一件了。把此物相贈,倒還算說得過去。 梁晴芳很是喜歡,立馬高高興興接過。然后拿在手里細細端詳,最后抬眸,沖他莞爾。她本就有一雙甜甜的笑眼,如此真心的燦爛笑著,更是甜化了人的心。 余豐年望著她,也溫和的笑起來。 梁家父女離開后,余家這邊關起門來,才重又提起此事。 沒有絕對的喜悅和高興,半喜半愁吧。畢竟不是同一個階層的兩家人,余家并不覺得高攀上這樣的一門親事,會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若日后兒子一切順利的考到進士還好,若不能,不知還將有怎樣的一番纏斗。 依余喬氏說,嫁娶還是門當戶對最好。亦或是,高嫁低娶,如此才方是長久之態。 余喬氏多少有些被這些年的日子給折騰怕了,她如今就只想安安穩穩的。如今見事情脫離了自己所預設和掌控的方向,心里不免會有惶恐和擔憂在。 還是余秀才更穩重一些,他笑著安撫妻子道:“我看這梁大人是個極不錯的人,為人中正耿直,不是那些jian佞之輩。而梁夫人呢,我雖沒見過,但既她之前就已找過豐兒,也表明了誠意,想來也是個性情溫和之人。咱們家如今門第是低了些,但只要豐兒能中進士,能入仕為官,日后也勉強能和梁家稱得上是門當戶對。何況,還有安兒。若日后他們兄弟二人能同時在朝為官,我們家也就不算是辱沒了他們梁家的女兒?!?/br> “女郎家父母性情溫和好相與,人家也不嫌棄豐兒如今微寒時的窘困之境,愿意讓女兒等。如此明理的人家,打著燈籠也再難找,日后若真結了親,你說不定還要偷著樂?!?/br> 幾句話下來,倒還真寬了余喬氏的心。 這樣想想,倒也對。就算兒子低娶了,或是平娶了,若女家不好相與,日后日子也是雞飛狗跳的,倒還不如如今這樣。 只要家里兩個兒子出息,那他們這一門,也還是有升一升門第的機會的。屆時若迎梁娘子進門,兩家差距也不會太大。 “你如此說,那我還真寬了心?!睉抑男姆畔铝撕?,余喬氏心中這才有些遲來的喜悅,她喃喃道,“真沒想到,咱家如今竟喜事連連。先是秋穗的親事有了些眉目,如今豐年的事兒也算是半定下來了,怎么就這么快?!蓖蝗幌肫鹗裁?,又問秋穗,“你今日去縣里,那馬夫人可說了趙縣丞那邊怎么說的?” 本來是要回來告訴父母的,但因今日回來時遇到了梁娘子這事,所以還沒來得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