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爾夫笑著看了他一眼，被法里亞在臉上抹了一道白色的杠也沒有生氣。

    “法里亞——梅林的底褲啊，你這是往鍋里放了一整塊黃油??！”廚房里傳來小天狼星難以置信的大叫。阿納斯塔西婭笑起來，看著拉爾夫無奈地走進去幫愛人收拾殘局。

    “家里很久沒有這樣熱鬧的場面了，”芙拉笑著對阿納斯塔西婭說，“自從你們長大?！彼樕蠞M是懷念的笑意，也許對許多父母而言，孩子的成長都只像是一瞬間的事。

    阿納斯塔西婭將頭靠在她肩上，緊緊摟著她的手臂。

    家里被裝飾得很漂亮，迪蘭在教卡羅琳認報紙上的字，杰伊也湊過去聽，居然安靜坐了很久，廚房里傳來一陣一陣的香氣，也時不時傳來鍋碗瓢盆的撞擊聲和三個男人的對話?；馉t劈里啪啦，榭寄生在墻壁上慢慢生長……而她依偎著母親，像自己尚且年幼之時。

    她聞到母親身上熟悉的淡淡香味，讓她心安。

    再沒有比家更好的地方了。阿納斯塔西婭這樣想到，將頭靠在母親的肩膀上。

    **

    從窗戶看過去，外面大雪紛飛，整個世界白茫茫一片。室內燃著火爐，暖意洋洋，餐桌上大盤小盤的放著十幾樣菜品——有些阿納斯塔西婭進廚房偷吃過，給兩個男人拼命比大拇指。

    “法里亞，你不是會炸廚房嗎？怎么今天手勢那么好？”阿納斯塔西婭問的時候，嘴里又被身后的小天狼星塞了一塊炸薯條。

    “咳咳……”法里亞拒絕透露剛剛廚房里的險境和小天狼星數次救他于水火的壯舉，支支吾吾到，“也許是潛力被激發了？”

    拉爾夫靠在門邊，他正讓盤子們一個一個飛出去，聞言挑挑眉，“那看來要多讓你進幾次廚房，說不定會變成個大廚呢？”

    他和法里亞在一起久了，在愛和安全感下，也慢慢開始習慣調侃愛人。

    法里亞故作沉思，然后沖拉爾夫露出了個笑意——他知道拉爾夫無法抵擋的那種笑意，“只要你吃，我就做，親愛的?！?/br>
    拉爾夫果然慢慢紅了臉，他身后的迪蘭眼疾手快接住一盤差點從空中落在地上的盤子。

    法里亞大笑著過去摟住他，阿納斯塔西婭和小天狼星也笑了。

    每個人面前都有酒——當然了，除了兩個小孩子。他們碰杯，互相祝福，希望來年健康、愉快、幸福，希望歲歲年年如同今日，希望這樣的祝福還能被重復無數次。

    飯后，阿納斯塔西婭和小天狼星要出去逛逛。她套上有大帽子的風衣，又被小天狼星圍上圍巾，兩人手牽手準備出門。

    剛走到門口，阿納斯塔西婭就若有所感的抬頭——是榭寄生。

    暗色的榭寄生正慢慢從他們頭頂生長下來。

    小天狼星也往上看，他挑了挑眉。

    兩人有一會兒沒有說話，就木頭似的呆站在門口，直到阿納斯塔西婭輕聲打破寂靜，“聽說……”她還沒有將那個傳說說出來，就突然被捧住臉，吻上了唇。

    于是那些話就被吞回去，她笑著回應這個榭寄生下的吻。

    成功出門是十分鐘后的事情了。

    今夜的月亮彎彎，繁星滿天，雪花在大地上鋪了厚厚一層，阿納斯塔西婭陷了自己小半個小腿在雪里拔不出來——出行之路從第一步就幾乎夭折了。

    她不知道為什么覺得很好笑，笑容一直掛在臉上停不下來。

    小天狼星朝她伸出手，“抱?！?/br>
    阿納斯塔西婭搖搖頭，艱難和他跋涉了幾步，突然往地上一躺。

    她又朝小天狼星招手，示意他一起躺下來。

    小天狼星無奈笑了，眉眼清朗，“先說好，你要是感冒了……”

    “我就每天乖乖喝藥！”阿納斯塔西婭眼睛亮晶晶的保證。她這樣可愛，神態中滿是泠泠的天真和柔情，如此矛盾，如此動人，小天狼星毫無抵抗力地在她身邊躺下了。

    四周如此寂靜，仿佛天地間只剩下他們。

    阿納斯塔西婭牽著他的手，突然間翻身起來，低頭看著他。

    這個男人，這個她愛的人。

    是自由的。

    他抬眼望過來，眼眸是深而溫柔灰色，這一定是最上等的絲絨，不然無法解釋為何它們這樣動人心魄。他無疑是硬朗的，卻又與生俱來帶著一種奇異的憂郁。

    從一開始，小天狼星在阿納斯塔西婭心里就不是強大而毫無弱點的。她一開始就見證過他的脆弱，他的缺陷，盡管如此，她還是愛上了他。

    又或許，恰恰是因為這樣，她才愛上了他。

    毫無前言的，阿納斯塔西婭直接俯身低頭吻他。小天狼星自然不會問為什么，他只會捧住她的臉，溫柔回應。

    這個吻在一個冬天，也像走進一個冬天。

    他們的唇一開始是微冷的，積雪層就在他們身下，夜幕低垂，四野無聲，遠處的樹叢在月下也是黯灰的，像披上了一層雪。山谷寂靜，清冷曠遠。

    在這四方天地間，在這厚雪之上，他們的身體隔著數層衣服，可唇卻緊緊相貼。他們幾乎是互相把彼此擁在懷里，撫摸對方的發絲和臉頰。

    只有低沉的喘息，夾雜著彼此心跳，是這天地里唯一的聲音。

    **

    夜幕時在我的天空，你好像一片雪，

    你的形體和顏色正是我喜愛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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