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把我的腺體取出來，標記關系就會被迫中止?！?/br>
    談妄推了推眼鏡，目光淡然地看著陸以朝，“你覺得是你能說動他，還是我能？”

    陸以朝啞口無言。

    他看著在昏睡的祁硯清，只能站在門口釋放出微量的信息素。

    他現在就連安撫祁硯清都成了一件會打擾到他的事情。

    “太危險了，他總在生病?！标懸猿吐曊f著。

    談妄說：“你們是標記關系，我作為醫生，我肯定建議用最穩妥最安全的方法接受治療?！?/br>
    “用你的信息素先讓他把身體養好，我們一步一步來做，標記什么時候洗都行?！?/br>
    “可硯清只想做自己?！闭勍聪蜿懸猿?，慢慢嘆了口氣，“我們作為獨立的個體，不可能改變任何人的主意?！?/br>
    陸以朝往后靠著墻，他貪戀地看著床上的人，他能感覺到他們之間存在著那條無形的線。

    在標記關系中，就算祁硯清現在對他只有厭煩，他們之間依舊有羈絆，他能感覺到這是他的omega。

    談妄給祁硯清打好點滴，看陸以朝沉默不語，他眉頭輕壓，聲音低沉沉的，“陸以朝，你別打歪主意?！?/br>
    陸以朝微怔，又垂眸自嘲地笑了，“……我不會?！?/br>
    從找到硯清后，談妄就越來越肯定自己的想法，陸以朝的神態都表現在臉上。

    談妄說：“我出去看看，你在這里陪他，一直釋放信息素，但不要吵醒他?！?/br>
    陸以朝點了下頭，也沒靠近，就還是靠在門邊。

    看起來真是狼狽又憔悴，都沒比硯清好多少。

    談妄走到門口正要出去，就聽到陸以朝壓低的聲音，“如果，從我這邊切斷標記，他是不是就不用做手術了?！?/br>
    “你又不是omega，你怎么切斷，標記是在omega的腺體上……”談妄說著忽然頓住，他看向陸以朝。

    陸以朝說：“把我的腺體取出來，標記關系就會被迫中止?！?/br>
    談妄看了他很久，才慢慢搖頭，“標記關系是會被切斷，可殘存在硯清腺體上的信息素依舊存在，清除標記手術必須在要omega腺體上進行?！?/br>
    陸以朝看起來失魂落魄的，靠著門不再說話。

    談妄看懂了他的想法，“你不想硯清洗掉你的標記，寧愿從你這里切斷，可這對硯清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了?！?/br>
    “他的目的就是洗掉你給的標記?！闭勍牧伺乃母觳?，嘆了口氣：“愛要及時，別總等下次?！?/br>
    談妄出去了。

    陸以朝垂下腦袋，右手攥得緊緊的。

    房間里太安靜了，拉著窗簾整體光線又很昏暗。

    祁硯清睡覺是很沒有安全感的姿勢，他蜷著身體抱著花雕，在被子里只有一團。

    陸以朝想到他們之前，每次見面祁硯清都能在他懷里睡著，一夜無夢睡得很香。

    以至于他從來沒發現祁硯清失眠。

    那么多年他都沒有安全感。

    他本來是知道的，他……本來一直很了解祁硯清。

    花雕從祁硯清懷中冒頭，伸出兩只前爪，伸了個懶腰。

    “噓?！标懸猿p輕說著，“別亂動，再睡一會兒?！?/br>
    花雕懶散地舔了舔毛，本來也沒打算起來，貼著祁硯清又睡了。

    陸以朝松了口氣，花雕在，祁硯清就不會走。

    明明不是他養大的貓，反而那么黏他。

    祁硯清這一覺睡得很沉，陸以朝緩慢地走近，最后還是輕輕捂著他的手，打著點滴手背都是涼的。

    脖子彎下去，額頭貼著他的手背……我到底怎么才能留下你。

    客廳。

    談妄在等楚星，今天硯清生病了，他不能回云城工作了，打算問問楚星今天回不回。

    周簡坐在沙發上刷手機，懶散地打著哈欠，“這里什么都好，就是不能點外賣，我現在就想啤酒小龍蝦?！?/br>
    談妄等了一會兒，看了看手表，已經過了平時出門的時間了。

    “楚星怎么還沒下來？”

    周簡在聽語音，“不知道，還在睡覺吧，我坐這兒挺久了沒見他下來?！?/br>
    談妄上樓了，走到祁楚星房門口正要敲門，就聽到里面傳來很低的談話聲，是白繁的聲音。

    “為什么不告訴爸爸呢？你難道不知道爸爸也在擔心嗎？他們不知道，你知道的啊?！?/br>
    祁楚星低著頭，抓了抓褲子：“對不起?！?/br>
    白繁語氣溫和，他摸著祁楚星的頭，“我不是在怪你，但你覺得這樣好嗎？我們在家里一直擔心這件事，你明明知道還故意瞞著?！?/br>
    “你完全能告訴我，我可以假裝不知道，但最起碼可以不這么擔心不是嗎？”

    白繁眼睛還是紅的，開了很久的車已經很累了，早上的事更是讓他緩不過來。

    祁楚星倒了杯溫水放在他手邊，“對不起啊，爸，但是我哥不太想見你們?！?/br>
    白繁被這件事磨得頭疼，“他不想見，你就不說了嗎？楚星，你這樣不是在幫他啊?！?/br>
    祁楚星動了動嘴，好幾次打算開口說些什么，看到白繁疲倦的神情都閉嘴了。

    “爸，你要休息一下嗎？”

    白繁搖頭，“睡不著，你跟我說說硯清現在什么情況?！?/br>
    “就是、你看到的那些?！逼畛俏⑽⒚蛑?，目光帶笑又在閃躲。

    楚星是個非常遵守約定的孩子，他聽話，從小就聽話。

    答應了別人的事，多半都能做到。

    讓他保守的秘密，也從來都撬不開嘴。

    “楚星……”

    “爸?！逼畛谴驍嗨脑?，揚起笑容說，“我覺得你現在需要休息一下，你臉色很差?！?/br>
    “我哥的事，我想大家都不會說?！逼畛堑恼Z氣很溫和，他說得每句話都要斟酌很久，“嗯……尤其是我，更不應該說?！?/br>
    祁楚星悄悄攥緊褲子，聲音干凈，語氣柔和沒有攻擊性，“這里人手很夠，我哥現在不太缺人照顧，而且他現在很累，他真的需要好好休息?！?/br>
    白繁看著他，“你這是給他當說客，讓我走？”

    祁楚星身體繃得很緊，每句話都要想一會兒，然后他點點頭，“爸，你先走吧?！?/br>
    白繁嘆了口氣，用手撐著額頭，“楚星，你哥哥是有家的，他不能真的當自己無家可歸，難道以后就都不回家了嗎？你覺得我不該讓他回來嗎？”

    祁楚星沉默了好久，才慢慢開口：“我既愛你們，又愛我哥，那我就不能偏向你們誰?！?/br>
    白繁看向他，眼里閃著淚光。

    “……我被你和爸愛著，我不可以說你們有哪里做的不對，你們不愛我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愛了我。所以我得到了很多東西，但是我哥沒有?！?/br>
    祁楚星溫和地看向白繁，“得到多少愛，回饋多少愛，我覺得這才是公平?！?/br>
    最后，白繁還是沒走。

    他躺在祁楚星的床上悄悄哭了。

    祁楚星轉著輪椅出了外面，把門輕輕合上，長出了一口氣，手心濕糯，然后他一轉頭就看到站在一旁的談妄，把他嚇得不輕。

    他看了看時間，連忙說：“我、我遲到了，不好意思！”

    談妄：“我今天不去上班，你是讓司機來接你還是也不去了？”

    “我通知司機?！逼畛墙o司機發了信息，然后又問，“是我哥怎么了嗎？”

    “有點發燒，問題不大，我留下觀察?！?/br>
    祁楚星點點頭，又問他：“那你需要我幫你帶什么東西嗎？”

    談妄看著他，笑著說：“現在不需要你的腺體給他治療，其實你也不用每天過來，工作很忙就別趕著來了?！?/br>
    “啊?！逼畛倾读藥酌?，然后笑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是，我都忘了，我來也沒什么用了?！?/br>
    “你也需要好好休息，這兩天副作用還大嗎？等我時間空下來，就帶你做個腺體檢測?！?/br>
    祁楚星笑著搖頭，“已經沒事了?！?/br>
    “腿有知覺嗎？”談妄忽然問他。

    “??？”祁楚星看起來有點恍惚，緩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沒事啦，早就不疼了，不用擔心?！?/br>
    談妄加重語氣，“我是問你還有知覺嗎？”

    “沒有了?！逼畛钦f。

    平時都沒知覺，只會在陰冷的天氣不舒服，但也能承受，不算什么。

    “小楚星下來吃東西了，隔壁杜奶奶送的，快來！”周簡在下面叫兩人。

    祁楚星馬上轉著輪椅離開了。

    談妄站在原地沒動，這幾天他在分析祁硯清的心理問題，回憶起很多次他們的高中時光。

    他在想當初的陸以朝和祁硯清是什么樣子，這兩人的神情沒想太清楚。

    倒是總想到祁楚星打籃球很好。

    祁楚星吃了飯，當天上午就離開了，走之前還叮囑周簡，說千萬別吵起來。

    他還去臥室看了看他哥，還在睡覺，陸以朝就坐在床邊，房間里有白蘭地信息素。

    兩人對視一眼，祁楚星嘆了口氣，他現在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陸哥了，他自己都很茫然。

    在祁楚星離開后沒多久，祁硯清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