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愛是可愛……”陳臨戈往杯里倒了點水，端起來向下傾了傾，杯里的水也從兩個角度流了出來。

    “……”周兮辭捏的時候壓根沒想到實cao會這樣，“你當個擺件放桌上吧，真不行你就當它是個筆筒?！?/br>
    陳臨戈忍不住笑了，把杯子擦干凈放回盒子里：“怎么提前給我送生日禮物了？”

    “想讓你提前進入過生日的快樂當中啊?！敝苜廪o說：“你明天下午是空著的對吧？”

    陳臨戈點點頭：“還有安排??？”

    “嗯，你到時候來學校找我?！?/br>
    周兮辭的神情看著有些緊張也有些說不上來的猶豫，陳臨戈想了很多種可能，都快以為她要當眾跟自己求婚了。

    他知道問肯定是問不出來什么，只能抱著各種猜測等到了第二天。

    陳臨戈心里也挺好奇，上午下了課直接就過去了，陪周兮辭一塊吃了午飯，終于忍不住了：“你到底有什么安排??？”

    “我……”周兮辭掙扎了幾秒：“晚點你就知道了?！?/br>
    “行吧?！?/br>
    陳臨戈跟她在校園里漫無目的地逛著，路過體大的游泳訓練館，周兮辭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他：“陳臨戈?！?/br>
    “嗯？”

    “我不知道這個禮物你會不會喜歡?！敝苜廪o抿了抿唇：“我找了荊逾師兄幫忙，想讓你跟他游一場?！?/br>
    陳臨戈愣了下，沒說話。

    “之前你軍訓回來找我那次，我們在學校食堂超市買東西，其實我喊過你，你當時沒有聽見，我不知道你在看新聞的時候都想了些什么，但我知道游泳一直都是你的遺憾，我也想過去說服你重新回到賽道上，甚至還找了很多資料，可那天去公寓找你，我看到你那么累，就什么都說不出來了。后來我和衛洋聊天，他說自己沒法再繼續打比賽，遺憾沒跟自己的偶像打一場，我不知道你的偶像是誰，但荊師兄他拿過奧運冠軍，是國內的頂尖選手，你和他游一場，是不是就相當于參加了一次奧運會，也許這樣，你也不會再有遺憾了?！敝苜廪o緊張到無意識攥緊了手，“如果你不喜歡，我們也可以不進去?！?/br>
    陳臨戈說不上心里一瞬間涌上來的到底是什么情緒，只是能清晰感覺到它鼓脹到幾乎塞滿了胸腔。

    他看向一旁的訓練館，門口的標識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他又看著周兮辭，看到她眼里的緊張、期盼，甚至還有一些慌亂。

    陳臨戈的心在一瞬間緊縮了下，心疼她的緊張，她的期盼，甚至是慌亂。

    她也在害怕吧。

    害怕他被揭開傷疤，不能面對不能接受，也許會生氣會發火，可她還是這么做了。

    陳臨戈深呼一口氣：“進去吧?！?/br>
    周兮辭眼睛在一瞬間亮了起來，“……真的？”

    “嗯?！?/br>
    荊逾已經提前到了，他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來了他的隊友，加上陳臨戈，正好八個人。

    和正式比賽的人數一致。

    “介紹下，這些都是我的隊友和同學，邵昀、方加一、李致，胡文廣，何煥……”他挨個介紹完，又拉過一旁的熟面孔：“這位不用介紹了吧？他是今天的裁判?！?/br>
    裁判是隨便陶藝的老板。

    周兮辭直到今天才知道他以前也是游泳運動員，“您真是深藏不露啊，那您那個什么五大名窯汝窯傳人的身份也是真的嗎？”

    “當然?！崩习宓靡庖恍?。

    荊逾把手里一個小包遞給陳臨戈：“去換衣服吧，按你女朋友說的，都給你準備好了?！?/br>
    “謝謝?！标惻R戈看著周兮辭一眼，“我過去了?！?/br>
    “好，要陪你嗎？”

    他笑了下，“不用?！?/br>
    周兮辭看著他走進訓練館后場，才轉過頭問：“荊師兄，你怎么叫來這么多人??？”

    “你不是說比賽嗎？我想著還是正式點比較好?！鼻G逾說：“能少一點遺憾是一點?！?/br>
    “謝謝你荊師兄?！?/br>
    “那等會……”荊逾看著她：“需要我們放水嗎？”

    “不用，你們盡了全力，就算輸了，對他來說也不會是遺憾?！?/br>
    “行?！?/br>
    說話間，陳臨戈已經換好衣服走了出來，他只穿了條泳褲，倒三角的身材一覽無余。

    周兮辭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陳臨戈走到她面前，抬手輕抬了下她的下巴：“口水要流出來了?！?/br>
    “男朋友，你太帥啦?！敝苜廪o看到一旁荊逾幾人也都扯下了披在肩上的浴巾，兩眼都要冒光了。

    靠。

    這是什么人間天堂啊。

    陳臨戈把手上的浴巾往她腦袋上一扔，試圖擋住她的視線，“還看？”

    “不看了?！敝苜廪o扯下浴巾，朝他勾勾手，等人走近了，墊著腳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lucky kiss，去吧?！?/br>
    賽道旁，邵昀笑著喊了聲：“這是比游泳還是比虐狗??？”

    偌大的訓練館回蕩著眾人的笑聲。

    周兮辭看著陳臨戈一步步走向屬于他的賽道，也許是想到了過去的自己，眼睛慢慢紅了起來。

    今天這一場比賽，是放棄，也是新的開始。

    荊逾他們沒有保留任何實力，從哨聲吹響開始，他們七人便一直遙遙領先，泳池里水花飛濺。

    陳臨戈再次感受到四肢在水流里擺動的幅度，他拼盡全力，長久沒有訓練的身體逐漸感受到了疲憊和酸軟。

    可他仍然沒有放棄。

    一圈又一圈，最終抵達終點的時候，他手抓著池壁，低著頭急促喘息著，場館里沒有人說說話。

    陳臨戈放任自己沉進泳池里，沒有人阻攔他。

    他在用他的方式和游泳道別。

    “陳臨戈！”

    幾乎快要失去意識的人忽地清醒過來，他快速從池底游了上來，帶起一陣水花。

    陳臨戈摘下泳鏡，眼睛很紅，臉上不知是水還是淚。

    他環顧四周，最后看向朝這里跑來的周兮辭，忽地笑了下，回頭對荊逾幾人說：“謝謝?！?/br>
    “客氣?！鼻G逾手撐著臺面一躍而上，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身上的水一滴接著一滴往下掉。

    陳臨戈看著他，抬起胳膊握住他的手，荊逾本想拉他上來，卻不想沒站穩，反被他的力帶進了泳池里。

    “靠?！彼ㄖ?，沒忍住笑了出來，“太丟人了?！?/br>
    其他泳道的男生也全都擠了過來，八個大男生干脆在泳池里打起了水仗，水花亂濺。

    周兮辭‘明哲保身’，抱著陳臨戈的浴巾往后退了幾步，和裁判老板站在一塊。

    她還是沒能理解男生們的幼稚，但看著在泳池里肆意打鬧的人影，跟著笑了起來：“真是幼稚?！?/br>
    幾個男生打到精疲力竭，有坐在泳池邊上的，也有直接躺下去的，周兮辭走到陳臨戈邊上，拿著浴巾擦了擦他的臉：“累嗎？”

    “嗯?！彼]著眼，喉結滾動著，臉上帶著笑意：“但是很爽?！?/br>
    “快起來了?！敝苜廪o在校外餐廳訂了包廂，“等會該到點了，人家只給留十分鐘?！?/br>
    “好?！标惻R戈站了起來，眼睛還有很清晰的紅意，“周兮辭?！?/br>
    “??？”

    陳臨戈看著她，認真道：“謝謝你?！?/br>
    周兮辭搓了搓胳膊，“你別這樣，快去洗澡，等會出來有禮物給你?！?/br>
    他笑著說：“還有禮物??？不會又是什么奇形怪狀的杯子吧?！?/br>
    “你信不信我給你踢泳池里去?！敝苜廪o板著臉唬道：“快去?！?/br>
    “行行行，馬上就去?！?/br>
    陳臨戈怕女朋友的樣子逗樂了歇在旁邊緩氣的幾人，邵昀說沒想到陳臨戈看著人高馬大，竟然還是個妻管嚴。

    在場唯三有對象的李致懟了回去：“你丫一個單身狗，還好意思說別人?！?/br>
    “滾滾滾，你有對象你了不起?！?/br>
    幾人說著笑著進了更衣室，周兮辭在外邊等了會，把禮物從包里掏出來確認了下，又塞了回去。

    等陳臨戈收拾完出來，她走過去把東西遞給他：“禮物?！?/br>
    是個小盒子。

    陳臨戈接了過去，“什么??？”

    “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br>
    陳臨戈打開蓋子，里面放了一個陶瓷獎牌，底下還壓著一張紙，他輕輕拽了出來，跟著念道：“哇，陳臨戈你竟然贏了——”

    “哎，等會等會?！敝苜廪o忙湊過去看了眼，“靠，拿錯了?！?/br>
    她忙在包里掏了掏，又拿出一個一模一樣的盒子遞過去，把他手上的那份奪了回來：“看這個?！?/br>
    陳臨戈笑著打開手上的盒子，里面也裝了一枚陶瓷獎牌，底下同樣壓著一張紙條。

    上邊寫了一行小字。

    ——“荊師兄可是奧運冠軍，輸給他很正常的，你在心里永遠是最棒的！愛你！”

    陳臨戈心里一瞬間變得暖烘烘的，捏著紙條看著她，“你覺得我可能有機會能贏了荊逾？”

    “當然了?！敝苜廪o想了想說：“雖然這種可能很小，但也不是沒有啊，萬一呢，反正不管怎么樣，你在我心里永遠都是最棒的?！?/br>
    他又低頭看了眼盒子里的陶瓷獎牌，聲音有些?。骸澳阕约鹤龅?？”

    “也不全是，荊師兄也幫忙了?！敝苜廪o抬眼看著他：“喜歡嗎？”

    “喜歡?！标惻R戈點點頭，眼睛更紅了。

    周兮辭墊著腳親在他眼睛上，嘗到一點眼淚的酸澀，心里有些心疼，摟著他說：“等以后給你換真的?！?/br>
    他笑了，更用力地抱住她，“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