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靳樂了：“那你再多點兩瓶汽水?！?/br>
    燒烤吃來吃去都是那大幾樣，吃到一半，陳臨戈起身去外邊接電話。

    蒲靳和周兮辭聊起b市，他在b市待了一年，把周邊能玩能去的地方都摸了個清楚，“晚上回去我給你們整理個攻略?！?/br>
    周兮辭咬著串問：“你不去嗎？”

    “我這去合適嗎？”店里用的酒杯是一次性塑料杯，蒲靳抓在手里，塑料嘎吱嘎吱響。

    周兮辭臉一熱，倉促之下拿錯杯子，把陳臨戈沒喝完的半杯酒一口喝完了。

    啤酒的味道沒那么沖，她喝完只覺得嘴里有點苦，也沒嘗出來別人說得酒香味，皺著眉頭咳嗽了兩聲。

    蒲靳嚇了一跳：“沒事吧？”

    “沒事?！敝苜廪o喝了口汽水，把那股澀味壓了下去。

    蒲靳嘆道：“你是真的一點酒都不能喝啊?！?/br>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周兮辭還是點了點頭：“我酒量真的很差，酒品估計也不太好?！?/br>
    蒲靳笑了，陳臨戈接完電話從外邊回來，“笑什么呢？”

    他坐下來看到空掉的杯子：“你喝了？”

    “我拿錯杯子了?！敝苜廪o摸摸鼻子：“就一點，不會醉的?！?/br>
    蒲靳在一旁打岔道：“你爸的電話？”

    “不是，是暑期輔導班的同學?！标惻R戈重新倒了杯酒，“我爸現在的情況，我可能沒辦法一周全留在溪城，過幾天輔導班就要開始招生了，我們現在在商量排課的事情?！?/br>
    “先不說忙不忙得過來，你這樣來回跑也費事啊?！逼呀闷鹁破浚骸澳銈冚o導班什么時候開課？”

    “順利的話，差不多六月底或者七月初開課?！?/br>
    “這樣吧?！逼呀丫破客郎弦环?，做了決定，“輔導班我替你去，不就補兩個月數學嗎，我一b大高材生，應該難不倒吧？”

    陳臨戈捏著塑料酒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認真的？”

    “當然?！?/br>
    “那行，我就不跟你客氣了?！标惻R戈把酒杯往前遞了遞，和蒲靳碰了一下，又說：“好好補課，不是跟你鬧著玩的?！?/br>
    “你什么時候見我在正事上胡鬧過?！逼呀鲱^喝完酒，人松垮垮往后一靠，“你現在這情況，還打算去h大嗎？”

    陳臨戈倒酒的動作一頓，周兮辭這時候也停了下來，只是沒像蒲靳那么明目張膽地看著陳臨戈。

    她手握著汽水瓶，視線盯著桌上的殘羹，沒有說話。

    店里放著婉轉低吟的情歌，這一角忽地靜了下來，陳臨戈傾了傾瓶身，倒酒的聲音清晰可聞。

    他放下酒瓶：“等成績出來再說吧?！?/br>
    也沒幾天了。

    溪城按照往年的慣例都是月末的二十幾號出成績。

    周兮辭其實有一點能猜到陳臨戈的決定，他舍不下陳家，只能舍掉自己的夢想。

    他一直都是這樣。

    為了她，為了陳建業，為了他所覺得值得的一切，永遠都是最先舍棄自己的選擇。

    蒲靳和陳臨戈相識多年，也有相同的默契，沒再提這茬，剝著花生問：“你酒店訂好了沒？”

    “訂好了?！标惻R戈往他杯子里倒酒。

    蒲靳忙端起杯子抬起瓶口：“你丫喝不完別往我杯里倒?！?/br>
    陳臨戈笑著沒說話，手垂到腿邊碰到周兮辭的手，伸手握緊了，單手吃著烤串。

    蒲靳吃撐了，起身去洗手間，看到兩人相牽的手，對著陳臨戈豎了個中指，“老子不吃了?！?/br>
    蒲靳結賬去了，結完后也沒回來，到學校了才給陳臨戈發來條語音：“我到宿舍了?！?/br>
    陳臨戈了解他什么德行，在店里等了十分鐘不見他回來就知道他是偷溜了，也沒在店里苦等，到吧臺確定他是結過賬了，才帶著周兮辭去酒店辦理入住。

    這會聽著浴室里的水聲，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對著外面燈火通明的高樓大廈拍了張照片發過去。

    蒲靳回了張表情包。

    -你怎么跟狗一樣.jpg

    中間的“狗”字用了一只秋田犬的小圖代替了，是真狗。

    陳臨戈笑了聲，聽見身后開門的動靜，沒再搭理他，拿起遙控器將房間溫度往上調高了。

    “吹頭發?！彼f。

    “不想動?！敝苜廪o拿毛巾擦著頭發走到桌邊坐下，“好累啊，我坐空調底下吹會就干了?！?/br>
    陳臨戈沒說什么，把溫度直接調到了二十八度，進浴室拿了吹風機出來，吹出的熱風很快將房間里僅存的冷氣吹散。

    周兮辭余光瞥了眼，“二十八度，你怎么不讓我去睡大街?！?/br>
    “睡大街也總比吹成腦癱去醫院躺著好?！标惻R戈按著她肩膀，“濕著頭發不要對著空調吹，容易……”

    “容易偏頭痛?！敝苜廪o轉過身摟住他，下巴磕到他腰腹硬邦邦的肌rou，仰著頭看他，“你是不是不準備去h 大了?！?/br>
    陳臨戈關了吹風機，沉默地卷著電線，好半天才“嗯”了聲，“會忙不過來?！?/br>
    他不是機器，也不是天才，選其一便要舍掉其二。

    這本來是道難題，可在面對陳建業的真心時，陳臨戈內心的天平便很輕易地偏向了另一邊。

    周兮辭沒再說什么，只是眼睛很快紅了起來，陳臨戈把吹風機擱到桌子上，指腹從她眼角抹過：“別哭?！?/br>
    她搖搖頭，把人摟得更緊了，陳臨戈手搭在她腦袋上有一下沒一下摸著，突如其來地電話鈴聲打破了這一刻的靜謐。

    是周兮辭的手機。

    陳臨戈幫她拿了過來，“你先接，我去洗澡?！?/br>
    “嗯?！?/br>
    是周國成打來的電話，周兮辭有些意外，他自從徐慈英離世后便沒再回過溪城。

    上一次通電話，還是她高考的時候，平時都是通過微信聯系。

    她下午到學校的時候，跟他說了一聲，他這會剛從碼頭上回來，看到消息就打了電話過來：“是你哥送你過去的？”

    “是?！敝苜廪o想了想說：“我談戀愛了……和我哥?！?/br>
    “啊，哦哦?！敝車煞磻苊黠@，像是沒想到，但又像是意料之中，“挺好的?！?/br>
    “嗯……你最近怎么樣？”

    “我也挺好的?！备概畟z沒什么話聊，周國成沉默了會說：“我上網查了你們學校的學費，我明天把錢給你打過去？”

    周兮辭沒想到他還記著這事，鼻子驀地一酸。

    她想到最近發生的許多，拿開手機深吸了口氣說：“先不用，我媽之前給我留了點錢，我先花著，要是不夠了……我再跟你說?！?/br>
    “那好，不夠了你記得跟我說?！敝車尚α诵Γ骸拔椰F在工作這地方包吃包住，平時也沒什么花錢的地方?！?/br>
    她忍著鼻酸“嗯”了聲。

    “好了，我等會要去替同事頂個夜班，先不說了?！敝車烧f：“掛了啊，你在學校好好的?！?/br>
    “知道?！敝苜廪o放下手機，沉默地掉起了眼淚。

    陳臨戈像是聽著外面的動靜，她剛掛了電話，他人就從浴室走了出來，她的眼淚都來不及藏。

    “怎么比小時候還愛哭了?！彼妹聿亮瞬粒骸皠e哭了，周叔跟你說什么了？”

    “要給我打學費?！敝苜廪o沒哭了，只是聲音還帶著哭腔。

    “你要了嗎？”

    “沒?！彼亲樱骸拔覌屩敖o我留了幾千塊，我跟他說等花完了再找他要?！?/br>
    “花完了也別要?！标惻R戈在她鼻尖上親了一下：“找我要?！?/br>
    周兮辭坐在他腿上，手抓著他剛換上的白t，聞言破涕為笑：“你要養著我嗎？”

    “當然?！标惻R戈捏了捏她的臉：“我的一切都是你的?！?/br>
    她垂著頭看著他，像是做了什么決定，生澀地親了過去，陳臨戈愣了一秒，很快反客為主。

    酒店的沐浴露是玫瑰花香味，他們剛洗過澡，身上帶著相同的味道，挨得很近的時候香氣好似變得更濃郁了。

    酒店的床太軟了。

    周兮辭整個人都像是陷了進去，意識也跟著陷了下去，她抓住陳臨戈的胳膊，臉往被子里一藏。

    “……繼續?！?/br>
    陳臨戈俯身靠近了，把人從被子里剝出來，鼻尖蹭著鼻尖，聲音很低：“說什么？”

    她閉著眼，臉通紅，緊抿著唇不說話。

    陳臨戈低頭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繼續？”

    周兮辭仍舊閉著眼，短促地呼吸著。

    她還抓著他的手，緊張到手心里都出了很多汗，下意識想要在被子上蹭了蹭，卻被他抓住擠開指縫壓在枕邊。

    唇上壓下來力道比之前每一次都要深，他咬著她唇角，喘息聲很明顯：“繼續了?！?/br>
    “沒機會后悔了?！?/br>
    周兮辭掙開手，摟在他頸后，仰頭迎了過去。

    她不后悔。

    ……

    任何第一次是深刻的。

    周兮辭感覺了深刻的疼。

    鼻息間的玫瑰花香味又濃郁了幾分，她手心滑膩，抓不住他的胳膊，指甲在上邊劃出幾道紅印。

    她體會到了任人拿捏的無措感，像在海浪上起伏的小船，船身急促地晃動著。

    被海浪高高拋起，又隨著海浪猛地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