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之前他說的好消息，周兮辭巴巴等了幾天連個屁都沒等到，要不是今天看到他差點就把這事給忘了。

    衛洋被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前跑了兩步才停下，回頭看著怒氣沖沖的周兮辭, 有些發憷：“干嘛？大庭廣眾之下你不會要對我動手吧？”

    “我不動手, 我動腳?！敝苜廪o往他鞋上踩了一腳, “騙人好玩嗎？誆人好玩嗎？”

    “哎哎哎——”衛洋單腳往后跳，“我騙誰了，我誆誰了？”

    “是誰月考之前跟我說我有好消息的?！敝苜廪o盯著他, “二十班作弊的那個人不會是你安排的吧？”

    “什么？”衛洋愣了一下說：“靠, 我都不認識他，我手能伸那么長嗎？”

    “那我還能有什么好消息？”周兮辭忽地往后退了一小步，謹慎道：“你該不會真的是要跟我表……嗯什么吧？”

    衛洋臉一紅, “不不不是?！?/br>
    他撓著腦袋：“奇怪啊, 按道理說早該來找你了?！?/br>
    周兮辭擰著眉毛, 看著快要冒火了, 衛洋“哎呀”一聲，“就是你之前運動會跑三千米的視頻被人發到網上去了，我們教練看到后就把你的視頻拿給了田徑隊的教練?！?/br>
    “老王？”

    “不是不是，是b體的教練?！毙l洋說：“當時我們教練找我問了認不認識你，說楊教練覺得你是個好苗子，想來九中找老王聊聊?！?/br>
    “楊教練，楊毅嗎？”

    “你知道他？”

    “學田徑的誰不知道他？”

    楊毅，前國家隊田徑運動員，在役期間拿獎無數，曾三次破中國田徑200米跑的記錄，退役后在滬市體育學院田徑系學習并兼任教練員，后調任至b市體育大學擔任田徑隊總教練。

    這幾年，他為中國田徑隊輸送了多名高水平運動員，也經常會到各省市挖掘可重點培養的好苗子。

    衛洋嘀咕著：“按道理說早該來找你了，你們老王也沒跟你透過什么口風嗎？”

    “沒?！敝苜廪o沒想到是這事，一時也說不上是高興還是驚訝。

    “誒，要是楊教練真來招你，咱倆又能在一個學校了?！毙l洋笑瞇瞇湊過來：“你看我還有——”

    “你有個屁?！敝苜廪o鑿鑿道：“你不要再想了，我有——”

    “你有什么？”衛洋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你有喜歡的人了？誰??？”

    “哎呀呀，上課了?！敝苜廪o推了他一把：“你回吧，下次再這么吊人胃口我真要揍你了?！?/br>
    他笑了聲，擺擺手往前走了。

    周兮辭回到教室，拖著凳子坐下的時候，陳臨戈扭頭看了她一眼，她摸摸臉，想到剛才和衛洋在外面的對話，應該沒聽到吧？

    一到冬天教室前后門都很少開，窗戶也都嚴絲合縫地關著，玻璃隔音效果也不差。

    她坐下來問：“怎么了？”

    陳臨戈淡淡道：“聊什么了？”

    “啊，就上次衛洋不是說我有個好消息么?！敝苜廪o把楊毅看到自己跑步視頻的事說了一遍。

    耳尖的簡凡立馬湊了過來：“楊毅？是我知道的那個楊毅嗎？難怪老王最近跟碰上什么好事一樣，臉上天天帶著笑?！?/br>
    不是鐵樹開花啊。周兮辭嘆了聲氣，聊起了高興的事：“簡導，我們什么時候開始排練？”

    簡凡小心翼翼道：“那得看我們公主的時間?！?/br>
    陳臨戈：“……”

    他忍了忍，最終無奈道：“看導演安排?！?/br>
    -

    陳臨戈要出演白雪公主一角的事情很快傳了出去，他本來在九中靠臉就積攢了不少人氣，反串的消息一傳，周兮辭明顯感覺到這一陣四樓的人比平時要多上一倍。

    “我覺得我們都不用演了，元旦匯演那天你穿著裙子往那里一站，我們班贏定了啊?！敝苜廪o往窗外瞟了眼：“你不出去見見你的迷妹們嗎，我看有幾個還是文科班的?！?/br>
    真是說曹cao曹cao到，她剛提到文科班，作為文科班的代言人莊微忽然出現在了視野里。

    周兮辭下意識挪開了視線，避開和她對上目光的機會。

    莊微不是來找陳臨戈的，但和朋友說完事之后，還是走過來跟陳臨戈搭了話，“聽說你要演白雪公主？真的假的？”

    他們坐在靠近走廊的一側，陳臨戈也沒出去，隔著一扇敞開的窗戶應了聲：“真的?！?/br>
    莊微想不出陳臨戈扮演公主的模樣，笑著說：“那到時候我叫上朋友一起去給你加油?！?/br>
    陳臨戈想說大可不必，但還是客套道：“謝謝?！?/br>
    一旁趴在桌上裝睡的周兮辭等沒聲了才抬起頭：“莊同學走了？”

    “嗯?！标惻R戈懶洋洋靠著椅背：“你怕她？”

    “不怕啊，我就是……”周兮辭也說不好，尷尬？心虛？好像都有點，畢竟人家之前還托她給陳臨戈送過東西，她也算是幫人間接追了陳臨戈一陣子，可現在她自己的心思都還沒摸準，萬一這個時候莊微再找她幫什么忙，到時候不管是拒絕還是答應都挺為難的。

    “沒什么?！彼龘现^，又趴了下去：“好困，我再瞇一會，下午還有節體育課，又得回去訓練?！?/br>
    “睡吧，小矮人?！?/br>
    周兮辭枕著胳膊，掀起眼皮：“我還沒睡著呢?！?/br>
    他眼里帶著幾分笑意，抬手遮在她眼前：“睡吧，上課了我喊你，第一節 是林姐的課?！?/br>
    “……哦?！敝苜廪o閉上眼，以往要很久才能入睡的午休，今天不知怎么，沒一會困意便涌了上來。

    迷迷糊糊中，她想起今天是周一，下午第一節 好像不是林松媛的課吧，是什么課呢……

    沒等想起是什么課，她人便失去了思考的意識，再醒來，已經是第二節 課的課休。

    “你真是，昨晚做賊去了嗎？”簡凡轉過來趴在摞起的書堆上，“喊你幾遍了你都沒醒?！?/br>
    “靠?！敝苜廪o睡久了人還恍惚著，揉了揉臉問：“前兩節誰的課??？”

    “林姐的?！焙喎舱f：“林姐上周跟英語老師調課了，你忘了嗎？”

    周兮辭又“靠”了聲：“林姐竟然放任我這么睡過去了？”

    “嗯?！碧战剡^頭說：“主要是你哥跟林姐說，你昨晚復習到三點才睡覺，早上不到六點就起來背書了?！?/br>
    “？”周兮辭咂舌：“林姐信了？”

    “信沒信我不知道?！焙喎舱f：“但林姐說了，讓你在明天早讀把出師表背一遍給她聽?！?/br>
    “背背背什么？”周兮辭噎住了：“陳臨戈呢？不行，我今天一定要跟他打一架?！?/br>
    “去老朱辦公室了?！焙喎矅@了聲氣：“真不怪他，我們都喊你了，你睡得跟死豬一樣?！?/br>
    “那他也不能跟林姐這么瞎掰扯啊，我又不是他，還復習到三點，他怎么不說我訓練到三點呢?！?/br>
    “大半夜的，cao場也不開門啊?！?/br>
    “……”

    陳臨戈直到上課鈴聲響后才回來，周兮辭正要追究他造謠自己，桌上突然放下幾個包裝精美的蘋果。

    “你干嘛？別以為拿幾個蘋果我就——”周兮辭的視線被系在包裝盒外的賀卡吸引，低聲念了起來：“有你的夜才叫平安夜，希望能與你共度這個美好的夜晚，啾咪?！?/br>
    周兮辭：“……”

    她搓了搓胳膊：“這什么？”

    “別人塞給我的?！标惻R戈搓著眉頭，“我上樓梯，她跑過來一股腦就塞我懷里了，我都沒看清是誰?！?/br>
    “約你共度美夜，怎么也不留個名字呢?！敝苜廪o翻遍所有蘋果，在其中一張賀卡上看到一串數字，“她給你留了q.q號誒，加么？”

    “不加?！标惻R戈想了想把賀卡收了起來：“你也別加?！?/br>
    “我加她干嘛，人家又沒約我共度美夜?！敝苜廪o把蘋果都推到他桌上，“我也不吃這個?！?/br>
    陳臨戈垂下眼看她，幾秒后，偏開頭笑了聲：“我也不吃?！?/br>
    “那這些怎么辦？”周兮辭看著他，別別扭扭地說：“總不能丟了，那多浪費?！?/br>
    陳臨戈坐下來，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給他們吃吧?！?/br>
    她壓住笑意，滿不在乎地“哦”了聲。

    下午最后一節是體育課，周兮辭在陳臨戈示意下，把他收到的一堆蘋果分給了簡凡幾人。

    邱琢玉用濕紙巾擦了擦，啃了一口說：“后天平安夜，地方我都訂好了，下了課我們直接過去就行?！?/br>
    簡凡看著他：“你不嫌臟啊?！?/br>
    “我擦過了啊?！鼻褡劣裾f著又咬了一口，“別說，這蘋果還挺甜的?！?/br>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敝苜廪o站起身，“老王來了?！?/br>
    王滬生今天不是一個人過來的，走過去集合的時候，邵宇平撞了撞周兮辭的肩膀：“楊毅?！?/br>
    “看到了?！敝苜廪o想起衛洋的話，微不可察地嘆了聲氣。

    “嘆什么氣？”

    “沒什么?！敝苜廪o搖搖頭，走過去集合，聽王滬生介紹完楊毅，在人群里跟這位久聞大名的教練對上了視線。

    對方朝她笑了笑。

    周兮辭也禮貌性地頷首笑了一下，偏開頭看向了一旁。

    今天的訓練跟以往沒什么區別，幾圈熱身下來后，王滬生吹了聲哨，“按平時訓練順序，上道?！?/br>
    周兮辭排在一號跑道，起跑前，她看見楊毅站在一旁舉著手機在拍什么。

    “別東張西望，認真跑?！蓖鯗笾冢骸案骶臀?，預備——”

    “嘟——！”

    幾道身影飛快地沖了出去，兩百米是在彎道處起跑，在終點直道結束，這個距離講求爆發和速度，全程基本不用留力。

    最后五十米，周兮辭有一個不太明顯的二次爆發。

    對于普通運動員來說，最后五十米沖刺想要加速容易造成肌rou緊張而導致動作變形，速度反而會下降，但周兮辭這次爆發之后，速度明顯提升了，是第一個過線的。

    王滬生掐了表，楊毅放下手機，聽到他的聲音：“25秒52?！?/br>
    “挺好?！睏钜阏f：“爆發力很不錯，起跑反應也很敏銳，是個好苗子?！?/br>
    “苗子是好，就是難挪坑?！蓖鯗私庵苜廪o，“是塊不好撬的硬石頭?！?/br>
    楊毅盯著場上那道瘦高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