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凡笑了下：“你這叫惱羞成怒?！?/br>
    “簡小凡！”

    “寫試卷寫試卷?！焙喎裁D過去。

    周兮辭擦掉桌上的水漬，抬頭撞上陳臨戈的視線，明明和平時沒什么區別，可她還是心虛起來，強調道：“真的沒有?！?/br>
    他“哦”了聲，也沒說什么，但周兮辭總覺得這個“哦”里帶著幾分不高興，思來想去又沒法真的確定，只能在腦袋里把簡凡和衛洋都拉過來暴打了一頓。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月考也在這樣雞飛狗跳地復習當中如期而至。

    一大早，林松媛進來教室叮囑考前注意事項，剛一到門口，還以為自己進錯了教室，又抬頭看了看班級名：“我沒走錯啊?！?/br>
    “我早說了吧，林姐?！鼻褡劣褶D著筆：“要是哪天你來教室看到我們都拿著書在復習，你肯定會懷疑自己進錯了教室?！?/br>
    林松媛走過來照著他腦袋拍了下，“還是老生常談的幾件事，別提前交卷，別抄也別把試卷給別人抄?！?/br>
    她說完頓了會，就站在所有人背后，緩聲道：“大家這陣子的努力我都看見了，謝謝?！?/br>
    周兮辭有一點想掉眼淚的沖動，最后還是憋了回去：“放心吧林姐，我們肯定給你考個好成績?！?/br>
    “我可不指望你考個好成績?！?/br>
    “那你可以指望我同桌啊?！敝苜廪o笑：“我們與有榮焉就行了?！?/br>
    “骨氣?！闭上抡n鈴聲響，她說：“好了，都收拾收拾去考場吧?！?/br>
    大家窸窸窣窣站起來，周兮辭還是在本班考試，坐在那兒看著陳臨戈收拾東西。

    他也沒拿什么，就一個書包，走之前按著她腦袋晃了兩下。

    周兮辭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僵直著后背沒敢動，“干嘛？”

    “把你腦袋里的知識晃勻了?！标惻R戈笑了聲：“好好考?！?/br>
    “放心，絕對考出一個對得起你努力的成績?！敝苜廪o看著他手從眼前一晃而過，知識晃沒晃勻她不知道，心跳倒是跟著晃了晃。

    兩天的月考也跟著心跳一塊晃了過去。

    這次是附近幾個校區聯考，試卷也是交叉批改，閱卷的整體速度沒了之前的效率。

    “我有點緊張了?！背煽兂鰜磉@天，周兮辭幾次想去林松媛辦公室問問情況，但都沒敢去，“林姐怎么還沒來，不是說早讀課總排名就出來了嗎，這都快下早讀了?！?/br>
    “班長不是說她開會去了?！标惻R戈考前考后沒什么區別，還是抓著時間就在刷試卷，“別著急?！?/br>
    “哎?！敝苜廪o趴在桌上，“這刀不落下來，我今天一天都過不好了，我昨晚就沒睡好?！?/br>
    陳臨戈抬手在她眼前捂了下：“那你睡會?！?/br>
    周兮辭眼皮一燙，還沒覺察出什么旖旎的心思，忽地抓住了他的手指，“你手怎么怎么燙？”

    她伸手往他額頭上一貼，“我靠，你是不是在發燒??？”

    “可能？”陳臨戈自己也不太清楚。

    “這是能可能的嗎？”周兮辭又貼了下：“你就是在發燒啊，你一點感覺都沒有的嗎？”

    他閉上眼說：“有點，但沒想那么多?！?/br>
    周兮辭還抓著他的手，心里酸疼酸疼的：“你是不是在擔心我們考得沒那么好?！?/br>
    “嗯?！标惻R戈實話實說，屈指在她手心撓了下：“這次卷子的難度不低，我——”

    “林姐來了?！庇腥撕傲寺?，打斷了陳臨戈的話茬，他和周兮辭一同抬頭朝前邊看了過去。

    林松媛的神情看不出什么變化。

    她拿著一沓試卷走到講臺，看向坐在底下的幾十號人，突然想起兩年前的那個夏天。

    她也是這樣抱著一本很厚的教材走進教室，躁動的少年們全都好奇地看著她，面孔鮮活而張揚。

    林松媛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有調皮的男生問：“林老師您看著也不比我們大多少啊，我們以后能喊您林姐嗎？”

    她笑著說可以，還說：“以后我就是你們的班主任了，希望我們可以好好相處?！?/br>
    林松媛在掌聲里迎來了自己執教生涯的第一批學生。

    那時窗外綠蔭蔥翠，彼時卻是枯枝敗葉。

    兩年多的時間，教室里的人來來往往，林松媛也從懵懂慌亂的新手期逐漸成長為可以獨當一面接受任何失敗的林老師。

    “這次月考大家都發揮的特別好，比起之前每個人都有很大的進步?！绷炙涉路畔率种械木碜樱骸拔抑肋@段時間你們都很辛苦，也付出了很多努力，但有時候結果其實并沒有那么重要，你們在這個過程學到了什么，又收獲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事情?！?/br>
    周兮辭心里咯噔了一下，無意識掐緊了手，陳臨戈看了她一眼，沒提醒她掐的是自己的手。

    林松媛接著道：“我們班這次總平均分比上次高出了三十多分，是這次月考進步最大的班級，總排名第十三，我們和第十二名只差了兩分，比起之前，大家真的很棒了?！?/br>
    進步再大也還是倒數第三。

    真讓趙輝說中了，就算再努力，從倒數第一努力到倒數第三，結果也是一樣的。

    徐林林帶頭哭了出來，陸續有幾個女生跟著小聲掉起了眼淚。

    周兮辭深吸了口氣，別開眼看向窗外。

    “這兩年多跟你們相處真的挺愉快的，我也很幸運第一次帶班主任就碰到你們，就算以后我不是你們班主任了，你們也是帶過最好的一屆學生?！绷炙涉聸]說兩句眼淚也跟著掉了下來，她抬手抹了下臉，“你們雖然有時候也挺讓人頭疼的，但是——”

    “林老師?。?！”走廊外傳來一陣急促地腳步聲，樓上十六班的一個男生喘著氣站在門口，“林老師，成績算錯了，方主任讓我來跟你說一聲，第十二名的班級有學生作弊成績作廢，被統分老師誤算進去了，重新計分后，你們班現在是第十二名了?！?/br>
    林松媛：“……”

    教室里的人：“……”

    林松媛愣了愣，而后轉過頭看著底下的學生，茫然道：“我這情……還煽嗎？”

    幾秒的安靜后，教室里突然爆發出之前從未有過的熱鬧動靜，歡呼聲和尖叫聲幾乎快要掀翻房頂。

    周兮辭長舒了一口氣，扭頭對上陳臨戈的視線，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只見他眼一閉，徑直朝自己倒了過來。

    她抬手慌里慌張去接，卻在猝不及防間親到了他的額頭。

    guntang，灼熱。

    像是燎原之火，直直燒進了她的心底。

    第43章

    忍不住想要的更多

    “最近這天氣變化快, 你們高三的都要注意點，別只顧著學習不把身體當回事?！毙ａt的值班醫生替陳臨戈扎好針，起身看向圍在床邊的一圈人：“好了, 總共三瓶水，你們留個人在這邊看著就行，不用都圍在這兒?！?/br>
    “周兮辭留下吧?！绷炙涉潞芸熳鞒鰶Q定，“其他人都回去上課，要是有什么情況，你記得給我打電話?！?/br>
    周兮辭點點頭，“知道了林姐?！?/br>
    這一上午跟打仗一樣, 戰況幾經變動，好不容易軍情穩定下來，領頭的將軍卻倒下了。

    周兮辭坐在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陳臨戈。

    他的臉因為高燒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紅，唇角微微抿著，呼吸很沉, 像是在睡夢中也不得安穩。

    她的視線慢慢挪到他的額頭上, 不自覺想到之前那個短暫的觸碰, 下意識伸手摸了摸唇。

    灼熱的溫度像是還留在唇上，連帶著灼到了她的指腹。

    周兮辭猛地放下手，手背不小心揮到了陳臨戈, 很重的一下, 嚇得她立馬站了起來。

    “陳臨戈？”她小聲喚了下。

    他仍舊安靜地躺在那兒，連呼吸節奏都沒變過。

    周兮辭松了口氣，緩緩在床邊坐下。

    “做什么？”

    “??！”周兮辭跟觸電一樣猛地躥了起來, 如果不是面前的窗戶被關上了, 她估計都能直接從窗口躥出去。

    陳臨戈閉著眼悶笑了聲。

    “陳臨戈你是不是有病??？”周兮辭被他突然出聲嚇得不輕, 腦海里那些旖旎的畫面也一齊被嚇了出去。

    “這不是病著呢?！彼Φ么捕荚陬? “你趁我睡覺抽我，我都沒說什么，嚇你一下也不過分吧?！?/br>
    “我什么時候……”周兮辭想到“抽”到他的原因，頓住了。

    “嗯？”陳臨戈抬眼朝她看過來，大約是高燒的癥狀上來了，他的眼睛也有點紅，“真抽我？我還以為你是不小心打到了?！?/br>
    周兮辭很快反將一軍，“你都是以為我是不小心，你還故意嚇我，你咋恁壞呢?！?/br>
    陳臨戈被她莫名其妙的口音又逗樂了，笑得咳了起來，手跟著一動。

    “別動別動?！敝苜廪o忙越過他身體，按住他扎著針的手腕，“你手上扎著東西呢，你沒感覺嗎？”

    “沒，扎針的時候我不是暈著呢?！彼曇粲行┏?，“不過現在有個事?！?/br>
    “什么？”

    “……你壓著我肚子了，你沒感覺嗎？”

    “啊啊?！敝苜廪o手忙腳亂，手跟找不到地方放一樣，又往他肚子上狠狠按了一下。

    “咳——”陳臨戈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溫度很燙，“要不你直接送我去殯儀館躺著吧?！?/br>
    “胡說什么?！敝苜廪o慢吞吞站起身，把手抽了回來，看著他好像并不記得昏迷前的事，問了句：“你要不要喝水？”

    “等這吊完?！标惻R戈不想拖著吊瓶去上廁所，這會腦袋也沉沉的，動都不想動。

    “哦?！敝苜廪o在床邊坐下，干坐著也無聊，她找了個單機游戲玩了起來，游戲音效噼里啪啦的。

    “周兮辭?！?/br>
    “嗯？”

    “聲音小點?！彼]著眼說。

    周兮辭瞥了他一眼，像是才想起來他是個病人，是個發燒燒到三十八度九直接暈過去的病人。

    尤其還是為了他們勞心勞力燒到這個程度的。

    她被那些亂七八糟事情趕跑的心疼在瞬間涌了出來，指尖碰了碰他的指尖，小聲說：“你要睡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