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他 第10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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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明媚的眼彎了彎, 趴在桌面, 指尖點了點蘇潮的頭像, 小小聲說:“傲嬌的狗男人?!?/br> 嘴上不留情, 心里卻像是冒了泡一樣, 甜得不行。 砂鍋里咕嘟嘟地冒著熱氣,她扭頭看了一眼,確認無事后,視線重新拉回到手機界面。 距離蘇潮離開已經兩天了,那晚他匆匆離去,只丟下一句讓她等,什么也沒說。 別說信息,電話也沒打一個。 到底在忙什么呢? 那個給他打電話的女孩子又是誰? 心里雖然不免嘀咕,到底還是相信他的。 過了會兒,她試著發了條微信給他:【蘇潮哥哥——】 打出“哥哥”兩個字,想到什么,她又撤回,沒再喊“哥哥”。 徑自問:【你什么時候回來?】 回頭對著爐火上的砂鍋拍了照片,想發,又覺得是不是要給他一個驚喜。 結果,直到玉米排骨湯徹底涼掉,也沒能等到蘇潮的回復。 第三天,第四天…… 反反復復的熱來熱去,排骨已然變了顏色,里頭的山藥片早已化作藥泥,她心里的雀躍,也漸漸褪去。 晚飯時,溫時煩躁地吐槽:“后天就要飛倫敦了?!?/br> “蘇水仙搞什么玩意兒?電話打不通,微信也不回復,艸,該不會出事兒了吧?!?/br> 汪林莞安靜地端坐在餐桌前,低頭瞧著手機里一排的號碼,同一個號碼,一個都未能被接起。 他是出了什么事兒嗎? 懷揣著不安,連著幾天的失眠,甚至推遲了回倫敦的時間,只想再等等他。 卻在一周后,刷到了一條新聞,娛樂頭條,國內版,跟一個女孩子在機場。 十月底,國內最近一直在下雨。 蘇潮撐著一把黑色的傘,傘面傾斜,遮住了他身邊的女孩子。 看不清女孩子的長相,只能從這糊到不行的照片里,窺探到女孩子嬌弱的身影。 旁邊有不少媒體,他全程將女孩子護在身后。 仿佛,她是他最珍惜的人。 爐火上第三次煨著新鮮的排骨湯,最近她做了許多遍,已經不像第一次那么難以下咽。 連陸笙那么挑剔的小孩兒,都覺得排骨湯嘗起來,味道還不錯。 汪林莞聽到溫時跟陸染白通電話,“靠,我看到新聞了,這姑娘誰???被他保護成這樣?” “不是,他突然回國泡妞就算了,怎么還搞失蹤呢?” “得了,懶得等他了,我們這兩天就訂票先回去?!?/br> “嘩啦”,是什么東西倒掉的聲音。 溫時頓了下,循聲望去。 沒煨好的排骨湯被盡數倒在了水池,小姑娘低垂眼眸,慢悠悠地解了圍裙,平靜地放好。 溫時疑惑:“莞莞,這排骨都不要了???” “嗯,沒必要了?!?/br> “你去哪兒?” 小姑娘緩步上樓,聲音聽不出喜怒,“我困了,想睡覺。溫時哥哥你告訴笙笙,不要打擾我,好嗎?” 溫時:“……” …… 浴室里花灑開著,水聲陣陣,遮住了小姑娘壓抑的哭腔。 淚水爬滿臉頰,又被冰涼的水流沖刷,融為一處。 她不知道在浴室待了多久,出來時,頭昏腦漲,意識已經不太清明。 當晚,發了一場高燒。 她從來沒覺得自己是這樣的脆弱不堪。 甚至那兩年在療養院,因為心懷希望,再痛再苦,都能微笑面對。 可是現在。 她沒有再等待的勇氣。 掙扎著起身,拿了手機,撥通了電話,男人似乎正在開車,風大,隱約能聽到呼嘯的風聲。 黑色路虎行駛在茫茫雪原,不遠處似乎能看到美麗的極光,是取外景的絕佳之地。 車窗開著,汪楚宴單手搭在車框,指間的煙燃燒著,煙灰隨風而散,瞥了眼中控臺,接了電話,“寶貝……” 一句“寶貝”沒喊完,電話里的小姑娘小聲抽泣著,“爸爸,我想回家?!?/br> “別玩了,到底什么時候能放老子出來??” 一根鋼筆被甩出,蘇潮看著這幾天趕工出來的《蘇氏家訓》,無奈地看向一旁蹲守的蘇綰綰。 蘇綰綰眨眨眼,似乎不明白他在氣什么,“潮潮你在生氣嗎?” 蘇潮冷哼一聲,不想跟她搭話,蘇綰綰沉吟片刻,慢慢懂了,她蹲下來靠近他,悄悄說,“你又想放下一票工作去找那個小姑娘么?” 蘇潮沉默無聲。 蘇綰綰:“你氣我騙你回來?” 她歪歪他,直視著他,“但我不騙你回來,淮淮知道了會很生氣?!?/br> “你不擔心么?” 蘇潮把謄抄好的書冊往旁邊一丟,抓著風衣起身,毫不在意,“那就把我除名唄,那點兒股份我也不稀罕?!?/br> “至于家業——”他笑了下,“你們不是有對惹人嫌的雙胞胎嗎?怎么都夠將來給你們夫妻倆霍霍了?!?/br> “不是呀?!碧K綰綰扯他衣袖,純情到極致的小臉上漾著天真,“你不怕淮淮讓你凈身出戶不算,還倒欠他很多錢么?” “你們不是簽了對賭協議么?” 蘇潮:“……” “那個小姑娘家世挺好的吧?!碧K綰綰一本正經跟他分析,“潮潮你如果什么都沒有了,又負債數億,他們家不會同意吧?” 這點他早有打算,這兩年在挪威也不是白待的,從jk賺了錢,加上他賣出的那些股份。 投資了那邊的油氣項目,雖沒直接介入,他卻是背后最大的股東。 就算不靠jk集團,他養一個小小姑娘綽綽有余。 蘇綰綰靜靜地盯著他,問:“即使這樣,你也要去找她嗎?” 不等他答,她又說,“即使她不是那么喜歡你,你也要——” 話音未落,看到蘇潮深黑的眼沉了幾分,向來玩世不恭的表情,這會兒瞧上去格外落寞。 蘇綰綰小小的驚詫了下,突然不太忍心再說什么。 她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模樣。 她在蘇家長大,剛來時,這個弟弟才剛出生,小小的一只。 那會兒,蘇淮還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在英才念高中。作為蘇家長子,承擔著家族重任。 少年總是冷冷清清的,對誰都不熱情,可是蘇綰綰總能從周嬸口中聽到蘇淮在學校里的花邊新聞。 明明在家里,他那么冷,不好接近。 在學校里,女朋友一個又一個。 后來,蘇綰綰想明白了,他可能不是冷淡,只是對她冷淡,不太喜歡她這個對他事業存在潛在危險的——“外來戶”。 畢竟,她可是能掌握蘇家“經濟命脈”的存在。 年長她七歲的蘇淮那么冷淡,她在家里又閑著無聊,只好把注意力都放在剛出生的蘇潮身上。 隨著年歲漸長,她跟這個“弟弟”反而更加親厚。 與蘇淮冷漠又深沉的性子完全不同,蘇潮打小就吊兒郎當,沒心沒肺的。 蘇綰綰從來沒見過他黯然神傷過,除了兩年前的除夕夜,她跟蘇淮在米國找到他時。 他在酒吧里喝得爛醉如泥,明明在笑,深黑的眼睛里卻有種被全世界都拋棄了的感覺。 蘇綰綰心想:不管怎樣,她都不太喜歡看他們兄弟倆不開心。 蘇潮跟誰都不親厚,甚至面對蘇淮也是一副散漫模樣,唯獨跟蘇綰綰,偶爾會講真話。 那晚,她看著悶不吭聲喝酒的蘇潮,柔聲安慰:“那去找她呀?!?/br> 他一言不發地喝著酒。 她說:“好了,我知道了?!?/br> 沒過幾天,她就買了票,把他打包去了挪威,臨行前,她伸手挼了下蘇潮的黑發,“不用擔心,淮淮那邊我會幫你的。但是,不要再傷心了,好嗎?” …… 現在,又是這樣,為了同樣的一個小姑娘。 蘇綰綰不懂感情這回事兒,或者說,她很難分辨出各種情愫,包括跟蘇淮稀里糊涂地在一起。 那個人,從她的“敵人”,到哥哥,到老公,再到她孩子的父親。 占據了她所有的人生。 但,她直到現在,也無法分辨這種名為“愛情”的東西,為什么會讓人黯然神傷。 只知道,她在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在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