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表妹 第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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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時都有些害怕,蕭豫西是她兄長不錯,可她自小沒有關于他的記憶,二人才一起生活了幾個月,她其實并不算特別了解他的從前。 書月一步步進到殿內,蕭豫西正在案上寫字,她站著沒吭聲。 良久,那男人聲音里帶了些涼意:“傻站著做什么?自己找地方坐?!?/br> 書月想了想,便也不客氣,在旁邊的榻上坐了下來,蕭豫西余光瞧見,心中才舒服了些。 而書月為了讓他明白,自己今日那一跪并非是要與他拉開距離,干脆伸出手捏了桌上碟子里的果子吃了起來,蕭豫西便放下筆,側頭看著她吃果子。 她雖然也二十二歲了,可與外頭那些已經做了妻子母親的女子不大一樣,那些人眉眼中難免有被生活雞毛蒜皮侵襲的煙火氣,她卻一直都是這樣淡淡的,在做什么的時候就安安靜靜地只做一件事,仿佛從前的煩惱也都不存在了。 就像是一顆琉璃珠子,摸起來似乎也是堅硬的,但實則美麗又脆弱。 以前無人護著她,如今他這般護著,卻無法容忍她自個兒往地上掉。 書月吃了兩顆果子,這才側頭去看蕭豫西,聲音里帶了些愧疚:“哥哥,是蜜蜜今日做錯了事情,還請哥哥原諒,莫要生氣?!?/br> 蕭豫西垂下眸子,把筆擱好,負手站著去看墻上的一幅畫。 室內安靜了一會兒,他才沉聲道:“自打把你找回來,得知你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我便時不時地夢到爹娘,娘親總是含淚問我,為何沒有照顧好蜜蜜,我無言以對?!?/br> 書月眼圈泛酸,忍不住站起來:“哥哥,此事怪不得你,當初你也很小啊,你我能有如今,父母大仇得報,天下迎來明君,都是哥哥的功勞,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我也聽哥哥那些隨從說了,哥哥征戰數年,身上刀槍劍傷無數,刀口嗜血的日子過了那么久,怎么還會這般自責?爹娘又怎會怪你?” 蕭豫西轉頭看她,他一步步走過來,伸出拇指為她擦擦淚:“可若是你過的不好,我又怎么會不自責?你知道今日你為了他跪在我面前,我是什么滋味?” 他喉頭一酸:“當時我便在想,這些年大抵你都是這般心軟任人踐踏的吧,你生怕虧欠了旁人任何一點哪怕被人傷過,你也不忍苛責?!?/br> 書月垂眸,語氣都是愧疚的:“我不想再想從前的事情了。如今我過的極好,有哥哥疼愛,我沒什么遺憾。但我也不希望……不希望誰因我而遭遇無妄之災?!?/br> 她決定不要瞞著蕭豫西,便把晏杭的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蕭豫西。 可誰知道蕭豫西只是哈哈笑了兩聲,而后眸子里帶了些戾氣:“他的確驍勇善戰!可我也并非是等閑之輩!若他第一時間打打我跟前,我也不過是再都花幾年功夫而已,罪人蕭四早已失了民心,這天下遲早要完!他自以為成全了我,不錯,的確是幫我省了些時間,所以我才沒有去動宣德侯府。否則他以為他們晏家如今還能安穩享受富貴榮華么?” 書月訥訥的,此時才明白那些家國大事復雜至極,并非是她能完全明白的,而站在每個人的立場來看,事情都不一樣。 但是她自然更支持蕭豫西。 蕭豫西摸摸她的腦袋:“但那些都不重要了,我不希望再看到蜜蜜在我面前做出那副姿態,不管是為了任何人,都不能委屈你自己。你若真的承認我是你的哥哥,便要明白,我打這天下,不是為了讓你給我下跪,是為了讓旁人給你下跪的,知道嗎?” 書月忍不住眼眶發熱,點點頭。 蕭豫西眸色復雜了一陣,又問她:“可還喜歡他?告訴我一句實話?!?/br> 從未有人這般逼問過她,而每次晏杭問她這話,她都會毫不留情地告訴他,已經不喜歡他了。 但此時面對著蕭豫西,書月卻頓了頓,喉嚨仿佛被棉花堵住了,半晌,答一句:“不喜歡了。只是,也不想與他有任何生死上牽連,不喜歡他活著與我有什么關系,也不希望他是因我而死?!?/br> 蕭豫西輕笑:“你若是答喜歡,我便立即殺了他。不管他是為何負了你,他都是負了你,蜜蜜,傷害過你的人,永遠都不要給他第二次傷害你的機會。我希望你能記住,這天下男人可以有許多女人,但女人卻只能有一個男人,這是世間常態,人人都這般認為。所以女子為情所困,便是一生的悲哀。但你不是尋常的女子,你是天子的meimei,你只配得上最好的幸福,他如今配不上你,往后更配不上你。記住了嗎?” 雖然好似隨意的幾句話,可書月卻知道蕭豫西說的都是真的。 自他登基之后,殺伐決斷,疼她是真的,對那些犯了錯的人也的確是冷酷無情。 她下意識就覺得,不該挑戰他的底線。 至于晏杭,這一次是她為他求了情,再有下一次,他只能自求多福。 書月從勤政殿離開之時,還有些腿軟,她知道蕭豫西的性子,最終還是求他莫要仗殺那兩個被晏杭收買的馬夫,懲罰一番便是了,若是直接仗殺,她必定會留下陰影。 但按照蕭豫西的性子便是覺得這樣的事情若是不一次性殺雞儆猴罰個厲害,必定無法起什么作用。 最終他遷就了書月,答應她不會將那些人仗殺。 走出勤政殿,書月就瞧見外頭下雨了,大雨嘩啦啦的,這天氣倒是變得快,明明一個時辰之前在馬場還是風和日麗的。 她往前沒走幾步,便遇著了陳柏行,如今陳柏行在太醫院當值,醫術進步飛快,很受重視。 但他才進來不久,也沒有資格去給公主請平安脈,偶爾書月召他過去他才能去,今日會到這里來,也是為著皇上身邊的一位公公治病,他知道這會兒書月在勤政殿里,便大著膽子在廊下等了一會兒,不曾想還真的等到了書月。 陳柏行數日未曾見過書月,眼睛里立即閃現喜悅的光,書月忽然瞧見他也覺得高興,只是腿軟心慌,走到陳柏行面前才打了個招呼,就聽不遠處一個小太監低聲嘆息。 雨聲嘩然,書月望過去,順著小太監的視線再往南看,只見大雨這種的青石地磚上,跪著一個人。 他渾身石頭,似乎挨了打,地上雨水渾身血水,書月的心猛地一顫,光是憑著衣裳便知道,那是晏杭! 陳柏行也看了過去,而后低聲道:“我聽久安公公說,皇上命人打了他一頓,讓他跪在殿外思過,什么時候知道錯了什么時候再進去見皇上?!?/br> 書月沒有說話,可袖子里的手卻輕輕顫抖起來。 她覺得自己不在乎他了,可為什么她還是很難受呢? 明明如今過著最好的日子,可她卻一點都不快樂。 她臉色發白,唇也有些干,眼睛一陣花,而后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陳柏行立即護住了她,杏兒嚇得不行,陳柏行卻扶住書月,對杏兒說道:“快去搬個椅子過來,讓公主休息一會兒!” 杏兒趕緊地去了,書月頭暈眼花,被陳柏行用胳膊支撐著。 雨幕遙遠,晏杭跪在地磚上,遠遠地看著書月從勤政殿出來之后便遇上了陳柏行。 兩人沒說幾句話,陳柏行便把她護在了懷里…… 他曾經也這樣抱過她的,如今,她卻靠在了別的男子的懷里。 他們是什么關系? 她說的不喜歡他了,是真的? 晏杭胸腔之中冷疼交織,一顆心跳得他難受極了,不想去看那刺痛他雙眼的一幕,可卻忍不住去看。 下一刻,他驀的吐了一口鮮血出來,艱難地用拳頭撐著地才沒有倒下。 有水混著雨落在地上,他恍惚地分不清,是不是自己落了淚。 第37章 大雨傾盆, 書月被人扶著上了轎子,回宮之后喝了一碗藥汁,昏昏沉沉地睡到了黃昏時分。 雨后卻是一副晴空, 一道彩虹在天邊掛著,杏兒見她精神還不錯,便道:“外頭難得一見的彩虹,公主可要去看一看?” 書月心里發澀, 便換了衣裳在院子里站了一會兒, 她住的宮殿里四處都種了花, 各色月季開得爭奇斗艷芬芳撲鼻,偶爾引來一只蝴蝶,色彩斑斕的翅膀輕輕煽動, 倒是也真的能讓人心情變好。 尤其這會兒彩虹掛在天空,人人都稱奇, 書月也抬頭望去,半晌, 唇畔也露出一絲笑意。 杏兒給她搬了一把竹椅讓她坐著會輕松些,書月就怔怔地看著那道彩虹,從色彩明艷聲勢浩大跨越整片天空,到逐漸褪色, 而后漸漸地消失, 天空恢復一片暗灰色。 她才收回目光。 這一生她只看過兩次彩虹, 上一次還是在陽城,那日她見了彩虹,滿心都是驚奇, 當晚就給晏杭寫了信, 與他提起來彩虹的美妙之處, 且滿滿都是遺憾,道這種美妙之事那么短暫,不知道此生還有沒有希望再見一次彩虹。 一個多月之后,他的回信到了,那時候是綿綿不休的雨季,書月與盧寶月發生了矛盾,心里生悶氣,收到晏杭的信時打開一瞧,滿心烏云都消散了。 他不知道從哪里弄的顏色,給她在信紙上畫了簡單的一道彩虹,還向她承諾:“彩虹的確極美,只是若想再賞彩虹倒也不是難事,等將來你到了京城,我便為你做彩虹?!?/br> 做彩虹?雖然明知道是不可能的,書月還是忍不住笑出聲,她一直都記得晏杭的承諾。 記得他答應她的每一件事,觀花橋的荷花,做彩虹,還有許許多多的美好的未來,她專心致志地等著。 …… 回憶總是猝不及防地襲來,書月有些悵然,心里黯然道,彩虹不就是這般嗎?就算再美,也總會消散,其實沒什么可惜的。 旁邊杏兒似乎知道她的心情,低聲勸道:“我聽小泉子說了,晏將軍被皇上罰跪在雨中,似乎有些支撐不住,可始終未曾去同皇上認罪,到最后皇上嫌棄他煩,讓人把他攆出宮了?!?/br> 書月心里放松了些,她也希望晏杭通過此次教訓可以明白,他們二人已沒有可能。 她自己過不去那個坎兒,偶爾的動容也只是因為她不是一個足夠冷漠的人,但她決計不會再跟他在一起。 至于親事,她想她也會聽皇兄的,慢慢去相看。 但人生不是每個人都要成親生子,皇兄這般擔心她在意她,她也會活得更瀟灑明媚些。 書月休息兩三日,便還是打起精神,繼續投身于研究美食,她近來又想了個點子,便是把玫瑰花弄成餡兒包在湯圓里,而那湯圓皮則是用紅莧菜,菠菜,南瓜等制成各種顏色的,如此做出來一道五彩玫瑰湯圓糖水出來,又好看又好吃,這吃食蕭豫西很是喜歡,拿去賞賜大臣,大臣們也都很是高興。 書月見大家都喜歡,便把方子傳出去,民間人想吃也都可以做。 做吃食這件事,她倒是樂得其中,蕭豫西見她狀態一日好過一日,臉蛋又變成紅撲撲的,也就放心了。 只是關乎書月的親事他還是在愁,條件不夠好的自然不行,條件太好的他也不放心,生怕對方不是真心喜歡書月。 一來二去的,書月都還沒有說什么,蕭豫西倒是挑挑揀揀的沒有什么滿意的人選。 朝中上下,對公主親事關心的人也不少,畢竟蕭豫西只有這一個meimei疼得跟眼珠子似的,駙馬肯定也受重視。 但有的人,也是真心傾慕書月。 比如陳柏行,他自知身份低微,是夠不到書月的,便只能把那份愛慕藏在心底,偶爾去書月宮中給她把脈才能見上一面,只是自打書月進宮之后,他就沒有見上她幾次。 每次太醫院其他大夫去了一趟公主的宮中,陳柏行都要湊上去各種打探書月的情況,他就算問得再隱晦,那些人精似的前輩也都忍不住勸他:“柏行啊,你一片赤誠之心的確感人,只是皇上勢必要為公主找一位家世極好的郎君來配她,你就莫要肖想了,否則若是被皇上知道,必定要責罰你的?!?/br> 陳柏行立即一臉慚愧:“晚輩不敢!只是,只是純粹擔憂公主的身體是否康健……” 老前輩搖搖頭,最終沒再說什么。 陳柏行出宮之后,心情有些低沉,手緊緊地握著,可再怎么愁苦,也改變不了現實。 那日書月身子有恙,差點倒在他懷里,雖然并非是真的抱了她,可還是能感覺到她身上的清甜香味,他好幾天都有些恍惚。 自打從前第一次在陸家見她,他就覺得她是個同旁人都不一樣的女孩。 那時候她身世孤苦,他算是醫藥世家正經的公子哥兒,尚且都自我否定怕她看不上自己,如今變成她身世高貴,他又哪里敢開口讓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馬車噠噠地往前走著,忽然,有人攔住了陳家的馬車。 車夫低聲道:“主子,有人攔車?!?/br> 陳柏行一頓,而后外面響起來一道沉穩的聲音:“陳太醫,我家主子有請?!?/br> 等陳柏行被人帶到了晏杭跟前,才驀然明白此人是誰,正是從前那個耽誤了書月八年的男人! 究竟是有多喜歡,才會等了八年?陳柏行不敢去想,但每每想到書月為了晏杭受了那樣大的傷害,他心底就有一股氣憋著,想發卻不知道該如何發,總之就是對晏杭十分地看不上! 可真的站在晏杭跟前,他卻又硬是被晏杭身上那種凌厲威嚴的氣度給比了下去。 的確,行醫之人與行伍之人是截然不同的,若是論武力,他是怎么都打不過晏杭的。 但陳柏行面色發冷,渾身都表達著對晏杭的不屑。 晏杭打量著眼前的人,自然也明白,陳柏行也清楚自己與阿月之間的事情。 他垂下眸子,修長的手指中端著一只酒杯,眼尾有點紅,不由得想起那一日他跪在雨中,遠遠看著阿月被陳柏行護在懷里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