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夢金魚 第62節
書迷正在閱讀:四表妹、真千金繼承道觀后、穿書后我嫁給了養豬大戶、引他、做龍傲天未婚妻的那些年、我用學習系統搞科技、追光、重生六零:做個低調的富婆/她帶著頂級空間去六零,不挨餓!、作精美人穿成豪門對照組后
“那是爸媽出事了??” “……也不是?!?/br> “那是怎么了,你穿女裝跑街上被發現了?” “沒有!” 他最擔心的事情都被康嘉年一一否決,松了口氣,懶散道:“那有什么不能說的?!?/br> 這一秒的他,還自以為沒有什么能夠嚇到他了。 他未能預料到,接下來的這個答案是多么令人難以承受—— “青夢姐的爸爸走了。就在昨晚上……” 康盂樹眼睛微瞇,神色陰沉。 “這個玩笑不好笑啊康嘉年,當心我回去揍你?!?/br> 回應他的,是康嘉年無措的沉默。 康盂樹捏著方向盤的手指緊到發白。 “怎么可能呢?不是都說可以出院了嗎?” “……他撒謊了?!笨导文暾f著剛打聽來的情報,“其實上次做完手術后,黎叔叔的癌細胞已經開始轉移了。但是他死活拜托醫生瞞下來,所以青夢姐一直被蒙在鼓里,還以為他快好了?!?/br> “……” 康盂樹一個緊急剎車,隆隆的引擎頓時啞火。 他干澀地吞咽喉嚨,難以想象自己聽到這個消息都如此震驚,那黎青夢呢? 他根本不需要多此一舉問康嘉年黎青夢現在怎么樣了,肯定不好,非常非常不好。 那種不好是他清楚地知道,恐怕自己的安慰也起不到任何作用的不好。 但他也必須去到她身邊。 康盂樹當機立斷:“人要拉去殯儀館了嗎?我現在過來?!?/br> “現在?!”康嘉年一驚,“你不是還拉著貨嗎?” “沒關系,我找個人接手就行?!?/br> 他掛斷電話,立刻打電話給方茂。 “茂哥,你上趟貨拉完了沒?我人現在往臨城走,在112國道這條路上。你要是正回來離得近幫我接下盤。我這里一車水果,不好耽擱?!?/br> “你小子連哥都叫出來了?!狈矫∑娴溃骸皼]拉完呢,有事拜托我?” “對……我有點急事要回去一趟,這趟拉不了了?!?/br> “你瘋了吧,再開開不就到臨城了?現在要脫手?” “不行,我等不到去那交完貨再回去了?!?/br> 聽出他確實心急如焚,方茂沒有多嘴再問,直接道:“……那我幫你聯系看看附近有沒有可以接你的。你自己也找找?!?/br> “謝了?!?/br> 康盂樹在群里發了個求助消息,又打開通訊錄把有過交情的司機都sao擾了一遍,但因為這事情太過著急,就算最近的司機過來,也不如他直接將車子開到臨城來得快。 最后一線希望就是方茂,但他也表示沒找到人。 “能有什么急事啊你,我看你就老實把剩下這段路跑完吧。眼下的最優解了?!?/br> “……算了,那就不要了?!?/br> “什么不要了?”方茂大驚,“你瘋了吧,這車貨你不拉了?也不找人接了?” “嗯?!笨涤蹣渲貜?,“我不能再等下去了?!?/br> 每多一分鐘,那個人該怎么撐得下去呢。 這種焦慮快把他燒穿了。 方茂覺得康盂樹一定是瘋了,還在勸他:“兄弟你冷靜,這一箱得多少錢你心里清楚吧,貨款你都得賠!” 康盂樹罵了一句cao:“賠就賠吧?!?/br> “……你到底怎么了?” “沒怎么,我就是有更重要的貨要送?!?/br> 他要把自己送到她身邊去。 第47章 康盂樹拉著滿車的水果返回南苔時,已經是午夜。 康嘉年說黎青夢還呆在殯儀館里,因為火化安排到了明天,尸體得在殯儀館里存放一晚。 他直奔殯儀館,車后箱的水果在炎熱的氣溫下開始逐漸出現腐敗的趨勢,甜膩到腐爛的氣息充盈在這個被死亡覆蓋的夏夜里。 入門的電子屏上刺眼的紅色led字幕播報著今日被送進來的名單,康盂樹抬頭搜尋,在其中果不其然看到了黎朔的名字。 他停在這塊屏幕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康嘉年正站在其中一個房間門前,略感恐懼地抱臂等著康盂樹來。深夜這里鮮有人煙,像黎青夢這樣守著尸體過夜的是少數。他這個膽子咬咬牙陪她等到這個點已經是破天荒了,內心期盼著他哥趕緊來。 死寂的夜里,康盂樹的貨車聲響一傳來,他松口氣,趕緊跑到外面沖他招手,內心安定許多。 康嘉年目視著康盂樹走過來,極小聲地說:“青夢姐一個人在里面?!?/br> 康盂樹點點頭,拍了一把康嘉年的肩,又吐了一口氣,抬步進到里面??导文隂]有跟進去,選擇給他們兩人留出空間。 此時,窄狹的房間內,正中心擺放著一具殯儀館專用的棺木。透明的罩下還能看清黎朔發青的臉。 黎青夢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低著頭一聲不響地擺弄手機。 她戴著耳機,因此似乎沒聽到他的到來,頭都沒有抬一下。 康盂樹本以為她可能是在聯絡親戚,但是靠近她,看清了手機屏幕上顯示的畫面之后,頓時語塞,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了。 她居然在非常非常,非常投入地玩游戲。 而且玩的還是很弱智的切水果。 康盂樹沒打擾她,靜靜站在一邊,等黎青夢結束這一局。然而這一局進行得非常漫長,她的心思尤為集中,手指不停上下翻飛,屏幕上各種水果四濺,被切得支離破碎。 最后她打出來的分數,康盂樹發誓,這絕對是他認識的人里面打出來的最牛逼的成績。 黎青夢摘下耳機,抬起頭,臉色平靜地先行開口說:“你怎么過來了?康嘉年不是說你出車了嗎?!?/br> 康盂樹含糊道:“沒,單子被別人接了?!?/br> “哦?!?/br> 康盂樹端倪著她平靜到可怕的神情,幾度張口又閉上,黎青夢沖他笑了一下,說:“不用安慰我,我沒事?!彼⒅哪X門,“你額頭怎么那么多汗,給,擦一擦?!?/br> 說著掏出口袋里的一包紙巾遞給他。 康盂樹喉頭一滾,伸手去接紙巾。 指尖碰到薄薄的塑料紙時,他順勢張大手,連著紙巾將她的手一起包進手心。 黎青夢對這個觸碰沒有任何波動,臉上仍舊是麻木地笑著。 他單只手小心翼翼地握住她,蹲下來,蹲到她跟前,仰頭看著她:“不要笑了,笑得很難看知不知道?!?/br> 黎青夢僵著臉道:“那總比哭好吧?!?/br> “為什么不能哭?女孩子可以哭,哭多大聲都沒關系?!?/br> 她拼命搖頭,視線挪向中央的那具棺木。 “離別的時候不能哭,不然我爸會以為我舍不得他的,走不安定怎么辦?!?/br> 康盂樹抓著她的手緊了緊。 黎青夢話鋒一轉:“雖然我還是很生他的氣,我特別想質問他為什么總是這樣。當初家里出事的時候瞞著我,現在也瞞著我,我永遠都被蒙在鼓里?!崩枨鄩粞銎痤^,眼睛快頻率地眨動著,“他就這么自以為是地幫我劃分了什么是該丟下的包袱,他覺得他很偉大嗎?” 這些聽著像是責怪的語句,每個字都化作飛鏢,最后扎回了她自己身體里。 “可是,最該死的那個人應該是我?!?/br> 她自嘲地扯著嘴角,抬起沒被他牽住的那只胳膊遮在眼睛上,喃喃。 “是我的錯……是我不夠關心他,沒有發現他一直在強撐,是我害怕再聽到病變的噩耗,忽略了本來可以發現的信號。是我自私,我真的很自私?!?/br> “這些日子……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康盂樹不知所措地沉默。 他一路上練習的那些長篇大論都在此刻成了最最不合時宜的話,因為那一晚發生的吻在此刻已經變得無足輕重。 而安慰的說辭呢,也顯得過分蒼白,不如不說。 如果讓方茂知道他敗家地燒掉大幾萬的貨款,緊趕慢趕開車回來到她身邊,卻屁都蹦不出一個字,一定會罵他腦癱。 但他腦子里的確只有這么一個莽撞的念頭,哪怕此刻回來是毫無意義的??扇绻?,她想起這個痛失至親的夜晚,能夠有一個人沉默地陪在自己身邊,會不會就不那么難受。 如果是這樣,他覺得就值了。 康盂樹站起身,一把攬過黎青夢的腦袋,輕輕往自己身上靠。 她遮在臉上的胳膊順勢滑下去,轉而抓住他的衣角,臉深埋進他的衣服里,聞到了一股潮潮的汗味。 那是很久以后黎青夢回憶起這個黑色的夜晚,都不會忘掉的味道。 就是因為那股潮濕代替了她沒流出來的眼淚,她才能在最后都保持微笑,哪怕親眼目睹著黎朔冰冷的軀體在焚化爐內再度熾熱起來,變成灰燼。 * 尸體在第二天火化完畢,黎青夢捧著骨灰盒準備打輛車離開,康盂樹把一直停在不遠處的貨車開過來,打開車門一揚下巴:“還用叫別的車嗎?上來?!?/br> 黎青夢抿著唇:“……你也熬到現在了,不要疲勞駕駛?!?/br> “這有什么,我跑貨三天三夜都不帶困的?!?/br> 最后黎青夢拗不過他,小心翼翼地抱著盒子坐上副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