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顧不上什么禮節了，這個比試，他不能輸！

    帶著這樣的念頭，蔣向文看著羅素家主的目光里充滿了威脅。

    別忘了，在這個比試里，他代表的可是世家，他輸了，羅素家自然也跑不了。

    第39章

    勝利

    恭喜云時云先生

    蔣向文的目光讓羅素威爾感到有些不快,已經很久沒有人敢用這樣的目光看著他了。

    可有一件事卻也沒錯，那就是他們同為世家,這次比試,一旦蔣向文輸了，丟的會是世家的臉面，而不是單單是他蔣家。

    “這「螞蝗絆」的鋦瓷手藝確實令人驚嘆，古人的智慧總是能出乎我們的預料啊。而云先生年紀輕輕,卻能夠將這門已經失傳的手藝掌握得如此嫻熟,實在是年少有為啊?！?/br>
    羅素威爾開口就是一通贊美之詞,讓云時聽的直皺眉頭,提起了防備。

    倒是蔣向文辨不清真心假意,看著隨前兩名裁判發表觀點而逐漸拉開距離的投票柱心焦不已，甚至往前走了一步像是想說些什么，卻被羅素家主一眼給瞪了回去。

    心中正有些怯意,又發現羅素威家主看向自己的眼神里不知何時帶上了笑意，好像剛才冰冷的視線只是個幻覺。

    “不過這時移世易,修復技術和手段也在不斷革新,咱們也要與時俱進,像蔣先生修復的這只青花瓷碗，很好的做到了修復于無形,完全看不出有修復的痕跡，完美重現了這只瓷碗最初的模樣，這樣的技術,不愧是年輕一輩的翹楚啊?！?/br>
    蔣向文微微低頭,抿唇一笑：“羅素家主過譽了?！?/br>
    他斜眼掃了一眼云時,嘴角一勾格外挑釁。

    云時上前一步：“羅素先生,我有個疑惑，不知先生可否為我解答？”

    這絕不是單純的答疑解惑。

    羅素直了直身子，正襟危坐：“請問?！?/br>
    “文物修復是應修復如新，還是修舊如舊？”

    “修復如新，可以展現出文物最初的風采，體現當時的社會文化和制作工藝，卻會抹去不少時間的痕跡，而修舊如舊，重在保護文物身上的歷史痕跡，卻會讓人覺得有所缺憾不夠完美，兩者各有優劣，”云時細細闡述著兩者的區別，最后問道，“不知羅素先生如何選擇？”

    “當然……”羅素威爾正要回答，又頓住了。

    如果要支持蔣向文，他自然是該選擇修復如新，可在比試開始前，云時問了一句話。

    “本次修復的目的，是以研究修復，展覽修復還是收藏修復為主？”

    而當時他們的回答還清晰的回蕩在耳邊：“自然是要以研究為主?！?/br>
    所謂研究，自然是要研究文物的出處背景以及經歷，以文物印證歷史，挖掘文物背后的社會環境經濟狀況文化發展等方面，最終還原出一個真實的歷史。

    而要達到這個目的，自然不能抹去文物上的重要痕跡。

    比如這只茶碗，純凈的釉面清雅的顏色可以體現當時的高超造瓷技術。

    而裂痕則證明了時間流逝對瓷器的損害，至于上面看著很不搭調的鋦釘，更是鋦瓷法的重要證據。

    羅素威爾斟酌了片刻，最后只能含糊著回答：“視具體情況而定?！?/br>
    云時毫不退讓緊緊追問：“那就以眼前這兩只瓷碗來說，羅素先生又如何抉擇？”

    羅素威爾沉默了片刻，冷笑了一聲：“云先生這語氣，讓我覺得沒有第二種選擇了呢?！?/br>
    “如果羅素先生選了那一種，確實會讓人懷疑您的專業程度?！?/br>
    兩人之間無形的交鋒帶來了極大的壓迫感，甚至感染到了隔著鏡頭的觀眾。

    【感覺氣氛有些微妙啊?！?/br>
    【還微啥妙啊，這氣氛，再給點火星就炸了?！?/br>
    【話說主播好勇啊，這個裁判的地位好像挺高的樣子?！?/br>
    【當然高啊，你看看他胸前的徽章，這可是三大世家之一的羅素家家主，少有的鉆石級文物修復師??！】

    【直面硬剛頂級文物修復師，主播好厲害！】

    【切，這哪是勇啊，分明是蠢！下了直播，指不定被怎么針對呢?！?/br>
    看到這話，陸寒川終于忍不住了，伸出手發了一條彈幕。

    【陸家三郎：云時是文宣部特聘的文物修復師，不管是誰想針對他，都有文宣部護著?！?/br>
    伴隨著流星雨，這條彈幕占據了全屏，像是在昭告著什么。

    這個熟悉的id引來了不少圍觀，不少人順著他的思路想起了云時背后還有文宣部撐腰，這根本不是云時和世家的對抗，而是文宣部和世家的博弈。

    雖然彈幕上討論的走向遂了他的意，陸寒川卻是輕輕「嘖」了一聲，還是有些不滿意。

    “陸部長，比試也該結束了，直接投票宣布結果吧?！?/br>
    陸寒川聞聲看了過去，就見向來「和藹可親」的羅素家主板起了臉，沒了耐心。

    “喲，我看看，”陸寒川看了眼時間，笑呵呵道，“這還差兩分鐘呢，羅素家主別著急啊，剛剛講到的那個什么……修復如新和修舊如舊，我們這些外行人聽著還有些云里霧里的，這到底該怎么選，不如趁著這最后兩分鐘給我們講解一下？”

    羅素威爾閉口不言。

    云時見狀，便自覺接過陸寒川的問題回答道：“所謂修復如新和修舊如舊，剛剛已經解釋過兩者的優劣，至于該怎么選，大家心里應該都有了點想法。而作為一名文物修復師，我自然是選修舊如舊的?！?/br>
    “文物除了藝術價值和收藏價值外，其所具有的歷史價值研究價值才是更加加珍貴的，修舊如舊正是要最大程度保留文物的歷史價值和研究價值?！?/br>
    “在古藍星，文物修復界有被廣為認可的布蘭迪三大原則，在他的觀點中有這么一條：「我們只能修復藝術作品的材質，修復材質的目的在于重建作品潛在的整體性，但以它不成為藝術或歷史的贗品為前提，不取消它在時間中形成的種種痕跡」?！?/br>
    “而在這只青花瓷碗上，”云時轉身面向蔣向文，注視著對方的眼睛，字字清晰道，“我找不到任何時間的痕跡，它就像一只剛剛出窯的瓷碗，什么都還沒有經歷?！?/br>
    蔣向文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他忍不住看向光屏上的投票柱，兩人的差距越來越大了。而票數暴漲的那個，不是他。

    他應該要說些什么來挽救岌岌可危的票數的，但他還能說些什么？

    蔣向文身子繃的筆直，背在身后的手越攥越緊，他下意識看向羅素威爾，這個他從前喚作叔叔的長輩，眼中帶著些慌亂。

    可他求助的目光，卻被刻意的躲開了。

    蔣向文愣了一瞬，隨即嗤笑出聲，真沒想到，向來被眾星捧月的他居然也體會到了什么叫人走茶涼。

    可他還沒輸呢！

    “云先生巧舌如簧，蔣某自愧不如?！笔Y向文微微抬高著下巴，冷眼斜看著云時，“就是不知道云先生是從哪學來……”

    “啊，不好意思蔣先生，”陸寒川微微一笑，“時間到了?！?/br>
    一句話被堵在了嗓子眼，本想引導眾人猜測云時從何處學習的文物修復技術并懷疑云時偷師的話就這樣被攔了下來，可光屏上的時間，確實是到了。

    “投票通道關閉，”陸寒川看著光屏，宣布了網上投票的結果，“哎呀，看來觀眾們還是很支持云先生的觀點的，那么三位評委，也請做出你們的選擇吧?！?/br>
    “我投云先生一票?！币辽淌跊]有猶豫，率先做出了選擇。

    舒靜雪朝蔣向文柔柔一笑：“不好意思了蔣先生，我也不是專業的，只是覺得這殘缺之美更能打動我?！?/br>
    兩票已經落在了云時身上，顯然已成定局，羅素威爾的選擇似乎變得沒那么重要。

    可蔣向文還在屏息以待。

    羅素威爾的選擇所代表的的意義是不同的，他是三人中唯一一個真正的文物修復師，他的選擇才代表了真正的專業，能獲得羅素的投票，哪怕輸了，也不算真正的失敗。

    在蔣向文的注視下，羅素緩緩開了口：“云先生，不愧是世家以外文物修復第一人，文宣部得你，如虎添翼啊?！?/br>
    這話一出，結果不言而喻，蔣向文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臉色灰敗的垂手站在了一旁，向來高昂的頭終于是低了下來。

    云時寵辱不驚淡淡一笑，倒是陸寒川咧開嘴笑得開心，那嘚瑟勁兒，可太招搖了。

    “哎呀，羅素家主說的對啊，云先生現在就是我文宣部的寶貝，我們全部上下可都小心護著呢，有他在，我們文宣部走出去這頭都低不下來啊?！?/br>
    “那就恭喜陸部長喜得良才了?！绷_素威爾站起身，“既然比試已經結束，那我就先告辭了?！?/br>
    “稍等稍等，再給我一句話的時間?！标懞▽⑷藬r住，對著鏡頭鄭重道，“此次比試已經結束，經過網友和三位評委的公正評選，云時云先生獲得本次比試的勝利，并勝任文宣部文修組組長一職，諸位可有異議??？”

    問這話的時候，陸寒川的目光投向了蔣向文。

    蔣向文沉默著，讓一旁依舊被束縛著的蔣為很是著急：“向文你說話啊?！?/br>
    蔣向文抬起頭，面無表情：“我沒有異議?！?/br>
    “向文，你說什么呢？”

    quot;叔叔，quot;蔣向文冷冷看了蔣為一眼，“安靜些吧?！?/br>
    見蔣向文沒有異議，陸寒川宣布道：“既然沒有人有異議，那么本次比試到此結束，恭喜云時云先生?！?/br>
    說完后，比試廳內的人陸續開始離場，陸寒川上前送人，云時則去收起了臺上的兩件文物。

    剛拿起青花瓷碗，摸到碗上的釉面，云時皺起了眉。

    “蔣先生，請等一下，”云時叫住準備離開的蔣向文，“你的修復方法我不太了解，不知道你可否把這只瓷碗恢復成還未修復時的樣子？”

    蔣向文深吸口氣，顯然是在壓抑著怒氣：“新官上任三把火，看來云組長是要把這第一把火燒給我??！”

    “隨你怎么想，”云時不想與他爭辯，舉起手中的瓷碗問，“我只想知道，你能把這瓷碗恢復嗎？”

    “你開什么玩笑？！”蔣向文冷聲喝道，“就算我輸了，那我也是完美完成了修復！好端端的你要讓我把它變回去？你這是在羞辱我嗎？這個文修組誰愿意待誰待！老子我不伺候了！”說完甩袖就要離去。

    “攔下他！”

    云時一聲喝，陸寒川立馬將人攔在了門口，有些懵地問道：“這是怎么了？”

    被攔下的蔣向文怒火再也無法壓抑，怒罵出聲：“你他媽到底想干嘛？”

    云時走上前，說：“我懷疑你的修復對文物造成了損害，這只瓷碗需要送去鑒定檢查，還請蔣先生，暫時留下?！?/br>
    第40章

    修復還是破壞

    它們重見天日的日子，更近了

    羅素威爾聽到了背后的爭吵聲,但他沒有回頭。

    “家主，咱們不去看看嗎？那畢竟是蔣家的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