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任務失敗后 第139節
新一輪的大戰即將興起,遠方大營彌漫著一種枕戈待戰的緊繃氛圍,那是他明面上的敵人。 他將必要大破的強敵。 而他環視眺望,白雪皚皚,風聲蕭蕭,連綿無邊的營帳盡頭,是冰封一片的雪丘原野和群山。 雪沫簌簌,嗚嗚作響,萬籟俱靜,卻不知何方,沈敖和梁太后。 燕長庭已經徹底平靜下來了,沒什么好說的,正如沈箐所言,來得正好,正好一并把所有事情解決了! 他要一次就永絕后患。 燕長庭側頭吩咐符簡和陳夷兩句,翻身上馬,快步離去。 沈敖再有戰策指點,他也不再抗拒了,合適就用,不用白不用。 并且他深刻感覺,自己該向魏渠學習,留情都是多余,對待這些人,就該快準狠地就直打七寸粉碎他們的一切。 但凡有一絲猶豫都是不該。 …… 一切都密鑼緊鼓地安排起來了。 燕長庭巡營完畢之后,去接了沈箐,兩人直接回了帥帳,坐下之后,沈箐提筆,把遞減戒斷法詳細寫了下來。 寫完之后,她仔仔細細瀏覽了一遍,確定無誤,這才遞給身邊的燕長庭。 “實踐過后,這是最合適的法子?!?/br> 福.壽.膏,不同于現在的鮮為人知,后世這玩意可是夠大名鼎鼎的。 但凡稍稍了解過一下,都能說得出個一二三來。 沈箐印象中的戒斷法有好幾個,她挑挑揀揀,選擇現時有可能實現的寫下兩個,燕長庭吩咐了陳橋,私下密鑼緊鼓的開始試驗。 試驗對象也是現成的,百里珍這貨雖然咋咋乎乎,但辦大事兒還是很靠譜的,她和木哥分工合作,不但把司馬超那煉制點和毒花土族摸清楚了,還另外帶回了好幾個當地的吸食者。 有男有女,年份又長又短,形態各異,清晰明了讓人觸目驚心。 當日展示完畢之后,如今正好又派上用場。 胡大夫對這個非常感興趣,挑了兩個和燕殷年份最相近的,就可勁兒地折騰起來了。 經過多次實驗,這個替代戒斷法效果最好的,也是最適合沈箐他們需求的。 ——說原理其實也簡單得很,就是用另一種有麻痹和止痛效果但成癮作用明顯較小的藥物,替代一部分的福.壽.膏,從一點點開始,比如十分之一、二十分之一、三十分之一,每隔一段時間減一點點,以此逐步戒斷。 一開始效果十分顯著。 雖然胡大夫判斷,很可能減了一段時間,達到一個界點的時候,就會出現像其他戒斷法那樣的反復,包括但不限于嚴重的戒斷反應。 但那也是幾個月之后的事了,前期效果是十分好的。 這就可以了。 燕殷估計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他們也不打算告訴他。 就讓他以為戒.毒在望好了。 燕長庭接過長紙,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很好?!?/br> 他立即叫來陳夷,附耳再三吩咐,讓他把紙箋上的內容抄錄一遍,然后交給魏渠,讓魏渠用原來的的渠道,將這個戒斷法傳到燕殷手中去。 “是!” 陳夷小心接過紙箋,當場就在帳內抄錄了一遍,讓燕長庭過目后,他小心疊起收進懷里,快步去了。 帳簾撩起,夾著雪沫的北風呼嘯刮進來,燕長庭一身玄黑的鎧甲,站在大帳中央,他盯著陳夷離去的背影,眼眸身姿如同出鞘的寶劍,鋒芒畢露。 ——人性皆有弱點,而劣性根往往大同小異,很少人能逃脫出去。 燕殷處境其實并不算很好的,要是他繼續按兵不動隱而不發,司馬超只會步步蠶食加緊掌控王師大軍上下,進一步以徹底架空燕殷這個皇帝。 而燕殷,并不是個能百忍成金臥薪嘗膽的人。 相反,他暴戾、易怒、唯我獨尊。 他之所以忍下司馬超,全因兩點:第一個,他深陷毒癮,有性命之隱憂,此時的燕殷必定焦灼無比,深恨司馬超而偏擺脫毒癮不得。 第二,正如他與魏太妃的通信,他知道自己暫時離不開司馬超。 翻臉絕對不是時候。 這個平衡之下,他隱忍,維持著盟軍一致對外的陣線。 燕長庭現在就要打破這個平衡??! 他送這個戒斷法,就是要撬開一絲縫隙的。 可以算得上陽謀。 燕殷這樣的脾性,一旦擺脫毒癮有望,他必然蠢蠢欲動! 一個唯我獨尊的帝皇,焉能眼睜睜看著狼子野心的臣屬大肆鯨吞他的江山權柄? 燕長庭不需要多,稍稍拖一拖后腿,就足夠了。 他有足夠打垮朝廷王師和司馬超的戰力和信心! 來得好??! 哪怕沒有沈敖,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燕長庭也已經不想再等了,就讓這一切盡快結束吧! 想起沈敖,他眸色沉了沉。 他不是cao縱別人一生,愚弄別人一生嗎? 這回,他要讓對方好好嘗一嘗,那別人利用、被人愚弄的滋味! …… 燕長庭目送陳夷離去,他轉身,對沈箐說:“你等等我,我先去祖母那邊一趟?!?/br> 接下來對于燕長庭來說,才是一樁難事。 事不大,但涉及的人和情感,卻讓他倍感躊躇和難以啟齒。 他要請求魏太妃裝病,并且是重病。 非重病不足以取信沈敖。 這是他計劃中的重要一環。 “在年后開始,大約持續一個多月,……” 這個事情其實很敏感,涉及沈敖梁太后,而魏太妃年紀大了,一旦昏昏沉沉人事不省,將自己交給燕長庭。 而說到底,梁太后才是他的親祖母,沈敖是他的伯祖兼師父。 外頭的風雪聲終于停了,陪伴魏太妃到最后時,燕長庭終于還是說起了這件事,他有些語無倫次:“祖母,請你相信我,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他有些急迫,反復解釋著。 這是祖孫兩人第一次談到梁沈二人,魏太妃抬起眼瞼,盯了他片刻,卻很快就同意了,“可?!?/br> “就按你的計劃做吧?!?/br> 燕長庭一夕心血上涌,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么才好,握緊魏太妃的手,“謝謝你,祖母,我,我不會辜負您的信任的!” 語言在這一刻顯得蒼白無力,燕長庭深呼吸一口氣,這一生辜負魏太妃的人太多了。 他握緊拳,他會讓魏太妃知道,無論如何,都還有一個他! 絕不會辜負于她! 還有三個月。 …… 燕殷魏太妃那邊已經準備妥當了,那現在就剩二姐了。 沈箐等了大約一個時辰,燕長庭才回來,他的情緒已經平復下來,“好了,我們去看看沈伯父吧?!?/br> 這伯父喊得有點點別扭,但現在的燕長庭,真的和以前不大一樣了。他以前看沈箐和家庭是割裂的,他心底其實只重視她一個,但現在不同了,沈正崧病了,他幾乎每天只要能抽的出空都會去看望一次。 沈箐把手給他,兩人牽著手,翻身上馬,往沈雋營帳去了。 下馬,撩簾,進帳,帳內炭火很足,但沈正崧已經能自己披衣坐起了。 這件事情,對沈正崧打擊很大,沈雋和沈箐一度很擔心,但兩人都低估了一個父親,沈正崧心神大震病倒之后,卻很快就好起來了。 這還是他案牘勞形太過加天氣太冷第二次的染上的風寒。 命途多舛的二女兒和外孫女還不知所蹤,和兒子小閨女徹夜詳談之后,沈正崧雖一夕像蒼老了十歲,但卻沒有纏綿病榻,他很快就爬起來了。 “爹,你還有我們呢,等彘兒回來,你還得看她出嫁,給她備嫁妝呢?!?/br> “爹知道,爹知道!” 沈正崧緊緊握著沈箐的手:“你二姐有消息了嗎?” 見沈箐搖頭,他也沒有氣餒,“那是不是要準備設法救你二姐和彘兒了?” 沈箐急忙點頭:“對的爹!” “你好好休息,不然等彘兒回來,都要嚇著她了?!?/br> 沈正崧摸摸鬢邊的白發,點了點頭,笑容有幾分澀然,但轉眼斂下去了,“你們說得對!” 他會的,他會的! 他有三個孩子,都未曾成婚,他還要送女兒出嫁,還要給外孫女選良婿、備嫁妝! 沈正崧深呼吸一口氣:“你們放心,爹沒事,不必為我耽擱了,正事要緊?!?/br> 沈正崧絮絮叨叨片刻,被眾人勸著又服下了一貼風寒湯藥,藥效上來,他倚著倚著睡了過去,沈箐上前,和燕長庭一起小心把他放平睡好。 幾人直接就在帳里商量起來。 其實,早早的,老金就提議過了,他敲敲煙槍:“還是謝英華吧?!?/br> 老金說:“咱們共事快二十年了,我看,謝英華那小子不是個沒良心的?!?/br> 如果能把他爭取過來,這個問題很可能就簡單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