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任務失敗后 第106節
然后一抬頭,就看見站在老海棠樹下的玄衣青年。 他站在院門外那棵樹下,老屋海棠,青磚長巷,風一吹,芽蕊如雨,那個眉目驚艷的青年正站在樹下在等她。 晨光清亮,照在他和海棠樹上,他在微微笑著,在看著她。 一見到沈箐,他明顯就高興起來,快步跑過來,“你起啦?” “廢話?!?/br> 沈箐瞅了眼懷里的花束,其實不是第一次了,只要他在西垣,只要他有空,她門前就會時不時出現一束這樣的素花。 不過先前她太忙,都沒心思認真去看。 她低頭欣賞了一番,笑了下,才回頭就把它擱回門邊的長案上。 燕長庭眼睛很亮,“……你喜歡嗎?” 她斜睨他一眼:“還行吧?!?/br> 得了這么個答案,他也不氣餒,繼續問:“阿箐,那,你今天還去那邊嗎?” 說著,嘴角往下撇了撇。 還有哪邊?當然是榮王那邊了。 “不去了?!?/br> 榮王好了,昨天那事以后,她還是暫時不要出現的比較好。 燕長庭一聽,唇角又翹回來了,他忙問:“那你今天打算干什么呢?” “干什么???唔,先去看看二姐和彘兒吧!都好久沒去看她們了?!?/br> 燕長庭點點頭,不過他提醒沈箐,“不過今天可能魏渠帶她們出門去了?!蔽呵埠退黄鸹貋淼?。 “去哪里,逛街嗎?” 彘兒這小妞,十分地活潑,已經學會走路了,屋里關不住她,整天想出門,她姥爺她舅舅天天有空就帶,這個沈箐是知道的,可是魏渠? 她一臉驚悚,什么情況?這里頭發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嗎? 顯然是有點情況的,燕長庭照直說:“近來只要回西垣,他就會過去探望她們母女?!?/br> 而魏渠近來回西垣都挺積極的。 魏渠是被耽擱了的大齡青年,都快三十了,而沈恬是個溫柔似水的古典美人,和沈箐完全不是一類型,真正體貼溫柔的大家閨秀。 前頭沈箐燕長庭忙著榮王的事,她外甥女則是拜托魏渠護送回來的,畢竟一個未滿周歲的小嬰兒不好這么趕路,居然還產生了意外的化學反應? 沈箐還不知道呢,天??! 她拍拍額頭,太魔幻了,“……行,那我們先去看看吧?!?/br> 震驚完畢,沈箐往沈恬母女的院子去了,到那邊一看,還真出門了。 她嘖嘖嘖一番,等她吐槽完這個不可思議的世界之后,一直在點頭附和她的燕長庭頓了頓,他有點期待問:“那今天你是不是沒其他事了?” 他特地打聽過的。 “前線和內政也沒什么大事兒?!?/br> 所以,燕長庭今天騰出一天,給自己放了假。 他有點期期艾艾:“今天是補天節,我們出門玩吧!” 他們都好久好久,沒有一起出門玩耍過了。 沈箐側頭,燕長庭有點緊張,半晌,她點點頭,有點歡快:“行啊,那走吧!” 原來今天是補天節啊,那就給自己放一天假唄! 她十分愉快地決定了。 燕長庭大喜,一拉她的手腕,兩人往府邸后門跑了過去了。 這樣的情形,曾經有過很多很多次,帶燕長庭偷溜出門玩耍,沈箐輕車駕熟。 兩人也沒帶親衛,直接拉馬穿過后門,到街上去了。 補天節,現代可能很多人不知道這個節日了,但在古代卻挺隆重的。 今天不管主婦和少女都不動針線,意思就是不干活兒,祭女媧,小家小祭,大族大祭,官方有祭祀活動,城鎮和村莊都有專門的街祭和村祭。 說是祭祀,其實也差不多等于廟會形式,玩的鬧的吃的,今天還有個特殊活動,就是戴彩石洗野浴,補天浴日嘛,男女老少都會趕到河邊,撩衣袖撩褲腿,去澆一澆洗一洗。 沈箐從小最喜歡這種民俗節日了,濃郁古色古香的節日氛圍是現代沒有的,她基本每個節日都不落,能出門的出,不給出挖門盜洞也要出。 所以也算十分熟門熟路了,混進熙熙攘攘的人群,興致勃勃從街頭逛到街尾,然后撿了幾個喜歡的攤子解決了早飯,之后踢踢踏踏騎著馬出了城,圍觀了補天廟會,之后燕長庭像變戲法一樣,攤開手心遞給她一塊雀卵大的彩石。 尋常彩石,是石子染的,街邊一文錢一個,店里三文,到了今晚收市價格大約還能折半。 但燕長庭遞給她的這塊彩石,是真寶石,玳瑁,古代玳瑁本就很珍貴,而他這枚,紅白相交,顏色鮮艷,又晶瑩剔透,花紋清晰色澤柔和明亮,居然還做出了拇指大小的雀卵大小。 要知道這玩意幾年才長一毫米的,這得多難得??! 燕長庭輕聲說:“是在洺城得的?!?/br> 他當時一看見它,就想,她肯定會喜歡。 不過本來是沒有孔的,他費了很多心思,才在上頭鉆了一個小孔,穿上了一條五色彩繩。 要是沈箐以后想用來鑲釵環,也可以解下來重做。 沈箐摩挲了下彩石,很快就發現小孔有點新,她瞅了他一眼,沒吭聲,把它掛在脖子上,她興致勃勃左右看看,又問:“那接下來,我們去哪呢?” “去河邊吧?!?/br> 也對,野浴嘛。 但沈箐發現,燕長庭說這個的時候,眼里的光芒好像一下子就絢爛了起來。 他拉著她的手,兩人打馬往垣水奔去,他帶路的,沒有往人群最密集的中段,反而往上游去了。 西垣上游是山,走到半路下了雨,不過不大,兩人披上蓑衣,微雨紛紛,反而十分應景,路上的大人小孩都歡笑了起來。 今天開春早,雨水不多不少,綿綿密密潤澤大地,這可是個好時年。 遠處青山如黛,一泓玉帶河自上游蜿蜒而至,芳草萋萋,馬蹄踐在不知名的野花上,留下滿地的芬芳,一直到垣河邊,沈箐才知道燕長庭為什么這么高興。 原來他今天真準備了節目。 一艘小小是漁舟,他披上蓑衣卷起褲腿,讓沈箐坐在船欄上,他一撐篙,小舟就悠悠去了。 這正是個落蕊紛飛的好時節,水暖春江,魚躍鴨肥,又未有洪水期,一江春水碧粼粼,盡是看不盡的大魚小雨在水下穿梭游動。 沈箐玩心真的起來了,站起來用力拋網,可惜她不是漁夫,這里的魚兒太聰明了,拋了七八.九十回,結果差強人意。 結果只捕到大魚四五條,小魚十來二十條。 沈箐把小魚都放回去了,興沖沖提著她的大魚,噠噠噠打馬回府。 回到郡守府,她提著濕漉漉的褲腳和她今天的收獲,正在燕長庭催促下回院子先換衣服。 臨進去前,他忽然和她說:“我們今天先打魚,等以后有機會了,我們再出海?!?/br> 沈箐一愣。 原來是這樣??! 他問:“出海和這個是一樣的嗎?” 這個傻子。 當然是不一樣的啦。 玩海釣和內河打魚怎么能一樣? 可是沈箐回頭,看著他那雙晶瑩剔透的漂亮鳳眸,他笑得很高興,她卻并沒說出這樣的回答來。 半晌,她笑著說:“不知道啊?!?/br> 她偏偏頭:“想來應是差不多吧?” 燕長庭果然更高興了,“那我多練練!聽說海上風浪大著呢?!?/br> “好啊,那你就好好煉?!?/br> 他笑著,接過沈箐手上一直舍不得放下的大魚,催促她:“你快去換衣服?!庇职脨?,他忘記帶替換的衣裳。 沈箐笑笑,轉身快步往里行去,在關門的時候,她回頭望一眼,燕長庭還站在那里,一手拎著五六條滴答淌水的大魚,翹著唇,在抬頭望著她的方向, …… 他的心意,她都體會到了。 可能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這么一個人這么把她放在心上。 這頓魚宴,大家都吃了津津有味,沈箐享受自己勞動成果,本來也該喜滋滋的。 但她高興之余,難免也添了幾分不是滋味。 沉甸甸的,墜在心坎上。 吃飽回房間,她抓抓頭發,啊啊啊快禿了好不好? 燕長庭越是這樣,她越是左右為難啊。 她都舍不得傷他的心了。 可是,那邊卻也有她割舍不下的東西。 這一點,大概只有陪伴了她二十多年的系統最了解了。記憶里那個青蔥還帶著一點點稚嫩的小姑娘,眼睛閃閃發亮,天天和它念叨要解開mama和弟弟的誤會。 隨著年長,倒是不念了,卻牢牢擱在心上。 二十多年堅持不懈,人這一生能有多少個二十年,都成執念了。 沈箐苦笑,說不知道怎么辦了的時候,它想了想,提議她:“要不,消除他的記憶吧?” “什么玩意?” 沈箐把蒙頭的被子拉下來,霍地坐起。 系統再說了一遍,他們多年相伴,見沈箐這么煩惱,它也挺著急的,于是想來想去,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可以耗費能量消除他們的記憶?!?/br> 就好像現代出車禍,某些人會永久性失去一段記憶那樣,或許是忘了某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