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夫人打斷腿后我重生了 第161節
葉善又說:“我跟你說個事,你聽完再回答我?!边@件事她埋在心里很久了,像是一根刺,因為從未說開,便從未拔除,如果一直不碰,便也可以當它不存在。如今她偏要掏開心口去看,才知早就長進了rou里。 黑暗里,葉善將自己曾落入地xue,為了活命將顧誠拋下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 她不喜歡給自己找借口,也不喜自我剖析解釋當時錯亂的心境,只單調而冷漠的一句,“我逃生后便走了,沒有管他”總結了自己的冷漠無情。 除了當事人沒有人聽說過這段過往,許白直接被嚇傻了,臉色煞白。 這種感覺就像你一直覺得她不像人,但因她沾染了世俗情愛,也便覺得她和普通人無異了,是可以交流,可以來往的伙伴。然而突然有一天,你發現連那份情緣都是假的,你會恐懼,會敬畏,也會了然,嘆一句,她果然不是人。她可以是神魔,可以被放在神龕里供人祈愿,仿佛這才是她真正的歸宿。 葉善看不見他的表情,也不想看到,接著說:“同樣的事,我又做了一次?!?/br> “什么?”許白吃驚,音量忍不住拔高,“你又害他性命?在哪里?什么時候?” 葉善蹙了蹙眉心,嘴唇動了動,這一刻她想為自己辯解一句,她會費那般別扭的心思不讓顧誠跟過來,就是怕遇到極端情況,她的本能會選擇自保而犧牲他。 這是她生生世世留存在骨血里的本能,越是危險的情況,她的抉擇越果斷越利己。 她感到口干舌燥,辯解不想說,這一次緣何拋下也不想說了。 事實就是她先走了,留下顧誠獨自面對杜漸圍捕的人馬。當時,她并不擔心他會遭遇不測,只是在找到他時,身上的傷倒是其次,微弱的求生意志才讓她的心掀起了驚濤駭浪。 一個人求生的心可敵千軍萬馬,而他卻想死,為什么? 那一刻,她無比慌張,所以毫不猶豫的吻了上去。 當時他是好了,像是枯萎的樹重新煥發生機。 可后來,她發現情況很糟糕,他開始回避自己,也不愛找自己說話了。 以前,他總是熱情滿滿活力四射,喜歡出其不意的偷襲她,求親親求抱抱。還會制造驚喜,很活潑,很快樂。人越多的時候,他越是喜歡翹起尾巴,毫不避諱對她的喜愛。還總愛炫耀對她的所有權。她表現的并不在意但接受著。 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習慣這樣的他呢? 也許,從一開始,她就喜歡熱情的人,喜歡他熱熱鬧鬧的性子,喜歡看他竄上竄下,喜歡他圍著自己轉,沒完沒了的羅里吧嗦。喜歡他毫無保留的愛意,喜歡親密的接觸。 只是漫長的歲月,無盡的輪回,她自己早就失去了愛人的能力。她冷靜自持,像個看戲的人,冷眼旁觀,因為心里明白,喧嘩熱鬧只是一時,她可以做看戲人卻不能成為戲中人,否則歲月綿長,心一動往后的日子就難熬了。 目前,倒也還好。 就是不習慣,很不習慣。 她說:“現在你告訴我,顧誠會因此討厭我嗎?” 豈止是討厭,恨死你的心估計都有了。這世上還有被深愛的人接連背叛更慘的事嗎?許白到嘴的話差點脫口而出,想了想換了個委婉點的說法,“你這么一說,我大概是明白為什么顧大人最近對你態度冷淡了?!?/br> 嗯,今天魏將軍過來時,他倆個蹲在一處,就在討論這個問題。 葉善:“討厭嗎?” 許白:“呃,反正喜歡不起來?!闭l人喜歡被背叛啊,又不是杜漸那個喜好無常的瘋子。 葉善:“討厭嗎?” 許白耳聽她語調不對,是不耐煩的意思了,心口一顫,哆嗦道:“討厭吧?!?/br> 葉善沉默。 漆黑的大帳內靜謐的叫人膽顫心驚。 許白如坐針氈,從沒有一刻他覺得有兒子是一件美好的事,至少被小崽子纏著,就不會被抓來問這種讓人脖頸發涼的問題了。 許白感到呼吸不暢,他快堅持不住了。 “善善,也許你可以補救一下,顧誠他……”這一刻他想做她的朋友,推心置腹好好和她聊一聊,講一講他們正常人遇到這種事會怎么辦。 “算了,他討厭我也沒關系,他說過要我陪他這一輩子,他不可以言而無信?!彼芸灬屓涣?。 聽語氣毫無心理負擔。 許白怔了怔,暗暗在心里為顧誠點了根蠟,又悄悄朝葉善比了個大拇指,不愧是你! 對面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像是衣物摩擦,最后鞋子落地。 許白不明所以,戰戰兢兢的問了聲:“善善?” 葉善:“你怎么還沒走?” 許白反應了下,猛然回過神,這是解衣脫鞋就寢了??!他慌忙起身轉頭就往外走,又不知撞到了什么,劈里啪啦一陣亂響。 “啊,夫人,你快站住別動!”帳外火光閃爍,有人提燈而來。 一人掀開門簾往里一照,許白剛好摸到門口探出頭來,一盞羊角燈直接懟到他臉上。 帳外忽地一靜。 門簾大開,屏風傾倒,帳內一覽無余。顧家的少夫人衣衫凌亂,半坐半臥。 侍女是魏將軍臨時找來伺候少夫人的,鄉下人沒見過大場面,登時就慌了,撲通一聲跪地哭喊,“夫人饒命!夫人饒命??!” 呼喊聲引來巡邏官兵,許白是個正常人,正常反應就去捂侍女的嘴。 豈料侍女逃生本能倒是敏銳,拔腿就跑,許白剛好夠住她的肩膀,一拉一扯人倒下了,巡邏的小將軍帶著人也來了。 將士還當有敵襲,侍女張口哭號,“軍爺,救命??!殺人滅口??!” 李小將軍大聲呵斥,詢問原因。 侍女瑟瑟發抖,面上慘白,將自己看到的情形說了遍。話說一半就被李將軍喝止了,都是男人,還有什么不懂得?這還要繼續聽下去嗎? 恰在此,魏將軍、兵部侍郎張大人,中郎將陳大人等大小官員都急匆匆趕來了,方才他們正聚在主帳商討對策。 魏將軍一看是顧少夫人的大帳出事,心里一緊。武夫出身,心大的很,抬手就去掀帳簾查看情況。 葉善還坐在床上,面無表情,然后動作平緩的躺下,背對他們。 魏將軍頓覺失禮,慌張放下門簾,強裝鎮定,回身怒斥,“都給我閉眼!閉嘴!”又問李將軍吵吵嚷嚷的干什么? 李將軍方才心里還有些遲疑,見少夫人果真在帳內,還躺在床上,心里咯噔一聲。忽得悲從中來,他是青宣顧家軍,一直視顧誠為年輕一輩的榜樣,忠誠敬畏仰慕。如今少夫人竟然……竟然…… 李將軍支支吾吾說不出話,眼睛先紅了。 許白急了,他雙手被縛,動彈不得:“魏將軍,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是葉善她叫我來說話,我……” 魏將軍老人精,旋即明白哪里不對,抬手就捂他的嘴,“趕緊堵上!堵上堵上!混賬!少夫人的名諱也是你能叫的?” 在場的不僅有顧家軍還有朝廷的人,家丑不可外揚,家丑不可外揚啊。 許白很快被拖了下去,無妄之災,無妄之災??! 他面上漲的通紅,脖子上青筋爆出,一雙眼睛都快凸出來了,死死盯著大帳。 這一副生離死別的模樣,比千言萬語都管用,人嘴可以說謊,感情不會騙人,鐵證如山??! 許白弱小無助的被拖走,大帳內靜默如山,這一刻許白深切體會到了顧誠的心酸與絕望。 這個狠心的女人,她真的能做到無動于衷??! 以前還是小看她了! 魏將軍等人沒有停留,彼此交換了下眼神,似乎也沒什么好說的,就各自散了。至于那名侍女自然被忠心耿耿的顧家手下拎回去一番嚴詞警告,性命相脅,確保她這輩子都不會亂說話才放她走。 *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顧誠和杜漸滾在草地上,對掐的你死我活。 顯然,顧誠更勝一籌,將杜漸死死按壓在地上,臉著地,恨恨道:“兒子,服不服?” 杜漸筋疲力盡,五官被揍得都變形了,一副出氣多進氣少的模樣。 顧誠壓著他不放,這小子來來回回多少次了,本來就在逃命還發瘋,早知道就不該救他這一命,死了也好過給他添麻煩。 杜漸已到極限,氣若游絲:“放……放開我。服了?!?/br> 顧誠松開手,往側方一倒,仰面朝天,胸口起伏,大口喘氣。 二人休息了許久,杜漸問,“為什么救我?” 顧誠只覺得這人好笑:“你死了,是想讓你們梁國有借口跟我大晉開戰?杜漸,你真確實該死,但不是現在?!?/br> 杜漸:“不會?!?/br> 顧誠愣了下,偏頭看去。 杜漸自嘲一聲:“他們是真想我死。而他們想救出你也是真的。他們更不會跟晉國開戰。哈哈哈……顧誠,你這個蠢貨!” 顧誠:“……” 杜漸:“顧誠,我忽然明白為什么葉善喜歡跟你在一起了?!?/br> 顧誠眼珠子一動:“你說她……” 杜漸:“你這樣的人??!嘖,我忽然發現我也有點喜歡你了?!?/br> 顧誠:“……滾!” 作者有話說: 還有大概兩章或者三章完結。 第145章、杜漸的過往 顧誠做夢都沒想到,自己這一輩子還有傾聽赤王杜漸吐露心聲哭訴悲慘經歷的一天。 雖然他一點都不想聽。 他想一巴掌扇開他,然后一不小心吃了個大瓜,差點噎死。 “你,你說什么?趙鉤是你和太后的孩子?這這這……你們不是親姐弟嗎?” 趙鉤是梁國的王,剛滿十二歲。 “很臟是不是?很無恥下賤是不是?很惡心很想吐是不是?” 如果他真的是喪盡天良的禽.獸,不知禮義廉恥罔顧人倫,那么這么多年他也不會這么痛苦了。 顧誠看他又面容扭曲狀似瘋癲,緩吸一口氣,默默轉開視線。 “你不信?哈,你真的不信!” 顧誠想說,等此間事了,你還是找個大夫好好看看吧,梁國的百姓攤上這么個瘋子攝政王也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杜漸自顧自的笑了會,忽而悠悠嘆息了聲,輕聲道:“你不信,真好啊,你竟然不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