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夫人打斷腿后我重生了 第66節
    一輛馬車經過,車簾掀開,孟小姐譏誚一笑:“劉大娘子,怎么回事?你是走路來的???”    梅梅不爽:“關你什么事???又不是殘廢了,多走兩步路怎么了?”    孟小姐忍著吵架的欲望不理她,重點打擊鎖定目標:“對了,再過半月就是貴妃娘娘的千秋宴了,朝臣官員女眷凡身有誥命皆可赴宴,嘖嘖,你雖是三品官家眷,然而并無誥命加身,這輩子怕也別想知道宮里長什么樣了?!?/br>    “你也夠了,跟她們有什么好說的?!避噧葌鱽硪坏劳铣砷L音的中年女聲,雖是呵斥的語氣,卻掩不住得意。    論資格,盧安伯府除了老太太都沒資格,但是她年歲大了,身體不好,只能由大兒媳頂上,按照往年的規矩,她還可以帶上一兩個小輩,一面為了千秋宴增添熱鬧,一面也叫小輩見見世面。    孟小姐帶著討好的笑縮回了身子,車簾內傳出一聲:“娘?!?/br>    葉善眼神疑惑,她見過以前的孟小姐,那會她雖不討喜,可至少是自信跋扈的。如今也是高高在上的做派,可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為什么呢?    是人長大了都必須要這個樣子嗎?葉善反思,難道我又表現的不像個正常人了?    然而,孟大小姐只是個開始,這一路上,葉善和梅梅一直被sao擾,總有馬車或軟轎停下來,要么嘲諷她兩句要么故作姿態提出捎帶她一程。    葉善和梅梅就一臉誠懇受教的樣子,站在路邊聽她們說。    人來人往的街道,銀燭扯了一下站住不動的畫屏:“走了,該回去了?!?/br>    畫屏被抓著走,不忿:“她們太過分了,一直在欺負人?!?/br>    銀燭看向被逼停在墻角,一動不動的二人,嘆了口氣。    晚膳的時候,畫屏實在忍不住和老太太說起了這事。葉善前些日子古怪的舉動自然給顧府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凡稍微有那么點好奇心的人都會好奇她的來歷身份目的。    來歷身份很快就有了確切消息,新任左侍郎劉大人家的家眷。    至于目的,老太太在自個屋子關起門來聊天,說什么的都有,后來還是顧誠發話了,說:“也許她就是看著祖母親切,沒旁的意思,別將人想復雜了?!彼@句話是基于前世的認知。    哪知收獲了一堆白眼,畫屏更是言之鑿鑿,“少爺,奴婢瞧著更像是對您有意思呢?!?/br>    好在老太太不糊涂,一錘子落下,警告道:“畫屏,這話可不能亂講。你這一盆臟水潑下去,劉大娘子要被你害死了?!?/br>    畫屏也知自己說錯了話,縮頭吐舌頭。她姐自她身后拍了她一巴掌:“說話也沒個把門的?!?/br>    顧家人做人做事講究真憑實據,不亂猜。葉善那二日的古怪舉動也成了無頭公案。    只老太太心里想:“外頭都說劉大人夫婦關系不睦,別是劉大人投了曹公,他家大娘子并不同意,想投靠我顧家?”念及這點,老太太心里就暗暗有些著惱,若是當日沒那么多戒備心,能開誠布公聊一聊就好了。    言歸正傳,畫屏將那些夫人們給人難堪的做派一應學了個惟妙惟肖后,憤憤道:“劉大娘子也真可憐,出門家里都不給備個軟轎、馬車。出行全靠兩條腿。這哪像是三品大員的妻室出門啊。劉大人自己投靠了曹家,卻如此對待劉大娘子,讓那些人糟踐她!真是太可憐了!我看著都好生氣,偏大娘子還一副好人樣,一直溫溫柔柔的?!?/br>    侯夫人聽了心里頗為感慨,說:“都說女人菜籽命,好壞都靠碰。那位劉娘子大概跟我年輕那會兒一樣,口訥于言。她當初來咱們府上,肯定是有求于咱們,只是不會說也不敢說,心中遲疑。唉,我要是當時多一點耐心就好了?!?/br>    這話說的畫屏也跟著難過了,“都怪我,她第二次來的時候,我懷疑她對少爺圖謀不軌,攔著沒讓她見老太太,要不然,她心里該有什么,就能跟老太太說了?!?/br>    顧誠都無奈了:“畫屏?”    畫屏:“嗯?少爺,我在?!?/br>    顧誠:“你們聊天就聊天,能不能不要老是扯上我?!?/br>    畫屏行禮:“是的,少爺??蛇@事真不賴我啊,一直以來有年輕女!奔咱們府上來,可不都是為了你嘛?”    *    飯畢,顧誠回到臥房,看到桌上擺了幾樣糕點,一看這精巧的花樣,甜膩膩飄來的味兒。不用嘗都已經齁到了,他就知道又是他娘的手藝。    他娘隔段時間總要下一次廚,孜孜不倦的向他展示母愛。    顧誠背著手繞著糕點轉了一圈,叫人:“顧魏!顧魏!”    顧魏一跟頭從窗戶竄進來,直心眼的人就這樣,讓他當先鋒官上陣殺敵,絕對沖最前面。讓他當暗衛,他連進自己家門都要窗戶來窗戶去。    顧誠猶豫了。    顧魏:“少爺,什么事?”    顧誠:“你今天見到葉善了,有沒有話跟她說?”    顧魏剛想說沒,學聰明了:“少爺覺得呢?”    顧誠:“我覺得你應該去倒個謝,謝她手下留情,沒將你賣到波斯國去?!?/br>    顧魏嘿嘿憨笑:“不可能,波斯國太遠了,我回不來,她也回不來?!?/br>    顧誠靜靜的看了他一會,直到他笑聲漸止,意識到自己又犯蠢了,“少爺,我這就去道謝?!?/br>    顧誠一把拉住他,將他從窗戶上薅下來,“不用了,我自己去?!?/br>    “還有,你下次進來別老是爬我窗戶,看見了嗎?我這窗臺板都已經被你踩斷四塊了!”    “好吧,現在是第五塊了?!?/br>    **    葉善用過晚膳在房間里洗腳,裙擺鋪開,看到雪白的內襯幾點血跡。    她怔怔的出了會神。攤開的掌心,十根手指頭無力的蜷曲著。她身量不高,手也很小,然而比例卻是極好的。指骨纖細,仿佛一折就斷。然而就在白日,她差點用這雙手殺了一個人。    也許他已經死了,誰知道呢!    “奶奶會不高興呢,”她喃喃嘆息一聲。    房門被人自外推開,梅梅進來說:“大娘子,我把我爹帶來了!”    葉善有些意興闌珊,擺弄著手指頭,低低“哦”了聲,再沒聲音。    劉宗孝一看到她就控制不住的發抖,縮頭縮肩,不知如何自處。    葉善:“你明天去找曹斌讓他給我弄個誥命?!?/br>    劉宗孝最近在工部被聶宏杰整的人都瘦了好幾斤,每日里抱著天書研究橋梁如何建設,房子如何維修,還要時不時被責罵。    誰愛當這三品大員誰當去,反正劉宗孝想回云州繼續當他的七品縣令。他在院子里種的石榴都碩果累累了吧?    大娘子有吩咐,他不敢不辦,可是該怎么辦,他毫無頭緒,哆哆嗦嗦道:“大娘子,我該該該怎么同曹閣老說???”    葉善的目光仍舊落在自己手上,“你過來一點?!?/br>    劉宗孝試探著往前走了一步。    “再過來一點?!?/br>    劉宗孝又挪了一步。    梅梅看不慣,自他爹身后推了一把。    水已涼透,葉善抬起腳。    劉宗孝本就心驚膽戰,腿發軟,葉善這一尋常動作在他眼里無異于催命符咒。壯碩的漢字當場跪下,抱頭匍匐在地。似乎還生怕葉善夠不上,往她腳底下湊了湊。    葉善:“?”    劉宗孝一閉眼,嗷:“大娘子,不要打我!”    “喔!”很輕微的一聲驚嘆。    葉善:“誰?出來!”    窗外靜了一瞬,顧誠老大不好意思的跳窗進來,手里還提著一盒東西。    進屋就直面了家暴現場。顧誠的心不可謂不復雜。然而最具視覺刺激的還是葉善兩只沾著水漬的白皙小腳踩在盆沿上。    顧誠怔了怔,趕緊轉過身。    “顧某因著今日的事特意來向姑娘道謝,無意冒犯,得罪得罪!”    眼下這種狀況的確不適合同時處理兩件事,葉善收回腳,揮揮手,讓劉宗孝起身。    劉宗孝自己被自己嚇了一通,腦子就通了,哪有什么理由不理由的,只管哭求就是了,什么能有他的命重要?    劉宗孝貼著墻根倒退著往外走,顧誠正好面對門口,二人打了個照面。顧誠朝他拱了拱手,“劉大人?!?/br>    劉宗孝灰頭土臉,習慣使然,回了一禮。    二人同朝為官,幾次上下朝,雖沒說過話,可也混了個面熟,不算陌生人了。更何況,劉宗孝還認出了何不憶這位曾經的“何老爺”。    劉宗孝一走,梅梅站了站,察覺沒自己什么事,也懂事的出去了。    葉善抖落了腳上的水,曲腿坐下。    顧誠這才自在了些。    自從三年前他親眼目睹劉宗孝被葉善斬斷手指后,他就斷定這樣果決狠辣的女子將來不會過的差。果不其然,三年后再見,原本爛泥扶不上墻的一家子,就跟乘了東風似的,扶搖直上。至于這其中葉善起了多大的作用,顧誠原本還不確定,今天看了這一出,他確定了。    關鍵!    那有沒有一種可能,清風山莊其實跟劉宗孝關系不大,而真正有關系的是眼前的人?    他忽然對她升起了濃烈的興趣。這份興趣在三年前就有過,后來她不愿意跟他走,選擇過她自己的人生,就被他強行掐斷了。    葉善朝他伸出手:“修好了?拿來!”    顧誠卻笑容可親的將帶來的食盒打開,露出炸的金脆烤的焦黃的糕點,“我娘的手藝,金縷酥,嘗嘗?!?/br>    葉善往后讓了讓,臉上寫著不滿。    顧誠捏起一個,“你嘗嘗,我保證,你肯定喜歡?!?/br>    葉善揮手打開。    金縷酥在地上翻了個滾,四分五裂。    顧誠挑了一邊眉,雙手交疊,撐著下巴看她。如果他現在還用之前對待普通女子的姿態對待她,也不知侮辱的是她,還是他。    “今天那個男人死在牢里了?!鳖櫿\自個從食盒里取了一塊金縷酥咬了一口,“嘖,太甜了?!睙o論多少次,他永遠受不了這種齁甜齁甜的食物。    葉善的目光又不自覺地落在自己的手上,神色不怎么好看。    “你很意外?”顧誠觀察她,“你不希望他死?”那你還下手這么重?    葉善對探究的視線很敏銳,不悅蹙眉,“你想問什么?”    顧誠將剩下的金縷酥扔嘴里,“甜的,你肯定喜歡?!?/br>    葉善兩只手交疊在腿上,坐姿端正規矩,不再廢話,只盯著他看。    顧誠對她本就好奇,此刻反被她勾起了勝負欲,也不甘示弱的盯著她看。怎么看都覺得她眉眼溫柔,是世上不可多得的溫柔賢惠女子。    然而,就是這樣溫柔的女子打過他一耳光,砸斷過他的腿,若非親身經歷,又怎會相信,她能砸爛壯漢的臉?    二人就這樣彼此對視也不知互相盯了多久,終于,顧誠敗下陣來,扭過頭去,站起身,耳郭有些紅。    “你這個小姑娘,”他嘖一聲,也不知該說什么,“對了,今天那個男人是自殺的,與姑娘無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