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邊吃邊分些心神到沈燼之在身上，突然想起她吃了午膳都餓了，沈燼之今天忙了一天，說不定沒吃午膳。

    “大人，這小餛飩很香，你今日忙碌，想是沒有用多少東西。我再叫攤主上一碗可好？”

    沈燼之沒回話，顧言思道他默認，便又讓攤主做一碗。

    等沈燼之吃第二碗時，顧言思便開始與攤主搭話。

    “你做的東西很好吃，平日生意好嗎？”

    夜市上沒什么人，擺攤的也很少，攤主除了顧言思和沈燼之也沒有別的客人。

    他笑著回道：“顧將軍家出事前還挺好的?！?/br>
    顧言思沒料到隨意搭話也會扯到顧府，喉頭一噎才道：“那后來是因為？”

    攤主嘆口氣：“唉，因為土匪啊，京都居然能出匪！那日顧家的尸身從這街上運到大理寺時，好多人看到了。大家都有些害怕，所以最近夜晚都沒什么人出來?！?/br>
    顧言思默然，一會兒才笑道：“那你怎么還出來擺攤??？”

    攤主靦腆的笑笑，他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有些害羞的說：“我想娶我心上人，可她家對她不太好，想要將她賣給別人當妾。我答應她爹，三個月內攢夠三十兩銀給他做聘禮，將她娶回家?！?/br>
    顧言思輕笑，“那你現在存了多少了??？”

    小伙捏著帕子，道：“還差十兩，還有半個月時間就到期了?！?/br>
    他面上緊張了一瞬，又放松神情道：“沒事的，我一定會攢夠的，絕不會讓她去給別人做妾受委屈?！?/br>
    顧言思笑笑：“要不我借你點吧，就當餛飩錢，我每來一次，你就劃掉一筆?！?/br>
    攤主忙道：“不不不，我要靠自己努力娶她。我肯定能攢夠的，謝謝小姐?！?/br>
    見他推辭，顧言思也不好再說什么，她自己也沒有多少錢，也不是非要給不可。

    她只是覺得女子為妾，萬般不易，想著能幫一把就幫一把。

    沈燼之吃完，取出錢袋。

    顧言思見狀道：“大人，我已經付過了?！?/br>
    攤主也道：“對的，小姐已經付過了?！?/br>
    沈燼之望顧言思一眼，默默收回錢袋，道：“回去吧?！?/br>
    顧言思臨走回頭對攤主說：“祝你早日娶得心上人?！?/br>
    燈火搖曳，四周安靜，夜空里閃爍著幾顆星子。

    雖然先前才遭遇了刺殺，但是沈燼之很平靜的一個人離開了陳文等人。

    顧言思跟上來他也沒說不妥，所以顧言思覺得暫時已經沒有危險了。

    沈燼之不說話，顧言思有些撐，也不想再與他搭話。

    春日的晚風吹得十分舒服，她就當在散步消食，步子邁得小，一步步走得極慢。

    沒料到沈燼之會放慢腳步等她。

    街道空曠，二人并肩行在道上，中間隔了一人遠。

    沈燼之低聲道：“今日在朝上，我向陛下奏請了將顧府案和刑部尚書貪污案并案了?！?/br>
    顧言思腳步一頓，“這二者之間有什么關系？”

    沈燼之言簡意賅道：“你父親發現了劉棋貪污，順著摸到與太師有關?！?/br>
    顧言思垂眼，遮住眼中思緒，啞聲道：“然后呢？”

    她原本以為顧池風是真的因為功高震主，所以不得不死。顧府滅門只是太師沒能手刃仇人而做的報復。

    “你應該知道，你父親剛直但卻心善。心善之人最容易心軟。他與龐太師相交多年，當年定北一役，他沒能救下龐太師的長子，一直很內疚。因此這般大的事，他只是去見了龐太師，要求他收手?！?/br>
    沈燼之一頓，仔細看了看顧言思，發現她沒什么大的反應才續道：“不料龐先早就恨他入骨，他又發現了龐先的罪證，龐先自然要出手害他?！?/br>
    “龐先在后宮里安排了人，在顧將軍入宮之事，讓那妃子在皇帝耳邊拱火，而你父親并非巧言之人，且他十分忠君?；实凼⑴膊豢献尣?，落得賜死的下場也不反抗?！?/br>
    顧言思心緒難言，她不是真的顧言思，但聽到顧池風的死因，心內還是覺得寒意遍生，又覺諷刺可悲。

    沈燼之不說話了，顧言思輕聲道：“大人說吧，我沒事?！?/br>
    “顧府全數被殺，不是復仇，是滅口。龐先怕顧池風在家中留了他與劉棋貪污案有關的證據，索性將人全數殺了，拿走所有可疑的物品?！?/br>
    顧言思輕吸口氣，回想一遍顧府的慘案，城門口制造意外不成，綠衣女子挾持相邀以及今日的刺殺。

    “大人早就料到今日會有人來滅口，所以故意帶人大張旗鼓的到趙府接我？”

    第20章 雀枝

    沈燼之頷首，“胡嚴峰咬死自己只是無召回京，拒不承認私自調用赤龍軍，一切與太師無關。龐先與陛下之間有親情維系，深得陛下信任，我們的證據還不夠讓陛下不顧龐先?！?/br>
    顧言思想了一下道：“連城門那場刺殺一起都不能動到胡嚴峰根基嗎？”

    “是，因為柳氏恨胡嚴峰和太師舍棄了劉棋，那日那場刺殺算是她的報復。唯一有用的是她的身契確實在胡嚴峰手里?！?/br>
    “但胡嚴峰只道是劉棋見他后院空虛，在過節官員走動時送的禮中夾帶的，且他并沒有把柳氏帶走，這甚至連收賄都算不上?！?/br>
    顧言思微睜大眼，這也行？皇帝也太偏向龐先和他護著的人了吧！這樣一看，顧池風可真是太慘了，這皇帝根本不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