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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為聞經年也能理解。 說完卻又意識到,不知不覺中,她已經在按照聞經年的計劃往“結婚”的方向傾斜。 “我不是他?!?/br> 聞經年有些煩躁。 在國外這些年,他一直過不去父親這道坎,可看到那個在他童年頤指氣使的父親如今虛弱無力躺在病床上,絮絮叨叨說著那些從前的事,他突然就釋懷了。 其實并不是原諒,只是決定往前走了。 他也不想再讓徐綻跟自己過不去。 “可是——” “你總要回去?!?/br> “聞經年你為什么要逼我?!”徐綻情緒有些激動。 ——因為現在的你還是活在離開寧海那年。 被生活推著走十數載,可那顆心卻還活在過去。 聞經年想起那晚在包廂外接電話的徐綻,她身體弓著,落寞垂下頭。 幾縷煙霧輕輕順著空氣往上飄。 那樣的她像是一具空殼。 最后徐綻還是妥協了。 并不是向聞經年妥協,而是向她自己的心。 她不得不承認她還是怕,怕自己好不容易累積起來的自信在再次回到平林的時候坍塌。 面對生她養她卻又沒給過她她所渴望的愛的父母,她怕自己一如既往地抬不起頭。 那,如果有聞經年在身邊的話,一切會好很多吧。 至少有他在。 不至于太過落魄。 平林沒有機場,要在附近機場換乘高鐵才能到。 是一早的飛機,徐綻定了鬧鐘,起床換上輕便的風衣牛仔褲,聞經年已經幫她買好了早餐。 走到小區樓下的時候,一陣風吹過來,那股熟悉的腥臭下水道氣味撲面而來。 徐綻拉了拉口罩蹙著眉問聞經年:“你有沒有聞到讓人不舒服的氣味?” 聞經年看她一眼,“現在反悔已經來不及了?!?/br> “......” 徐綻閉口不語,只是越往前走,那股令人不適的味道便越是濃烈。 直到坐上車才有所好轉。 飛機航程一個半小時,徐綻閉著眼睛卻完全沒睡著,她忍不住看著云層下的山川河流,想象著平林如今的模樣。 跟聞經年說好了,到平林第一天先不跟父母說她回來了,她想給自己充足的時間做好心理準備。 從寧海到平林,換了一個城市仿佛換了一個季節。 如今的寧海雖是秋天,可道路兩旁的植物仍舊郁郁蔥蔥,可平林卻不同,出租車行駛在道路上,兩旁的樹葉早就泛黃掉落。 可明明是到處都是蕭索的淡黃色,徐綻心里卻生出了一種奇異的歸屬感。 她盯著窗外,十幾年沒回來,這個城市早就變得陌生。 或者說她本來對這里就不夠熟悉。 讀書的時候學校和家兩點一線,沒時間也沒精力到處去玩,最熟悉的地方除了家附近,便是初中那一片了。 所以酒店也定在徐綻的初中邊上。 車子開到附近的時候,她看到了“紅果果”幼兒園的大門。 這是她初三班主任女兒當年就讀的幼兒園,徐綻記得很清楚。 邊上那家冷飲店居然還開在那里,她仔細看,沒看到當年那個胖胖的老板娘。 現在是中午放學時間,這附近學校又多,出租車開的很慢。 “你以前就在這里讀書嗎?”聞經年問。 “嗯?!毙炀`盯著路邊的煎餅攤,直到它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那邊原本是個服裝市場,現在好像拆了?!?/br> 出租車師傅聽到徐綻的話哈哈一笑,“小姑娘你這是得有一段時間沒回來了吧,這個大賣場幾年前就拆掉咯?!?/br> 熟悉的鄉音。 徐綻不禁心頭一熱。 “是嗎?”她說。 可是沒辦法,下意識開口說出的還是普通話。 她根本不習慣對陌生人講家鄉話,即便知道這個陌生人來自她的家鄉。 “是啊,后來說改成菜市場的,但拖了很久也沒搞成,就這么著了最后?!?/br> 聞經年攥住徐綻的手輕輕握了握。 “東大街那里現在熱鬧,電影院都有好幾個,你倆木事可以去那邊逛逛,”師傅熱情地介紹,“就是東西太貴,不劃算?!?/br> “好?!毙炀`笑。 司機師傅很熱情地和徐綻介紹著當地如今能去玩的地方,徐綻都是笑著回應,視線卻從沒從路旁的街道挪開。 聞經年瞥見她唇角的笑,明明是很開心。 下車之后,徐綻問聞經年:“我家這邊的司機是不是很能講?!?/br> “我之前去過一次津門?!甭劷浤炅嘀欣钕渥呱暇频昱_階。 “那邊出租車司機好像更能講,”徐綻彎起眼睛看向他,“都說和說相聲一樣?!?/br> 聞經年看著她的笑眼,第一次覺得她的笑發自內心。 即便一直抗拒著不肯回來,到了之后還是下意識稱這里為“我家”。 他們定了這附近最好的酒店,外面修的富麗堂皇,但走進去就能感覺到和星級酒店的差異——裝潢家具都很氣派,但就是不協調。 淡藍色的玻璃魚缸、木質屏風、大理石地板,墻上還掛著一幅山水畫。 是金錢堆砌拼湊起來華麗,沒有絲毫美感。 而且總帶著一種蕭條感。 可干凈就夠了。 --